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细节
颜龙没有被分到快班，应该不仅是航空模型分散了他的精力，学习成绩有所下降的原因。
同班有几个中考成绩低于颜龙的同学进了快班。
也许，就是那件至今让颜龙深感内疚的事引起。
初二下半学期开学不久的一天，第一节上课铃响。班主任和来上数学课的吕老师一起走进教室。
班主任先将与颜龙坐同一课桌的女同学，调到其他位置，然后指着同学们背后的教室门说道：“同学们，我们欢迎新来的郑芳同学”。
来不及颜龙回头，背后的同学巳发出惊呼，有调皮的男生叫道“啊啊，白毛女”。
郑芳的头发和眼睫毛都是白的，脸和脖子白得像白纸，并有些发皱起皮。
看到郑芳在自己身边坐下，把书包放入课桌。颜龙下意识的弹起身子，站在了课桌旁。
至今颜龙忘不了，当时那两个眼神，郑芳的难过，吕老师的怨恨。
吕老师是郑芳的外公，学校最好的数学老师，是后来高考尖子班的班主任，高中快班数学也由他教。
如果当时颜龙没有站起身子，如果颜龙能关心爱护这位不幸患上白癜风的女同学。很有可能颜龙的人生，会是另一个模样。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悔恨和对郑芳深深的歉意。
第二节课郑芳调去与女同学坐。
颜龙的数字课代表换成化学课代表，班劳动委员变成了三组组长。
苏红没有辜负家人和颜龙的期望。
1980年，苏红高中毕业考进安徽省PB财贸学院。
去学院报到的前一天，苏红在颜龙家吃了晚饭。颜龙去街边花了三元钱，买来一盆苏红爱吃的白斩鹅，母亲炒了四只鸡蛋。
饭桌上，已是大学生身份的苏红，光辉灿烂。
“明天几点钟火车”。
“早上七点四十分”。
“要剩多长时间”。
“二十多个小时吧”。
“啊，这么长时间呀，是快车吗”。
“嗯”。
“大学学费要多少一年”。
“毕业包分配的吧”。
“肯定脱产坐科室”。
“一人在外千万小心啊”
一顿饭下来，妈妈、姐姐、包括平时话语不多威严的父亲，都热衷于向苏红问这问那。
一丝落寞和自卑在颜龙心中油然而生。
颜龙的家是间二层的沿街房。父母亲住楼上，姐姐睡在楼下腰间楼梯旁，颜龙卧室是间搭在天井里的小屋，梅雨季节四壁会渗出水珠，被窝总是湿漉漉的。但颜龙十分满意，四周墙涂上蓝色的油漆。那个年代，有自己的房间是件很奢侈的事。
颜龙和苏红静静地坐在小屋里。听着姐姐在天井对面的厨房里收拾饭桌，洗好碗筷。爸妈已经上楼。
建筑工地的事发生后不久，颜龙到父亲工作单位学工，在汽车修理厂当钣金学徒工，一天挣五毛钱。
“明天我要上班，不去送你啦”。其实颜龙很想去车站送送苏红，但又怕到时候会难受，此时的他已经眼眶湿润。何况苏红的家人肯定会送她去车站，苏红还没让颜龙在她家人面前出现过。
“好的，学校放假我就会回来”。苏红感觉到了颜龙的神情，话也变得不多了。
不一会儿，苏红说要回家去准备行李，没让颜龙送她回家。
扎着马尾缏的苏红，跨上小轮自行车，在拐弯时向还站在家门口的颜龙，用力地挥挥手，颜龙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感觉心里空牢牢的。
YY公司老板办公室里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颜龙的脸上，等待着颜龙对出任服装厂总经理提议的反应。
颜龙笑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总经理责任太大了，也太突然，我们先成立一个领导小组吧，加强一下服装厂管理，也好让胡总走人”。
颜龙没在推托或是在谦虚，作为总公司副总经理插手子公司经营管理，当然可以直接职务任命，但是以领导小组形式介入，不失是种进退两全的好办法。
在KS公司，颜龙已经体验过这个办法。
夏凉制品加工贸易，是KS公司起家生意。从1997年夏凉制品加工生产形成规模，到2011年6月，KS工艺品公司已有十五个年头的生产经营历史。
6月23日，KS公司董事长与负责工艺品公司外贸业务的蒋总，找颜龙谈话。把工艺品公司存在的一系列问题，向颜龙罗列了一遍。要求颜龙实施整治管理。
董事长之所以委托颜龙插手工艺品公司生产管理，是因为仅半年时间，颜龙让KS公司餐厨垃圾处理厂面貌得到显著改变。
颜龙用不到半年时间，针对生态公司餐厨垃圾处理厂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改善原来的薪酬制度，把生态公司包括处理厂员工工资分成十二个等级，每个等级又由六七个要素组成，其中较为重要的是360全维度考核，每月考评生态公司员工的工作表现，赋予班组长以上的中基层管理人员考评资格，在员工收入百分之五范围内，有奖罚建议权。
2012年6月24日，N市晚报用整版篇幅，介绍了KS公司360管理理念和成功经验。
KS公司餐厨垃圾处理厂，自2005年底运行以来，一直被周边工厂老板和远在几百米开外的居民投诉，因为处理厂的腥臭味实在太重。处理厂员工那怕是洗过澡，走进办公室，颜龙还是能闻到他们身上异味。处理厂员工们下班都不敢去乘公交车。
植物液喷淋，负压抽风，洒香水。公司技术部动尽脑筋，几番改造折腾，效果甚微，倒是增加了公司不少人力物力投入。
N市政府相关职能部门也意见很大，开始检讨当初考虑不周全，不应该同意在工业区开办餐厨垃圾处理厂，现在收运与处置系统已然建起，名气在外，欲罢不能。
颜龙到KS公司后，去处理厂转了几圈，发觉新鲜的餐厨垃圾异味不是很重，而且不太难闻，真正散发腥臭难闻气味的是腐败餐厨垃圾。
处理厂手推车钢丝粘满油污物有手指般粗，开关箱分辨不出颜色，车间角落能扫出成堆的肉骨鱼刺和发霉的饭团，得不到及时处理的餐厨垃圾在进料斗中发酵腐烂。
交流发现，在公司管理人员中，生产现场没有实行5S，而且没有人知道5S中的“清洁”，是形成制度，持续传承的意思，都理解成为清洁卫生。
于是，颜龙做的第二件事是，在餐厨垃圾处理厂实行6S管理制度，所谓“6S”，即在整顿、整理、清扫、清洁、素养“5S”基础上，加上“安全”。并且每天一次不定时的亲自去生产现场检查执行情况，用相机拍下不符合要求处，在每周生产例会上批评指出，并作相应的奖罚。
两个月后，处理厂手推车的钢丝变得油光发亮，那些手够不着的地方，员工们会用棍棒裹着抹布擦拭，抠出污物，卸下车来的餐厨垃圾马上处理，并用高压水枪及时冲洗被污染的水泥地。
立竿见影，处理厂腥臭味渐渐减少变小，散发的不再是那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工作环境明显好转，员工身上的异味也难以闻到。
以往每每有政府官员、上级领导、专家人士、国内外同行来处理厂参观。董事长都要事先打电话下去，吩咐处理厂搞卫生，喷香水。有重要的人来参观考察，处理厂采用停止生产来减少异味的产生，等到人来了再开动设备供参观。
自从实现6S管理，不管什么样的领导，什么时候来，都不用董事长再打电话通知，因为处理厂现场卫生整洁程度，准备与不准备一个样。令KS公司董事长对颜龙的管理能力赞赏有加。
对颜龙不冷不热的KS公司总经理，也开始对颜龙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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