第49章第49章
长宁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突然站起身来,款款地朝秦氿与顾泽之走了过去。
“泽堂叔,秦三姑娘。”
长宁优雅地对着二人打了招呼。
秦氿也回了礼。
长宁对着秦氿微微一笑,语调温温柔柔,道:“秦三姑娘,我有话想和你说。”
她言下之意当然是说有话想私下和秦氿说。
秦氿之前在凤鸾宫住过一阵子,不过她也就和二公主新安的关系好些,至于三公主长宁,只是对方来给卫皇后请安时见过几次,彼此称不上熟。
长宁飞快地看了一眼顾泽之,带着几分祈求地又道:“秦三姑娘,一会儿就好。”
秦氿索性就随长宁走到了不远处的几棵红松树下,等着她开口。
长宁绞着手里的帕子,欲言又止地看着秦氿,樱唇微抿。
秦氿动了动眉梢,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决定等数到二十时,对方还不说话,她就走。
“秦三姑娘,”好一会儿,长宁才揉着帕子嗫嚅地提醒道,“你要小心,璎珞……她要对付你。”
秦氿:“?”
长宁抬眼对上秦氿黑白分明的杏眸,正色道:“璎珞想要设计你和亲北燕。”
唯恐秦氿不信,长宁紧接着又道:“真的,我没骗你。”
“璎珞说,只要把你和耶律王子凑在一块儿,你就不能再妨碍秦二姑娘了。”
秦氿闻言双眸微张,“三公主殿下,她真这么说?”
“真的。”长宁点了点头,急切地说道,“秦三姑娘,你可能不知道,璎珞七岁那年曾偷偷溜出王府去看花灯,差点被拐子拐走了,当时是秦二姑娘奋不顾身地帮了她。”
“那之后,璎珞和秦二姑娘就一直是手帕交,亲如姊妹。”
“为了秦二姑娘,璎珞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长宁一脸真挚地看着秦氿,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清澈如水。
秦氿嫣然一笑,“三公主殿下,多谢您告诉我这些。”
长宁赧然地抿了抿樱唇,软软地又道:“本来我也不该在背后道人是非……我只是不想秦三姑娘你吃亏。”
“璎珞仗着有她父王撑腰,连我这个公主都没有放在眼里,秦三姑娘你一定要小心。”
秦氿:“多谢殿下提醒,我记下了。”
“秦三姑娘,我一定会设法再去打听一下的,等有消息了,我会立刻来告诉你的。”长宁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弯,笑容带着一抹羞涩,“我先告辞了。”
说完,长宁对着秦氿又是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她身上的斗篷随着山风飞舞着,如弱柳扶风,楚楚动人。
秦氿望着她纤细柔弱的背影,抿了抿唇,慢悠悠地朝顾泽之走去。
顾泽之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把踏晴的缰绳递给了她,踏晴“恢恢”叫了两声,亲昵地蹭了蹭秦氿的胳膊。
秦氿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取了一颗松仁糖喂给踏晴吃,也给自己拿了一颗吃,歪着螓首说:“我看着是这么好哄的傻子吗?”
顾泽之挑了挑剑眉,心道:傻倒是不傻,哄是挺好哄的。
他的目光在秦氿荷包旁的鹦鹉络子上停留了一瞬,唇畔笑意更浓,嘴上很有求生意志地哄道:“怎么会呢,你这么聪明机灵!”
秦氿听着很是受用,把手里那个展开的油纸包往顾泽之的方向送了送,又想起对方不太喜欢吃甜食,就道:“这松仁糖虽然略甜了些,不过很香。”
顾泽之正要拈一颗松仁糖吃,这时,一个年內侍疾步匆匆地快步走了过来,笑呵呵地对着顾泽之拱了拱手,“顾三公子,皇上宣您过去。”
于是,顾泽之就随那个年內侍走了。
秦氿独自停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掌心,眼角抽了抽。
金大腿竟然把她的松仁糖全都顺走了!!
所以,他果然是来骗吃骗喝的吗?!
被顺走一包松仁糖的秦氿只能先去马厩安顿好她的踏晴,然后就回了鹿芩苑。
她亲手把那个草编小鹦鹉挂在了窗户上,风一吹,那只可爱的小鹦鹉就在风微微摇晃着,小巧的翅膀好像会动似的,翅膀一颤一颤的。
越看越可爱!
秦氿托着下巴看着风的草编小鹦鹉,偶尔伸指在它的翅膀上轻轻拨两下。
杜若一边给秦氿上茶,一边凑趣地赞道:“姑娘,您的手可真巧,这只小鹦鹉编得简直活灵活现!”
秦氿又伸指在小鹦鹉的翅膀下轻轻地弹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道:“是大哥……我是说顾泽之给的。”
看着秦氿理所当然地叫着顾泽之的名字,杜若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心道:大概以后是真要叫姑爷了。
秦氿用了些午膳后,就去歇了个午觉,这一合眼,就美滋滋地睡到了申时才醒。
听到內室的动静,杜若带着一个小宫女进来服侍秦氿起身,禀道:“姑娘,二公主殿下方才来过,说是晚上在叠翠园有一个小宴,请姑娘去赴宴。”
“小宴?”秦氿才刚醒,还有些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任由丫鬟伺候她着衣、梳洗。
杜若动作娴熟地给秦氿披上了褙子,笑道:“姑娘,这算是惯例了。每年冬猎的第三天或者第四天,皇后娘娘都会请各家贵女,但是,最近这几年都是由二公主殿下来准备的,皇后娘娘只是担个名。”
秦氿应了一声。她和二公主关系不错,二公主亲自来请,她当然得去。
秦氿在梳妆台前坐下了,杜若给她梳头,挽了一个双平髻,又给她戴上了两朵石榴石珠花,最后给她在腰侧戴了一个雕着鸾鸟纹的白玉环佩。
秦氿抚了抚裙裾,本来打算走了,又顺手拿起了梳妆台上的那个碧绿的鹦鹉络子,也将它配戴了腰侧。
杜若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就算不问,她也能猜到姑娘这个鹦鹉络子是从哪里来的,心里叹道:未来姑爷还真是有心了!
秦氿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就与杜若一起朝叠翠园方向去了。
夕阳西沉,给这偌大的猎宫披上一层金红色的纱衣。
一路上,可见不少贵女正三三两两地结伴朝同一个方向行去,说说笑笑。
杜若一边给秦氿带路,一边笑盈盈地与秦氿介绍着今晚的小宴:“姑娘,今晚的小宴很热闹的,不仅有戏看,能玩的花样也不少,投壶、捶丸、射覆、木射、双陆……”杜若数着手指一样样地说着。
秦氿有几分意兴阑珊,杜若说得这些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对着杜若招了招手,小声地问道:“我可不可以早退?”
杜若怔了怔,然后煞有其事地凑到秦氿耳边小声说道:“待会儿,您可以悄悄溜。”
秦氿乐了,捂嘴偷笑,与杜若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主仆俩继续往前走去。
等秦氿来到叠翠园时,园子里早就到了不少人,热热闹闹的。
也不用人领路,秦氿就自己循着一阵悠扬悦耳的琵琶声来到了园子央的一片小湖旁,夕阳的余晖柔柔地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水色清幽。
湖边的空地上,贵女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是在说话,或是在喂鱼,或是在玩耍,或是在听曲……
最热闹的还是湖边的一间水阁,里面人头攒动,衣香鬓影。
二公主新安就在水阁,她是今天小宴的女主人,她身旁自是围着不少贵女们,言笑晏晏。
秦氿和新安打了声招呼后,就去听说书了。
一个穿着玫红色宫装的女伎抱着琵琶坐在水阁的西南角,动作娴熟地剥着琵琶弦,一边弹唱着。
女伎的吟唱声清亮婉约,与悠扬清脆的琵琶声巧妙地搭配在一起,似是在在说,又似是在唱。
秦氿还是第一次听古代的琵琶说书,只觉得无论是女伎的吟唱声,还是她的琵琶声,都是妙不可言,宛如天籁。
她听得入了迷,连三公主长宁何时来到她身旁也没注意到。
“秦三姑娘。”一曲罢,长宁柔柔地唤了秦氿一声,笑容柔美,娇娇弱弱。
有宫女过来给长宁上了花茶,也给秦氿换上了新茶。
秦氿这才回过神来,起身给对方见了礼:“三公主殿下。”
长宁虚扶了秦氿一把,又招呼她坐下,然后有些羞赧地说道:“秦三姑娘,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我的身子弱,总生病,也不敢过来找你玩。”
“殿下,这个季节最易着凉,您可要仔细些。”秦氿端起了宫女刚送上的花茶,“这桂花月季茶最适合这个季节喝了,桂花可以养胃,月季可以祛瘀、行气,您可以多喝一点。”
长宁也端起了手边的花茶,浅啜了一口。
她正要再说什么,那婉转的琵琶声又响了起来,伴着女伎空灵的嗓音,她又开始弹唱第二曲了。
长宁见秦氿似乎对琵琶说书特别感兴趣,就把话题转到了琵琶说书上:“秦三姑娘,我听说京城有个戏班叫厉家班,班主专门从秦州请了人在开戏前表演琵琶说书来暖场。”
“我是不曾去听过,但是听旁人提起过,都说是为一绝。姑娘若是喜欢琵琶说书,等回京后可以去听听。”
秦氿偶尔点头应一句。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粉衣姑娘走了过来,先给长宁行了礼,然后笑吟吟地对秦氿道:“秦三姑娘,二公主殿下去玩投壶了,你要不要也随我一起过去玩?”
粉衣姑娘抬手指了指水阁外的一块空地,空地上放着好几个双耳铁壶,不少人都在对着铁壶投投掷着竹矢,场面十分热闹。
秦氿还记得对方,上个月千秋宴时,对方曾自我介绍说她是威远伯府的三姑娘,名唤娇娘。
可是,威远伯府姓什么呢?!
秦氿苦思冥想了一番,也没想起来,婉言拒绝了。毕竟她对于这种贵女的游戏一窍不通。
云娇娘有些失望。
长宁连忙打圆场:“云三姑娘,秦三姑娘说要陪我听琵琶说书……”她的笑容温温柔柔,说话也是十分妥帖。
这时,一声不屑的嗤笑声打断了长宁的话。
水阁的众人齐刷刷地循声望了过去,就见三四个贵女簇拥着璎珞郡主走了进来。
不少姑娘家都迎上前去和璎珞打招呼,又或者坐在位子上笑着与她点头致意。
璎珞一下子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璎珞一直走到了秦氿跟前,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着秦氿,嘲讽地嗤笑道:“云娇娘,你就别为难她了,她怎么玩得来投壶!”
“总有那等低贱之人,还以为可以飞上枝头,其实不过是麻雀,猫儿爪下的玩意儿罢了!”
璎珞这话说得难听极了,周围静了一静,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古怪。
璎珞身后的几个贵女闷笑着,周围其他人神情微妙,有的等着看好戏,有的不想掺和,干脆就别开了目光,与身旁的友人说话。
“……”云娇娘面露尴尬之色,有点不知所措了。
长宁再次出声打圆场:“秦三姑娘,璎珞有口无心,你别多想。”
顿了一下后,她用安抚的语气又道:“投壶很简单的,我教你。这谁也不是生来会玩的。”
秦氿挑了挑眉,一派泰然地与璎珞四目对视。
“我从不多想,我都是直接动手的。”秦氿去摸她的鞭子,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她忘带了。
真是可惜了。
“大胆!”璎珞也看到了她的动作,想起了上次的一鞭子,恼羞成怒。
“璎珞,秦三姑娘。”长宁见状,不知所措地说道,“你们别吵了,要是打翻了茶,弄脏裙子就不好了。”
“呵,我就偏打翻了又如何?!”
璎珞拿起旁边的一杯花茶,就往秦氿身上泼,想要还那一鞭子之仇。
“哗啦!”
秦氿才不会任由她泼自己茶,反应敏捷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丁香色的身影突然挡在了秦氿的身前。
“秦三姑娘,小心!”长宁紧张地喊道。
下一瞬,那杯花茶就正好泼在了她的胸前,片片菊花与月季的花瓣沾在了她胸前的衣襟上,茶水浸湿了衣裳,又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长宁因为没站稳,脚下微微踉跄了一下,一把抓住了秦氿的胳膊,身子半倚在她身上。
周围静了一静,气温陡然直下,一众人等都傻眼了。
连璎珞也呆住了,她也没想到茶水会泼到长宁身上。
这时,本在玩投壶的新安也闻讯而来,来回看了看长宁与璎珞,板起脸对着璎珞斥道:“璎珞,够了!”
新安已经听宫女说了方才事发的经过,秀丽的面庞上神色端凝。
璎珞在短暂的惊讶后,回过神来,嘲讽地笑了,根本没把新安放在眼里。
对于璎珞而言,二公主也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
更何况,只是泼了一杯茶而已,最多也被皇后说上两句罢了。她有什么可怕的?
事有轻重缓急。新安深吸一口气,忙对长宁道:“三皇妹,你先去换衣裳吧,免得着凉了。”
长宁应了,跟着赧然一笑,歉然地对着秦氿道:“秦三姑娘,你也和我一起去换身衣裳吧。”
长宁不好意思地看向了秦氿的左袖,她方才半倚在秦氿身上,把茶水与花瓣也沾到了秦氿身上。
秦氿也看向了自己湿哒哒的左袖,嘴角勾了勾,应了:“好。”
贴身宫女连忙给长宁披上了一件斗篷,遮住她身上的茶水渍。
“菱香,你去替我拿件替换的衣裳。”
长宁吩咐了贴身宫女一声,又柔柔地对秦氿笑道:“秦三姑娘,请。”
秦氿就跟了上去,长宁领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去前面的碧波阁更衣吧。”
南苑猎宫很大,足足有两个皇宫大小,贵女们时常四处玩耍,各处都设了一些地方给她们更衣和休憩用,这碧波阁就是其一间,从这水阁走过去不过百来丈远。
长宁看着秦氿湿哒哒的左袖有些懊恼,轻叹了一声,自责道:“都怪我一时没站稳,连累了秦三姑娘。”
秦氿豁达地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无事,只是弄脏了一件衣裳罢了,换一身也就是了。”
“秦三姑娘,你性子真好。”长宁腼腆地笑了,如同一朵娇柔的小花一般。
说着,长宁的目光又落在了秦氿身后的杜若身上,柔柔地说道:“我记得这是母后身边的杜若吧。秦三姑娘,你要不要让杜若先去拿件衣裳?”
秦氿轻呀了一声,道:“我都忘了,杜若,你去吧,就给我拿那件胭脂色百蝶穿花褙子好了。”
杜若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又低垂下头,屈膝应是:“奴婢很快就回来。”
杜若脚步匆匆地就走了。
秦氿随着长宁沿着湖边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碧波阁,那是一栋临水楼阁,一半的楼阁建于湖面上,与周围的湖景、假山巧妙地融为一体。
她们刚走进碧波阁时,宫女菱香也匆匆赶回来了,手上的托盘上放着两套干净的衣裳,“殿下,奴婢多带了一身过来,是您今年新做冬裳,给秦三姑娘。”
“还是你想得周到。”长宁点了点头,对着秦氿抿唇一笑,“秦三姑娘,这衣裳是我今年新做的,还没上过身,你不嫌弃的,就先穿着吧,你住的宫室离这儿有些远,湿着衣裙到底不妥。”
秦氿从善如流地收下了:“多谢三公主殿下。”
“秦三姑娘,你就去左边这间吧,我在右边。一会儿见。”长宁又是一笑,自行去了右边的房间,而菱香就捧着衣裳,带着秦氿去了左边那间。
厢房里,空荡荡,一眼就可以看轻它的布局,南面放了一个博古架,东边是一张贵妃榻,一侧角落里是一座五扇的屏风和一个恭桶。
菱香把衣裳拿了进去,一一挂在屏风上,笑着道:“秦三姑娘,您先换着吧。”
秦氿爽快地说道:“行。菱香姑娘,你回三公主殿下那儿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秦氿快步绕到了屏风后面,不一会儿,屏风后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脱衣裳声,然后,一件青莲色的褙子被挂在了屏风上。
成了!!菱香盯着那件绣折枝绿萼梅花的褙子,放心了。
她惦记着三公主,也怕万一一会儿……
自己在这里也不方便。
菱香攥了攥拳头,于是说道:“秦三姑娘,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你去吧。”秦氿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菱香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缓缓地把房门合上。
菱香匆匆去了左边的厢房,打开房门,这间厢房的格局与右边那间一般无二。
此刻,长宁正坐在了贵妃榻上,她已经脱下了斗篷,一眼可见衣襟上沾着花茶的茶水与花瓣,看着有些狼狈。
一见到菱香,长宁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菱香:“殿下,奴婢看到秦三姑娘脱下外衣,才出来的。”
长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宇间轻松了一些,那张柔弱清丽的面庞上透出几分与平日里迥然不同的冷然。
她又追问道:“给秦氿的那件衣裳……没问题吧?”
菱香:“奴婢去取的时候又特意瞧过了,那腰带的缝线快散了,一碰就会断。秦三姑娘一时半会儿是穿不好衣裳的。奴婢先服侍殿下换衣裳吧。”
“也好。”长宁的唇角翘了翘,站起身来。
她轻轻掸了了几片沾在衣襟上的花瓣,脚步翩翩地往屏风后走去。
虽然今天的计划出了一些小岔子,但一切都还算顺利。
长宁抬手把秀发拢到耳后,随后,她张开双臂,下巴微昂,由菱香服侍着除下外裳。
她那双乌黑的美目闪动着奇异的神采,唇角逸出了一抹自得的笑意。
她又如何不知道,璎珞是在拿她当棋子呢!
璎珞不喜秦氿,就想利用她来整治秦氿,好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哎,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公主,无论是身为亲王嫡女的璎珞,还是有卫皇后撑腰的秦氿,她一个都得罪不起,更不想得罪。
既然如此,那就让璎珞和秦氿自己去解决她们之间的恩怨好了。
长宁又垂下双臂,看着菱香把外裳挂到了屏风上。
刚刚,她是特意把那杯花茶放在桌边的,然后不用声色地用言语挑动着璎珞和秦氿,让她们吵起来,她又适时地提醒她们这里有一杯花茶,接下来,就看谁会先泼这杯花茶了。
璎珞的性子素来娇蛮高傲,受不得一丝委屈,而据自己所知,秦氿的脾气也没好多少,又有卫皇后娇纵着,从不肯忍让半分。
方才,璎珞所言句句不堪入耳,长宁本来还以为这杯花茶会是由秦氿泼出来的,结果没有想到,倒是让璎珞抢了先机。
只可惜,秦氿避得太快,眼看着花茶会泼空,她只能自己来挡了这么一来,让花茶全都泼到自己身上,再佯装不适顺手去拉了秦氿一把,故意弄脏秦氿的衣裳,这才得了现在这个机会。
现在,跟秦氿争吵的是璎珞。
泼了秦氿花茶的也是璎珞。
一直与秦氿不和的还是璎珞。
一旦接下来秦氿出了什么事,任何人都会觉得是璎珞蓄意在算计秦氿!
而她呢……
她方才劝过架了,还替秦氿挡了一杯花茶,谁都不会想到,这自始至终都是她布的一个局。
长宁优雅地以手指捋了捋青丝,嘴角翘得更高了。
到时候,父皇和皇后怒起来,承受这雷霆之怒只会是璎珞,而她不仅可以祸水东引,还能解了和亲之急。
“动作快些。”长宁催促道,“耶律王子应该也要到了。”
她和耶律栾说好了,替他把秦氿约出来,约在这碧波阁二楼左边的房间见面。
一会儿,耶律栾就会推开左边厢房的那扇房门,然后入目的就是秦氿衣衫不整的样子,而她,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走过去,“恰好”撞见这一幕就行了。
到时候,秦氿想不去和亲都不行!
“也是秦氿自己倒霉。”长宁幽幽叹道,眸光微闪。
菱香一边替长宁解下马面裙,一边凑趣着说道:“只能说天意如此。”
长宁微微颌首。
本来,不管被泼到花茶的是璎珞还是秦氿,对她的计划都没有防碍,她们谁去和亲都行。说句实话,她心里更希望和亲的人是璎珞。
只能说天意弄人,连上天都属意秦氿去和亲。
这时,长宁的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霜色的衣了,连她的衣都被茶水浸透,隐约可见其下大红色的肚兜。
她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屏风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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