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朋友
啊，真香。
跟着西行幽子的车架一同入城的武也扬起脸，洒在面上的阳光透着夏日的酷热，虽然并没有人说什么，但他还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羞耻。
这对于把节操几乎丢尽的武也来说绝对是一种神奇的感觉，然而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独自一人流落在这个不知名的时代，除了靠着直觉对面善的幽子抱有毫无理由的信任之外，他别无选择。
同样的，幽子也坦言对他有着一种天然的熟悉感。
这家伙果然没有什么读心的能力，之所以能够躲开自己的飞扑，纯粹是靠着第六感，据她自己所说，那是在脑子思考之前，身体就自动做出的动作。
“喂，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想被当做珍奇动物围观吗？”
“......来了来了，催什么。”
打断武也思绪的是个讨厌的家伙——西行幽子的庭师，那个被自己一枪放倒的家伙。
而让武也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的名字居然叫做魂魄妖忌。
是的没错，武也再三确认过之后才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和自己那个时代的魂魄妖忌是同一个人。
看来老头子没说谎嘛，他年轻的时候确实和自己差不多帅。
目光掠过魂魄妖忌帅到没天理的脸，武也天然地感觉到一阵不爽，但是很快又释然了。
反正这家伙未来一定会变成那个老年痴呆的糟老头，自己犯不着和他计较。
领着武也走进院落的妖忌忽然感到一阵恶寒，回过头只见到武也那戏谑中藏着三分怜悯的目光，着实让他难以理解。
强忍心中的不适，妖忌保持着面上的不失礼，将武也领进了茶室，幽子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幽子大人，客人已经带到。”
“辛苦你了，妖忌。”
幽子颔首，妖忌会意地退到了茶室的门口，闭上眼，塑像一样笔直地坐着，只是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白楼剑。
任谁被这样戒备心情都不会愉快，不过武也已经懒得计较了，他撇撇嘴决定直接无视妖忌的存在。
径直坐到幽子正对面的武也觉得这些人做事真的麻烦，他们明明是一同来到这座宅邸的，可偏偏还要走一个仪式性的过场才能这样面对面的交谈。
“欢迎你，武也。”
“......一上来就直接叫名字啊，算了，我反正是不介意。”微微惊讶于幽子的自来熟，武也印象中这样高贵出身的女子不应该更矜持一些吗？
“意外呢，我以为妖怪都不会在意这样的小节，所以同样的，你叫我幽子就好。”
“都说了，我不是妖怪啦......啊，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随你怎么想好了。”
虽然觉得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无力，武也现在的处境完全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和在幻想乡的时候不同，他一个浑身妖气爆棚的家伙说自己是人类，想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本该是如此——
“是这样啊，”幽子点点头，没有表现出对武也的任何的怀疑：“难怪你总是给我一种违和感，原来你根本不是妖怪啊。”
“你真的相信我说的？”武也指着自己的，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为什么不信？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哪怕不算梦中的哪些部分，互相交换过名字的现在，这个事实已经不能否认了。”
“......”
幽子的直白让武也哑然，是古人太耿直还是幽子太特别，从那双平静的目光读不出任何谎言的味道。
这种感觉武也从未忘记过，那是就算被耍也会心甘情愿地接受接受的，一种傻乎乎的感情。
是吗，朋友吗？
武也沉默了一会，随手将被妖忌刻意放在外间的冈格尼尔召唤到手中，一时间他能够清晰地听到妖忌拔剑的声音。
没有理会身后如临大敌的妖忌，武也把冈格尼尔展示给幽子看，没有隐瞒地说道：“我是人类，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地说，至于我身上的妖力则是从它这里吸收的。”
“真稀奇呢，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居然还有可以吸收妖力的这样特殊的体质。”好奇地摸了摸武也手中的冈格尼尔，幽子没有动手去拿，估摸着凭她的力气拿起这个应该有些堪忧。
毫无理由的信任，此刻的武也对幽子是这样，幽子对他也是这样。
两人自顾自地聊着，都选择性地忽视了后方浑身僵硬的妖忌，幽子是意料之中的无奈，而武也则是故意地想要恶心一下对方。
结果妖忌只是默默地收回剑，闷葫芦似的回到门外继续坐着。
“我了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柄枪，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幽子若有所思地说道，接着她问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先确认一下，武也，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不好说......”武也为难地抓抓头发，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听从先代巫女的安排，来到这个时代的他肩负着拯救灵梦和咲夜的任务，然而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该怎么开始。
简单来说，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在上头的激情热血冷却之后，他懵了。
“武也，你会出现在那里不是偶然吧？”
幽子引导性地问道：“最开始我以为你是擅自行动的妖怪，可你根本不是妖怪，那么这种可能也就不存在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如果遇到不明内情的人类会产生什么用的误会吧？”
“呃......”张张嘴，武也最后也只得尴尬地道：“抱歉，我现在还，不太好说。”
说完这话他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微妙的羞耻之中，在他看来，幽子已经坦言相对，甚至把他大方地带进自己家里，这是一种认同的表现。
可自己却一问三不知，而且这回答怎么看怎么像敷衍。
意料中的不满并未到来，幽子很自然地接受了武也这样的说辞，顿了顿道：“那么，你有什么安排吗？有什么熟识的朋友可以投奔吗？”
武也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这样说：“那应该是没有的。”
幽子又问道：“那住的地方呢？”
武也一怔，勉强地道：“......应该也没有。”
“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诶，你愿意收留我吗？”武也惊讶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幽子，他无法想象对方能够这么轻松地收留一个，呃——奇怪的朋友？
“可是你没有地方去不是吗？”
幽子无所谓地摊摊手，她的侧重点似乎和武也不太一样：“只是这样一来，武也，你的身份就必须好好处理一下。”
“我的身份？人类啊，有什么问题吗？”
幽子摇摇头道：“只有我能够看到的真相是不行的，人们更需要一些他们能够接受的表象，其他都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麻烦在于你身上的那股妖气。”
“这个应该不不太容易被发现吧，稍微躲躲就好了。”
武也说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上一次他和妹红意外出现在奈良时代，哪怕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似乎也没有谁能够发现。
尽管存在一些强大的人类，但他们更多的则是在寺庙道馆神社或者大山里修行，他这样大隐隐于市的状态被发现的概率很低。
“是呢，如果是平时的话，这样的做法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不行，因为——”幽子收起了脸上的玩闹之意，认真地对武也说道：“现在的京都，是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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