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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皇帝说也不算


  赵佶聪慧过人,堪称博览群书,知古通今,不是不明白“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的道理,也知道“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亡国与役处。“的规律与戒条,清楚,若是有一天赵公廉反了,那也是他视之如土芥,换得臣视君如寇仇,逼得赵公廉不得不反。

  但明白什么道理,不代表人就能遵守着不触犯。

  绝大多数皇帝出身帝王家,哪个不是从小就由名师教导?哪个没受过良好教育,真不知那些君王最基本的大道理?

  做不到而已。

  若是知理就能做到,那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皇帝成为混蛋王八蛋了。

  赵佶轻浮任性自私风流滥情自大,意志薄弱,热衷奢糜享乐,行事荒唐不肖,当皇子闲散王爷时就热衷和浮浪无耻废物公子官僚混一块儿,因而被朝臣所不屑并激烈反对其接位登基,是对皇位有决定权的向太后一心坚持才意外成了帝王,但既不是真正的帝者之姿能与师处,也不是真正的王者,更不是霸者,他的素质和性格注定是与役处的亡国者。

  宠信高俅这么个只配当游戏耍乐杂役小厮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明证。

  他成为亡国者,谁也拉不住,谁也改变不了。

  若他不是这样的君王,即使不是唐太宗汉武帝那样的雄才大略人物,赵岳也不会在襁褓中就盘算着革大宋的命了。

  当然,赵岳也绝不会效劳迂腐愚昧的大宋,决不会留在大宋当受人愚弄受官府肆意盘剥欺压的卑微磕头虫。

  现代人的骄傲让他不可能向无知的古人低头。

  作为一个在他那个世界和领域也绝对出类拔萃的科学家,他有骄傲的资格,也更不许他向宋代人弯腰。

  对于这个落后世界,他的意外降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赵岳会照样壮大赵庄实力,在团结忠诚的小集体中建立新观念新社会形态体制,有了基础然后扬帆出海到异域发展。

  这个世界人太少,还是动物为主的世界。

  世界有那么多领土空着可重新选择,为什么不走出去享受自由,而傻乎乎留在宋国被主宰着完全被动受憋屈?

  赵岳可不是对世界无知的宋人,更不是舍不得老家一亩三分地放不下故土的守旧古人。

  他是个富有开拓创新精神的科学家,勇于探索未知的新“世界”新“领域”早已成为他的习惯和行事风格。

  那时,他的首先落脚目标会是澳洲。

  澳洲那孤悬海上,不为外人所在,有良田,有牧场,有大海,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拥有,上面的土著又少而原始人一样好对付,很容易扫荡干净,正是最理想的家和颇有武力的赵庄小集体生活的独立自由新世界。

  当然,从宋国移民是必须的,不一定要建立什么正经国家,但必定是适合赵岳这个现代人生活习惯的崭新社会结构。

  注定是无法搞他热爱的在原来的世界也属于绝对超前的科学研究了,他仍会建立科技体系,尽量把生活搞得电器化机械化舒服些,好好孝敬父母长辈,尽到上辈子没能尽到的为人子的责任,他不会娶什么古人当老婆,对养育子女繁衍后代也没丝毫耐心和兴趣,只当个轻松快乐的光棍,努力让爱他如命的母亲能在科技的光明与新奇舒服便利中过得划时代安乐富足自在快活一生,完成养老送终,他顺便把自己这一生糊弄着混过去就算完了。

  是赵佶必然作死,赵岳才有了政治目标,玩起了开国的游戏。

  也是赵佶的性格使然,自大加抑制不住恼恨,耍小聪明在旨意中先是狠夸了赵公廉一家的爱国情操,接着用长辈对宠爱的晚辈的语气责怪赵公廉为什么有事有委屈不和他这个皇帝长辈说道说道,却只顾生闷气耍小孩子脾气甩手不干了。

  给得好处是:赵公廉由郡侯升国侯。赵公廉最孝顺最听的宁老太君诰命夫人品级猛提了四级,成了从一品。

  大宋的王级爵位只限于皇室子弟。

  说是能为大宋夺得燕云者可封异姓王,实际是清楚没人能做到,当激励臣子忠君为国奋斗的说头随便说说而已。

  万一真有人能做到了,那王爵肯定会兑现,只是得封异姓王者肯定活不长。

  至少是他本人没命多享受当王滋味。

  这人死了,王位也就没了,不是能传承后人的。倒霉大点,怕是满门都得死绝。

  公、侯、伯、子、男,这些才是王室以外的人能拥有的爵位。

  而侯这一档也是有差别的,有乡侯、亭侯、县侯、郡侯、国侯什么的,本是按封地和纳税粮的户数划分的。

  赵公廉成了侯爷就一直是文成侯,没有封地,但级别随功劳和皇帝心情而升级,辞职前已是郡侯。

  这下成国侯就是到侯级顶了。

  没封为更高一级的公,是皇帝舍不得以臣子能得到的最高爵位真赏了赵公廉得意,却暗示赵公廉,你还太年轻,前程还远大着呐,不能一下封到顶,省得封无可封以后没得混了。

  但,赵佶聪明地狠封了赵公廉的祖母。

  从一品诰命夫人已经是王室以外的臣子家女人能获得的几乎最高荣耀了。

  赵佶想以此展示他的恩宠博大胸怀感动老奶奶,意图通过老奶奶捏着最是孝顺听话的赵公廉轻易老实顺从。

  他算计得得意,仍在拿虚的哄骗人为他卖命。

  传旨太监由十几个禁军骑兵保护着,快马飞奔沧州紧急下旨。

  郑居中接到秘旨,一看写着如果赵公廉敢拒绝旨意有什么异动,他就可立即挥军剿灭赵庄,这厮不禁大喜暗乐。

  可小太监累死累活到了赵庄,洋洋得意想喊大名鼎鼎的赵公廉乖乖前来跪迎接旨,他可耍一下威风,伺机敲诈些好处,却连赵庄大门都没能靠近,在通往赵庄的西河桥这就被庄丁拦住了。

  守桥庄丁可不听小太监是不是来传旨的。

  根本不让小太监罗嗦,更不会让心黑无耻两眼只有钱和私利却无知的小太监耍横。

  为首小头目用刀子指着小太监和随行禁军,不耐烦的凶暴喝道:“给老子闭嘴。“

  “传旨?”

  “这只有种地混日子等死的苦难农夫草民。没什么侯爷大爷。什么时候在大宋,草民也有资格接尊贵的皇帝的旨意了?你们来传的什么旨?传给我们草民又有屁用?”

  “旨意应该送那些官员才对。”

  “有事,自然由国家栋梁官老爷担着。怎么还想福那些人享,活却由我们这些已经遭够了罪的下苦人担着?”

  “别特娘的瞪眼。老实点。这不是你这鸟人耍权抖威风谋好处的地方。”

  一庄丁恨恨道:“屁的圣旨。朝中诸贼还想设局耍诈骗咱们大少爷中计好调出去整治死。真是歹毒。”

  其他庄丁闻声一阵气愤咆哮,横刀挺枪恨不能立马冲上去把来人全剁成肉酱。

  头目也明显起了疑心,怒了,戟指小太监大喝:“给老子赶紧滚蛋。”

  “不然,惹火了老子的弟兄们,就宰了你们弄点钱买酒喝。“

  ”俺们赵庄被你们这类狗东西害惨了。老子穷得几个月没沾着酒味了。”

  小太监傻了,生气之极,却被凶神恶煞般的庄丁和逼近眼前的寒光闪闪刀枪吓住了,只能干瞪眼咽唾沫。

  随行禁军也不敢和善战凶名在外的赵庄人冲突较量一下。

  只能灰溜溜回沧州,看看本地知府郑居中有什么主意。

  庄丁头目却冲他们背影又招呼一声。

  “回去转告郑居中那狗贼,他若是有种就带兵来打我们赵庄试试。正愁没机会扒他的皮宰了他呢。”

  小太监这才知道自己担的到底是什么艰难凶险差使,吓得他一哆嗦差点儿掉下马,引得庄丁们一阵大笑骂曰果然是没卵子货。

  郑居中听了小太监的愤恨诉说,气得浑身直哆嗦。

  好你个赵公廉,你倒霉成这样了,居然还敢和本官较劲嚣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没等郑居中发狠和石符练急促商量着立即发兵摧毁赵庄呢。朝廷的第二道旨意紧接着急三火四又来了。

  这回皇帝舍得封公了。

  却是去赵公廉的文成封号改封为靖国公,是最低级的县公,并严令郑居中立即亲往赵庄传旨,不得推诿,不得有误。

  如此,郑居中想狠狠报复赵庄解恨的心思和怒火就白费了。

  怎么回事呢?

  原来河间府知府兼高阳关路大军总指挥宿元景宿太尉惊恐给朝廷上了道八百里紧急告急报忧奏折。

  赵公廉辞去家族一切爵禄封赐,让家族重归草民身份,径自回家务农的消息转眼瓦解了沧北四军州的军心民心,造成四州军民大举叛逃,又风一样迅速传到河间府等高阳关路其它州府。

  坏了,

  这些并没有受过赵公廉整军治吏清政大刀阔斧为政措施整顿的州府,根本没受过赵公廉统军管辖调度指挥和保护,可军心民心随即同样跟着趋向崩溃。

  高阳关路的这十万边军倒是还没发生大举叛逃。

  但城里的居民却叛逃了,只是程度轻那么一点点儿,没象沧北四州那样逃个干净让州城县城全沦为纯军城一样的空城而已,进城举目一看,还有点百姓在忙活生计,只是个个也神不思属,怕是暗里也卷好了铺盖随时会逃走。

  导致这个后果的原因很简单。

  这些军民战时只听命于高阳关路总指挥的,赵公廉管不到这,权威影响不到这,但他对河北东路甚至整个高阳关路安危的作用,军民都大体门清,晓得正是沧北有这位侯爷坐镇,吸引了辽寇的绝大部分仇恨和兵威,最利于辽寇南下的河间府这几年才没成为抢掠要冲破的优先目标,守边压力大减,从军到民的安全度也相应增加了很多。

  他们不信高阳关路总指挥的治军统军御边能力,尤其是死掉的前任王知府任辽寇冲进来肆意烧杀抢掠可把他们害惨了,若不是海盗即时杀来反抢劫屠杀了辽寇却并没有侵犯百姓,高阳关路这些地区还不知会毁灭成什么惨样。

  但受此一劫,军民都成了惊弓之鸟。

  都巴望着锐气与能力皆盛的年轻有为赵公廉能一举取代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的该死王八蛋王知府成为高阳关路最高军事长官,在侯爷治下管得严,训练得苦,都不要紧,政治清明,少了贪官污吏祸害,能挡住辽寇,安全,心里踏实就行啊。

  可盼来的却是听说是郑居中来当长官,这可把军民皆吓坏了。

  这位主也是罕见奇才了,能在不到一年工夫就把富裕繁华堪称天下第一州的沧州祸害成人口都没几个了的最差州。

  都疑惑愤怒,安坐东京的皇帝和朝廷大员们难道集体脑袋坏了不成?有现成的好官能臣不用,削了侯爷的兵权不说,还反而奖赏和重用郑居中这样的腐烂无能文人草包大祸害官。

  这是什么世道?

  还让人活吗?

  好在郑居中到了没当上,仍窝在沧州当祸害。

  来了个宿太尉。

  据说在京城也是管军事的,是内行,但军民照样对其不报希望。

  当务军太尉,可也是个文人呐,又是东京那出来的,他懂什么边关,会领兵打什么仗?

  他敢迎头硬怼辽寇吗?

  只怕仍是个只会风花雪月拍皇帝马屁,只有嘴本事的软骨头废物。

  宿元景临危受命匆匆来了后,忠心为国,整顿吏治理清政务是顾不上了,全力忙着整编新军镇守边关。军民没看到他是个为民好官,但看到这人是个能铺下身子干事的,对军事似乎也确实在行,这心里头才总算多少安稳了点。

  可现在,文成侯不伺候大宋了,高阳关路的支柱走了,军民的心一下子就惊了,凉了。

  高阳关路危险了。完了。

  最重要的是,大家一瞅,连文成侯这样的人都混不下去了,都对大宋不抱希望了,哪寻常人还能有活头?

  大宋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支撑追随大宋的信念精神支柱倒了,没了最后的信心和指望,哪不赶紧叛逃海盗找条出路还等什么?

  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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