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节北上赵庄
张勇一斗二终究没杀死对手或被杀死。
他投降了,在雷横感激地向宋江说明了犯事、逃跑、被堵住、被张勇一再放一马后,宋江多灵醒的人呐,立即大致猜到了张勇的心思,试着劝说......张勇果然降了。
张勇此前派出的几将不过是用军令逼其送死除掉障碍而已,当然也是看看二龙山的实力,并展示下小张飞的能耐.......
都监投降从贼了,又有张勇的心腹将领鼓动造反......当官兵跟着朝廷混有什么意思?没肉吃,没酒尽兴喝......受层层管束耍弄,知州等大头巾们没本事却能把军队好汉不当人,想杀就杀,想砍就砍了,大宋王朝眼见得要被皇帝和大头巾们齐心合力玩倒了,.......咱们都是英雄好汉,还混什么官军呐,乱世换世时当强盗才有意思,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自在潇洒....绝对够劲。其他事先不知张勇要反叛的大小军官原本傻眼了,却一听这蛊惑纷纷也心动了,对呀,混官兵混麻逼呀,啥享受也没有,净受气了.....本就是坏蛋的官兵们更没问题了,若无领导带头也还罢了,领导一带头当贼,绝大多数都踊跃降了。
那些有顾虑有别的想法内心不愿意降的将士,张勇敞亮表示绝不勉强,不反抗就也绝不加害。
自由选择。
不愿意混强盗行,还想悠哉混官军饭的,放下武器,找地方先躲着去,等二龙山军从维州城撤军再出来爱干嘛干嘛。这些兵和少数几个军官丢下武器马匹铠甲,聪明的就近钻入林子散去,防止二龙山翻脸以马队追杀。
事实是真没追杀.....
张勇既降,维州城自然唾手即得。
张勇一出现在城下,守城官兵不知就里,自然赶紧开城放入将主,然后,那点守城军连翻脸暴起发难的张勇部下都抗不住,何况加上紧跟着扑进城来的二龙山贼五千悍匪.......几个非张勇系的守将或死或识趣投降或仓皇弃城逃走......
知州大人还在那怒气未熄,在衙门里回忆小情儿那千种风情万种放荡.......越想越心痛,居然没了,上哪再能找个这么好玩的......越发怒火上涌,不千刀万剐了雷横母子誓不罢休,正等得烦躁,不想雷横来了却是来报复杀他的......
雷横报复心也奇强。
知州和通判等王八蛋官吊在衙门口,戴着体面长翅官帽,身上却被扒光......斯文扫地。雷横和那些要表现投名状的维州大小降将军官都得沾盐水鞭子轮番猛抽......
往日高大上够威风够体面够虚伪斯文狡诈傲慢的知州越惨,雷横越开心,知州叫得越大声,他抽得越起劲.....最后还特意一刀去了知州祸国殃民的动力是非根,没了胯下惹是非的二两肉,知州做了鬼也不可能当成大头巾们热衷的风流鬼,纵然有轮回转世也无论为人为畜生都是个阉货....然后知州和通判等一干嚣张自得害虫官僚及爪牙帮凶全活埋在这些人自己亲手挖的大坑中,就在衙门后宅漂亮花园中,风景胜地,死这不冤......
宋江的首战万没想到如此顺利,不但破了维州掠了不少钱粮物资武器装备尤其是要紧的弓箭,还收了张勇这样的猛将以及一票军官.......晁盖大喜。二龙山满山欢庆。
宋江表面平静,心中却是更喜.....身边终于有个能放心用的心腹好汉了......
有了雷横,宋江情不自禁就想起更值得重视的老同事朱仝,琢磨着......雷横也热衷把朱仝弄到山寨来做他靠得住的人生领路人......宋江觉得可行。毕竟沧北军如今简直等同于叛军,在朝廷眼里是必除的祸害而不是赏识重用的边军。混沧北军没光明前途了,反是杀劫。
本着为老同事老朋友的人生前途负责的精神,宋江决心亲赴沧北义气的拉一把朱仝.....朱仝要弄到手,必须的。
放眼天下,如今他感觉能放心当爪牙兄弟的只有朱仝雷横二人了。
其它山寨头领有形无形中追随他的虽多,却是没一个是能让宋江真可信赖作保身用的。
最近他和吴用走得近。
吴用知道他的心思,表示愿意出把力。
宋江大喜,随编了个下山找找旧时结识过的可用好汉人手的借口,和晁盖招呼一声,晁盖自然同意.....下山了。
同去的是:生铁佛、飞天夜叉这对得力的凶恶打手,吴用、腿快负责打探消息的戴宗、要和朱仝套交情的雷横。
从青州小青河(不小,是条较大河)可坐船直达沧州。
待船到得河北,宋江一伙惊讶遇到了一伙伙逃离当地官府控制私自投奔赵庄的流民,是之前同样承受了雨多夏季洪涝受灾者,有瀛州以外河北灾区的,有临近瀛州沧州的山东北部灾区的,也有山西东北部的一些人。
同时,宋江一伙更惊讶地遇到了已经去了赵庄却又离开了,正南下另找地方落脚重新开始生活的流民。
一打听才知道,
赵庄正在改造庄墙,大工程,有赵廉从沧北调来的很多僧犯在干,但投奔去的人家也要干。
那活太累太苦了,甚至有危险。
要拆搬洪水地震弄塌的赵庄附近一处处城墙、石头房子.......城墙也就罢了,沧州曾经极其富裕,直接受沧赵家族造福的盐山县更富裕,无论是盐山县城还是沧赵家的众多工厂城堡,都是用一尺多见方的坚硬大青砖为主建造来抵抗辽寇的高大建筑,如今塌了,即使是水泥沾连成一个个大块,也比较好弄些。
弄歪倒或塌陷在淤泥中的石头房的石头就难了,无论石头大小都被水泥固结成一块块,动不动就是上千斤甚至数千斤,在没有机械化作业的条件下,全靠人力,就算有三角架滑轮等工具也是极折磨人的活.......何况还得拼命抢时间干.......
宋江一伙就明白了:赵庄是在以此考验和筛选来投靠的人家。
对投奔来寻求庇护的百姓,来者不拒,但你得能经受住这种极苦的考验方能有资格被赵庄接纳。
这种接纳极可能还仅仅是初步的接收而不是接纳了。
赵庄人何其骄傲?
那只怕是比皇族还骄傲的人群。
别处宋民愿意放弃自由民身份想当赵庄的佃户也没那么容易。
可以想见,毅然积极主动来投靠的人家即使经受住了建城的考验,在沧赵家族眼里也仍是不可靠的临时工,属于赵庄暂住户口,并不是赵庄人真认可了的自己人,赵庄未必真愿意就这么着就收了安置着使用和保护起来。
以沧赵家族的个性绝对会这么干。
赵庄人一向团结得就象一个人,富贵贫贱不移,生死与共,无惧任何艰险和挑战.....他们不会要懒蛋,也不会要虽勤快却有这种那种靠不住的劣根性者,眼光高着呐。
同时这也是防患于未然的需要。
赵庄如今的生存环境比当年贫贱时更恶劣数倍,不止是异族辽国敌视,本国朝廷也敌视,赵庄必须打起精神来杜绝外来者造成的内患.....
对投奔去了却又离开了的这些人,宋江一伙心中明白:无非是吃不得那苦,遭不了那罪,只想去沾便宜不肯卖力吃亏委屈自己的各色人。
听一听这些离开者骂骂咧咧的,抱怨或嘲笑,说什么老子放下身段自愿去给他沧赵当佃户奴仆,特么的赵庄居然不要老子,还想把老子当傻子、牛马使唤.......什么玩艺.......当老子没地方去了?还是当老子没饭吃了只能求着他家......
宋江和吴每当听到这种恶毒咒骂,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会应和几句,表示会听这些人的好心提醒重新考虑去不去投奔赵庄,但心里却撇嘴:我若是赵庄人,我特么也决不会要你们这些狗东西......
你们?人渣杂碎尔。
谁特么敢要你们在家当祸害.....
宋江此时对此更是格外有感触......悄然瞥向生铁佛和飞天夜叉这两恶货:收二人有年头了,给尽了能给的好处,可是这两货仍然是我不敢信任的,关键时肯定靠不住,就是看在武力高的份上控制着凑合用而已,死了拉倒,半点儿不用心疼.......
不过,这些投奔赵庄的流民有一家算一家还真不是无粮无食走投无路极待有人伸手拯救的那种悲惨可怜难民。
他们只是家中的庄稼被雨多涝死了淹死了,秋季这一季绝收了,房子泡塌了或被洪水冲坏了而已,实际上即便是没有官府救灾救济,他们的生活也根本不用发愁,家中都有去年抢的无主粮食可吃,甚至能吃几年。
房子?
别处有的是.....
这些人之所以想起去投靠赵庄,只是看到了官府的冷酷心肠与直接露出的更贪婪无耻.....
受灾了,官府不但不管,始终不闻不问,完全无动于衷,任受灾者自己挣扎死活不说,居然还照常要征收秋季赋税,甚至极可能得加倍加数倍征收钱粮.....已经有风声传出来了,说是朝廷要还辽国的、海盗的欺负强加的巨额债务,要养兵守边保民,要.....要百姓顾全大局,共渡难关.....听着好有道理,总之一句话:钱来,粮来......朝廷、官府只管收钱粮,恨不能一下子把百姓家掏空了控制起来,不干活的人物才好放开胆子纵情挥霍享受,哪管百姓多么辛苦过日子,岂会在乎百姓没粮没钱没吃的了怎么办.......
知道了官府在叛逃潮后表现出来的亲民爱民原来只是欺骗人心糊弄百姓,而不是真吸取教训了要从此善待天下苍生,准知道再在老家当所谓的快活地主老板自由民,只会被官府聪明有文化的大老爷们高明耍弄着花样百出的手段一步步稀里糊涂榨干净发的国难财,这些灾民就怒了,不干了,这才横起胆子不顾官府对人口极严控制与必然的追拿惩罚,投奔.......
只有投奔了沧赵家族,在赵庄那落脚重新开始生活,才可以逃避朝廷官府的欺骗、盘剥、奴役.......只有沧赵能护着百姓。
着实不少的灾民甚至非灾民突然如此主动地肯去赵庄当奴仆佃户,另外还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如今,沧州不是凶险的边关了。文成侯为报复辽国屡次惊扰他祖母一怒兴兵把霸莫二州夺回来了,沧州是内地了,沧赵又这么厉害可靠......
这些流民衣着寒酸,却一家家都拉着富裕的粮食.......甚至钱来赵庄,根本不用本就破产了又重灾更无力的赵庄慈悲费心提供吃食等资助。
他们不需要这些帮助,只要赵庄肯收留门下住进早听说的庄内舒服美好楼房....从此不受官府气,也本以为自己拉着粮食财物去了,这么老远的,还愿意适当给赵庄点东西反帮帮沧赵换取收留,这么有诚意,赵庄就一定会接纳,而且是欣喜若狂地,巴不得有更多这样的百姓蜂拥来投的.....就赵庄如今这倒霉穷逼样,得了....还不得乐死?谁知赵庄没财富了,也措手不及受灾死得人不剩下几个了,居然还敢这么牛逼拉着架子放不下.......
来投又离开的流民不禁在心里大骂:“你去死吧你。老子去别处找好地方落脚去。钱粮喂了狗也绝不给你赵庄一滴.....
.............................................
宋江一伙还意外发现离开沧州的流民中居然还夹着些光头佬——押在沧北服刑的僧犯。很好认,脸上盖着僧犯章那,很醒目,章在脸上的位置在这秋老虎大热天的环境下怎么遮它也遮不住,不看光头也能轻易辩认出来......
赵廉,或者赵庄怎么会肯放僧犯离开呢?
僧犯可是支撑沧北和如今没百姓耕种的赵庄的唯一劳动力。
若是没了僧犯可用,沧赵家族就没了不听朝廷摆布的资本,更不用说和朝廷对抗了......赵廉再聪明有能耐,他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赵庄破产也没钱了,据说还欠着巨额的外债,至今连祖宅还没赎回来,沧赵老太君和赵庄人现在其实是借住已经属于债主的赵庄,又受朝廷敌视限制,想买粮都没地买去......没了僧人干活,饿也饿死了沧北势力.....万万缺不得僧人群体,按理说应该控制得极严绝不允许僧人逃离才对,可怎么......听流民那意思还是赵庄似乎任其离开,至少并不追捕.....
这怎么个意思?
难道赵廉或者赵庄人已经自大到相信僧犯团甚至天下人只有依赖他们才能够活下去而不敢叛逃?敢逃的,那就......走吧。
宋江一伙也能知道这些跟着流民有吃喝能度过无人区限制而逃离赵庄的僧人必定是些吃不得苦的杂碎僧人,一有机会就不肯遭罪建城,伺机跑了。不禁冷笑。他们还能预知这些得意逃走的僧人会是什么下场.....落入官府或大户之手就成了人形牛马苦力,根本不会当人看.......还不如死了呢。逃离沧北势力使用和庇护,确实是错误选择。不认命却是找苦吃找死....
这些不是宋江关心的。
他高兴的是,不用费心冒险去沧北弄到朱仝了。听离开的流民说,朱仝就在赵庄休假并兼管着建城.......
从人流混杂乱哄哄的大工地弄走朱仝就容易多了。
这真是天随人愿。
宋江和吴用等大受鼓舞,感觉自己气运不但来了而且越来越好.......想什么,老天就帮着顺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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