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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节斗法22


  对花荣来说,宋江是良师益友。

  他在少年箭法刚成名时就偶然认识了宋江。

  那时,他父亲还活着,正为大宋奋战在边关,母亲因病已去逝。

  父亲感觉儿子闺女没了母亲照顾,跟他生活在边关太危险和辛苦,也得不到良好教育,就打发忠心耿耿的管家花信夫妇把花荣兄妹带回了老家青州生活。

  宋江正是在少年花荣的三观和脾性形成稳定的最关键阶段出现了。花荣对这位极有见识、剖析问题深刻而尖锐,才能出众,抱负远大,极义气宽厚周到,身在官场却有强烈豪侠之气、不畏强权,不卑位低、相貌普通力量弱小,为人做事很平和谦卑的宋押司的好感不是一般的强烈。

  没有父亲在身边,没有长者智者指点迷津,宋江简直就是少年花荣的人生指路明灯。

  是宋江以可靠老大哥的身份把花荣看不明白的世事一一拨开了迷雾,无意之中给了花荣父兄般温暖和支持鼓励,也给了父兄辈通常不会说出的高度赞美欣赏,奠定了少年花荣的自信心。

  花荣身为大宋将门子弟,官二代,萌荫当了多少算个官的清风寨副知寨,吃上公家饭,算是享受到了大宋祖制仁厚治国政策下的福利待遇照顾,有钱粮拿,有免费的福利官房住,却并不感激和忠心大宋,反而热衷于绿林好汉任侠使气的事,这也正是宋江对绿林好汉的侠义偏好深刻影响和改变了花荣的心。

  原著中,花荣毅然决然为保护宋江而选择弃官落草造反,带着全家弱小走上极度危险的不归路,对宋江错误的受招安丧尽梁山基业、葬送了大半兄弟的性命这种极度荒唐幼稚严重、实际已彻底违反道义的错误没有丝毫怪罪之意,最后还把需要他保护照顾的妻子妹妹都狠心抛弃不顾了,心甘情愿自杀追随宋江于地下,这些不是没有深刻原因的。宋江对花荣的意识和生存影响太大,大到没了宋江,花荣就失去了生存方向、乐趣和动力。

  这种感情与关系已经不仅仅是义气二字能说明问题的。

  由此可见宋江在花荣心中的地位。

  若不是赵岳及早强横插入花荣的生活,并且在尚年少的花荣的三观尚未完全定型的时期努力开拓了他的见识,无形中也强行改变了花荣的思想,让花荣高度重视起亲情,对宋江的认识不再是那么高大英明,不再是父兄般引路明灯举足轻重,心理上也不再那么过于信赖依赖言听计从,能够独立而比较客观冷静地对待宋江了,到今天,花荣知道了赵岳利用宋江的意图,指定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为了宋江,即使不至于和同样是至亲好友的赵岳翻脸,也会反应激烈。

  赵岳能力之强,眼光之高,花荣太清楚了。

  若不是赵岳在日常生活中很温和随性,和亲近的人常开玩笑,显得和平常人没明显差别,并不是花荣刚接触时的那种故意表现出来的盛气凌人强横霸道高高在上,相信任何人在赵岳面前都会感到有巨大的压力,会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这是个神一样聪慧强大的存在,你再聪慧,再努力,再有人生阅历,也永远无法攀比的。

  和这样的强者相处,若不是赵岳完美地隐藏锋芒,(其实是科学家的平淡随性百姓本色)谁能不感到压抑?

  天下虽大,人才济济,但能让赵岳真正瞧得起的,实在是太少了。

  以赵岳刚硬而性急,视时间如命的本色,值得他长时间留心体贴关照的人更少之又少。

  花荣是少之又少中的其一。

  花荣常常有种古怪感觉,明明比他年少好几岁的赵岳,每当在他因思想局限性和性格犯旧观念旧习气幼稚病又执拗不改时,赵岳看他那眼神就会象一位疼爱晚辈对晚辈寄予很高期望的智慧长者一样充满关切、着急、失望,恨其不争。

  花荣总有种奇怪感觉,似乎赵岳的躯壳年轻而鲜活,但灵魂却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但,这些,随着时间推移不耽误他从赵岳身上感到被重视和维护的而产生的那种幸福自豪。

  他总能真切感受到赵岳对他的欣赏与真挚无私友情和亲情,心里充满着温暖、踏实而感动。对花荣来说,赵岳就象天上那只慷慨给予,没有索求,能扫荡一切阴暗,更能指明人生方向的太阳。

  不知不觉间,花荣对赵岳,以及有电台很方便联络交流的年长妹夫文成侯已经产生一种高度的信赖和依赖。

  这种感情需要,在宋江空缺的数年里,已经慢慢压过了花荣对宋江的敬仰与依赖。

  只是花荣知道了赵岳对宋江态度的真相,仍然很难受。

  赵岳如此看重宋江,证明宋江也是赵岳能瞧得上的极少数精英人物中的一员。

  花荣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赵岳为什么就不能象对待其他人才一样去影响改变和收留宋江。

  此前,他直接问过赵岳。

  和比亲兄弟还亲,比疼爱子女的父母的可靠一点不差,有和赵岳这种感情和关系,花荣犯不着拐弯抹角问明白。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在乎赵岳爱不爱听。

  赵岳必须回答,但回答得简单扼要:“宋江不乏忠义,孝义及时雨不是虚伪,有大抱负。那人的特色决定了在宋末乱世必然是个顶尖草莽枭雄,必能搅动起大风雨,成就一番大事业。关键在于他是个灾星。以义绑人,忠的是宋廷。和他亲密交好承他情的,早晚得死在他手。”

  花荣不是一般的聪明,很容易就理解了赵岳的意思,也就明白了赵岳为何那样对待宋江。

  赵岳当时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平淡却很严肃地又说:“什么样的人,在世上就起什么样的作用。形形色色的人才组成了纷繁复杂也多彩的人类社会。没谁是神真能改变任何人。我不允许你被宋江以情义绑架拉上他驾驭的战车,用最宝贵的时间和生命专门为他那不值得付出的陈腐守旧政治理想出生入死。我不允许你和象你这样的英雄为宋江死。”

  “你身上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首先你得保障家人的幸福美满。如果连亲人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英雄豪杰?”

  在赵岳两辈子简单的感情观念里,亲情高于一切,需要牺牲亲情成全友情,那首先是弱者,是对人性人伦的一种践踏,其次才可能值得赞美。这在大宋这种君如父、国如母、君子标准、朋友刎颈之谊等世俗吹捧腔调下是很不合时宜的。

  花荣已经被赵岳改变了思想,但生活在大宋,仍然不能完全接受赵岳的观点,但当时听了赵岳的话,特么的怎么就那么感动呢?

  此刻,花荣从望远镜里清晰盯着真挚而豪迈激昂的宋江向晁盖一一介绍着他带的众多绿林好汉,看得出宋江心里踌躇满志眼怀梦想。

  他里回想着当初的相识相交点点滴滴,根据宋江的特点判断宋江极可能早晚会走上一条看似正确光明,实则是带朋友兄弟一起白白悲壮牺牲的死路悲歌。

  他不禁叹了口气,明知宋江极有主见,不是他能说服的,却决心有机会还是自己试着开导一下这位老大哥,争取扭转宋江自选的命运轨迹,尽量避免那种悲剧。

  赵岳已经观察完了,扭头正巧看到花荣复杂的神色。

  他品味着花荣刚才那一声下意识发出的感叹,不禁拍拍出神只盯着宋江看的花荣,轻笑道:“我坚持把你留在青州习武练真本领,另一个原因就是你和宋江之间还有段缘分和心结未了。”

  他瞅着神色越发复杂有恳求他的冲动的花荣,摇头道:“相信在你离开前,你会帮到宋江一把。”

  “这几年,我嘱咐你在清风寨做的那些事就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你其实并没有真欠宋江什么。不客气地说,你对宋江的心思,只要不跟他干,人家也不领情。你如此放不下,只是你幼稚的情绪又在作怪。”

  “千万别张嘴求什么让我难堪。计划是不会改变的。”

  “宋江要完成的任务很艰巨。他走的路还是本色演出最好,否则难免有破绽反而惹人怀疑,生存危险加大。”

  “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权力干涉别人实现毕生的梦想和抱负,那是种残忍,对宋江这种人尤其是。”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宋江这种人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任何人也主导不了宋江的意志。想要我强行改变宋江带他走上帝国的新路,这和撕开宋江的心无疑。这样费力不得好的白痴事,你就免开尊口吧。

  事实上,赵岳很清楚,政治人物,若没有极度坚强的意志和极度信守的观念,那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大人物。耳根子软的不可能成为政治伟人。

  想改变晁盖这样的好汉的思想都极难。

  想改变宋江从小就树立并全力以赴追求的政治理想,那难度太大,几乎没可能性。

  当年,赵岳为改变岳飞的思想就费了极大的力量,花了很长时间。岳飞那还是个刚懂点事的小屁孩就如此之难。

  宋江这种人即使碰得头破血流,即使被赐毒死,他都不知回头的。赵岳可没时间和兴趣再在宋江这样的思想固定的成年枭雄身上下功夫去做徒劳无功的事。

  人家坚持为大宋而冤死也是应该的忠义,还要拖着别人一块冤死,都这境界了,你还空费心思和功夫干吗?

  明知没用,还努力劝说和阻止,你尽的是真挚情义,人家却当你招人恨,怒骂你不忠不义。

  你傻乎乎好心强为就是为了撕破脸成陌路人甚至仇敌?

  那才叫二B。

  二龙山为了防备官兵突袭好顺利接待宋江一行,这一带戒备得很严。

  赵岳和花荣不方便长时间滞留在这。

  两人很快悄悄退走了。

  这边。

  二龙山的头领们惊讶宋江一下子带来这么多绿林好汉,对这个相貌凡凡的黑矮子的能力不禁惊叹。

  宋江带来的人则惊讶于看到的这里的情景。

  二龙山前这一群那一群,放养着无数牛羊。牛还不算太多。羊就真的难以数清了。

  这些牲畜由一些戴斗笠的骑士拿着长鞭看管着。还有几只狗在帮着。

  两边远处则是数千匹战马在悠然吃草。

  和放牧牛羊不同的是,每匹马都有武士看管。战马都备着鞍子,只是肚带较松垮,显然若有意外,武士们能立即准备好骑马战斗。另外也有骑兵在溜马或者进行奔跑厮杀训练,让内地没见过大规模骑兵战的众人看得心惊又心热。

  他们看到了传说的牧草,看到二龙山似乎不止是山前,连很远的两侧也广泛种植着牧草。

  习惯了在大宋看到各种农田,眼前突然出现北方草原的景色,大家既新鲜又震惊。

  晁盖听到啧啧声,不以为意道:“北方那糟糕的环境尚且能放牧,我们中原土地肥沃,雨水充足,气候温暖,有何不能放牧的?”

  “以前没有或不常见,不过是咱们人口太多太稠密,无法提供大片牧场,又农耕思想根深蒂固成死板,习惯种田,见地就想开成田,而且只知一味向大地索取,乱砍乱伐,不懂改善植被环境,不重视养殖业罢了。”

  “其实即使种田,在无法开垦的荒山野地铲除没用的杂草,植上牧草,种田时顺带着养殖也是好收入。小家族把羊栓上绳索,定在那任其自食就行,不费什么事,更不耽误种田,麻烦的一点不过是回家前割些夜草。春养秋收,大半年下来数只羊长大了,即使不卖钱,自家也有肉吃。这是多好的事。咱们汉人百姓体质弱,远不及北方蛮子强健,吃不上肉是很大原因啊。总被欺负,不但是缺战马。我二龙山将士强健而骁勇善战,很大原因就是有肉吃,有力气。”

  晁盖这时说着这些,随口就来,神情与语气都很笃定自然。

  在以前,他也没这个思想意识的,改变,无非是这些年受赵岳直接或间接影响的。

  他轻描淡写的话落入新投的人耳中却非同凡响。

  晁盖能有这种意识观念,已经具备了当官守牧一方的素质。谁说晁天王是个只有蛮力武勇的武夫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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