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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带他出宫


离开御书房,朝阳才冉冉而起,照得天边云彩绚丽无比。

        肃亲王走在前头,走得很快,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愤怒与惊慌之中,忍着狂怒若这里不是皇宫他早就爆发了。

        落蛮甚至能看到他头顶在冒烟,不过细看却是这晨早的雾气在他的头顶萦绕。

        落蛮和宇文啸走在一起,落蛮神色不安,因为无意牵扯两个家族进来,这让她压力倍增。

        宇文啸倒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淡然到无视肃亲王的怒气,无视这有可能降临的厄运。

        落蛮到底还是忍不住,轻声对宇文啸道:“您就这样闯进来,说愿意与我作保,就真不怕掉了脑袋?”

        宇文啸的身影被初阳笼罩,柔光淡淡,神色也是淡淡,语气更是淡淡,“不会。”

        “您对我这么有信心?”落蛮诧异。

        宇文啸看了她一眼,“不是对你有信心,而是对你父亲和我父王有信心。”

        落蛮偷偷地看了肃亲王的背影一眼,“呃……”这般的盲目自信,都不忍心告诉他,他父亲都快要炸了,一点不像是有信心的样子。

        宇文啸既然开了口,就干脆也说了,“不管我进去不进去,这接种之术都是要推行的,要了两个家族作保,一旦失败,两家为了自保,必定会竭尽全力去压制百姓的怨气,这就是皇祖父的打算,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了皇祖父一个台阶,和对你信任不信任实在是没有关系。”

        落蛮讪讪道:“您看得真是透彻!”

        看似不问世事,实在是心水清明运筹帷幄,让落蛮不禁又有了面对甄将时候的压力。

        一路出去的时候,却忽地他拐弯了,落蛮一怔,“您走错了。”

        宇文啸头也不回地道:“父王有些激动,让他自己先回府冷静一下。”

        落蛮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浑身冒火的肃亲王,确实不宜现在和他对话,便马上跟上了宇文啸,“您去哪里?我陪您一道。”

        宇文啸去东宫,从明生殿出去,走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经过几处回廊几处拱桥,抵达了东宫。

        东宫里头的气氛比较凝重,这忽然一下子没了大半主子,剩下一残废一痴呆,怎能高兴得起来?

        见宇文啸和落蛮来,詹事哭着跑过来跪在了两人的面前,“世子,世子妃,您们来得正好啊,太孙闹着呢,撞得满头都是血,如今爬在书上,怎么都不肯下来。”

        “在哪里?”宇文啸眸子一沉,问道。

        “在后院呢。”詹事抹了一把鼻涕道,还哭哭啼啼,“方才已经叫人去请皇上了。”

        宇文啸已经快步往后院走去,落蛮忙跟上,绕过前殿从一处侧门进入,便听得吵闹大哭的声音,便见一株榕树下跪着黑压压的一群奴仆,而树上有鲜血滴下,两人抬起头看,只见宇文极抱着树枝疯了似地用头撞着,血流披面,形状凄惨。

        而一边撞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叫人听了,都心伤难受。

        落蛮快步过去,宇文啸比他更快飞身上去,抱住了宇文极飞纵下来。

        宇文极挣扎着,仓皇之中看到落蛮,朝她伸出了染血的手,哭着要过去。

        落蛮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也是够难受的,快步上来握住他的手,对宇文啸道:“我来。”

        宇文啸眸子垂下,慢慢地放开了他,他便一下子冲往落蛮抱住了她。

        他全身都在颤抖,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慌之中,方才的嚎啕大哭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落蛮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擦着他脸上的血液,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宇文极抓住她的手,看样子冷静了一些,但是看他的眼睛里有很深的恐惧,落蛮看向宇文啸,轻声道:“若无刺激,不大可能会忽然这样。”

        宇文啸冷声问詹事,“太孙自打回来就这样?”

        “不是,”詹事也是吓得要紧,“本来之前闹是闹的,也哭,可没试过这般啊。”

        “有人来过吗?”宇文啸问道。

        詹事想了想,“没啊,太孙也是刚起,奴才本想着伺候他洗脸,殊不知他看着铜镜,忽地就尖叫,疯似地往外跑。”

        宇文啸问落蛮,“能劝他回殿吗?他要止血。”

        落蛮便执着宇文极的手,道:“跟我回去,好吗?你放心,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宇文极半边身子都靠在她的身边,额发被血迹染红,贴在脸上,双腿微微颤抖着,落蛮看他的裤子是湿的,这份惊吓不是忽然萌生,而是真是受到刺激吓得失禁了。

        哄着他回了殿,宇文啸想帮他止血,他马上就躲在了落蛮的身边。

        宇文啸只得看着落蛮,“会吗?”

        “会!”料理外伤对一个军人而言,实在不是难题。

        他额头的肉被自己撞得几乎溃烂,粘了树皮和树汁,要慢慢地清洗掉,宇文极无比配合,甚至痛极不叫一声。

        他是赤脚的,本来脚上有伤,如今脚踝肿得像猪蹄一样,骨头似乎都有些歪了。

        这殿中装饰极为文雅讲究,可以想象他昔日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如今,像小老鼠一样躲在藏着,疯癫凄惨,落蛮心头发酸。

        宇文啸站在铜镜前,铜镜前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块玉佩,一卷书,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拿起玉佩看了一下,这玉佩雕刻龙纹,皇家的子孙都有一块,背后刻着“家国天下”四个字,用以警醒皇家子孙,心里头时刻要以家国天下为念。

        宇文啸拿着这块玉佩走过来,展开在宇文极的面前。

        宇文极定定地看着那玉佩,眼睛开始变得散涣疯癫,继而尖叫一声蹬地弹跳起来便想要往外跑。

        落蛮早有准备,伸手抱住了他,但人发疯的时候力气是很大的,落蛮抱是抱住了,但是后腰撞在了八仙桌的角上,疼得闷哼一声,眼泪差点掉下来。

        宇文啸收了玉佩,吩咐所有人出去,连他也跟着出去了。

        屋中没了其他人,只有落蛮在,在落蛮的再度安抚之下,宇文极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外头,传来了献帝的声音,震怒至极,近乎咆哮地问罪。

        门也旋即被推开,落蛮下意识地抱住了宇文极,但好在宇文极虽然害怕,却也没有发狂,只是躲在落蛮的怀中,露出一双小猫似的眼睛看着外头进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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