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装睡的人性_中
在祝虎祝彪养伤混农夫,没事了又起了心思恨恨琢磨如何再起事报复沧赵和叛军村时,祝龙下场更惨,没伤没吃酷刑却是赤条条正挂在乱石滩石关上日夜吊晒日光浴月光浴,享受水泊可怕的蚊子阵疯狂攻击,给滩上的八千多强盗旧部当娃样子。
饥饿疲惫的祝龙被吊得难受得要死,想死,死不成,怀有一点希望也不肯自杀,当天被晒得头昏脑涨嘴唇干裂,当晚被蚊子咬得除了毛指甲外全身无一处不变形,整日整夜发出有气无力的嚎叫,听得本就惶恐不安的旧部下倍感恓惶。
赵岳得知了胜利大战的详情,倍感振奋。
他原以为,凭梁山这三千多点人手抵挡多路敌人,凭水战和地利优势及先进装备保住梁山应该没有大问题,但怎么也是场艰难血战,得死伤千八百甚至大半,杀死隐患祝万年叔侄怕是也要死伤头领,没想到死伤的人数却不过百,死的和重伤的只三四十人,头领无事。若不是杜兴缺乏战争经验,所部又有些轻敌了,被东昌府官兵杀了个回马枪,那么战损会更少到近乎于零。
老虎钳子破连排,打得巧妙,打出了新意,证明了梁山将领已经初步形成了把超时代技术与宋代战斗有机结合的意识。
初来乍到的清真山六蟒则在振奋的同时,更多的是震惊,包括二愣子王伯超在内也进一步认识到沧赵帝国有太多新东西自己闻所未闻,不知,不懂要赶紧加强学习,自己自负的水陆皆强本事在最利于发挥的梁山泊这也不足以为骄傲的资本,心里暗藏的对梁山众将那点不服的挑衅心也淡了,一个个谦逊老实不少,在赵岳向梁山众将介绍时,他们都真心摆出低姿态。
梁山军自己对这一战也极满意,极振奋,满山喜庆,从头领到普通将士都个个喜笑颜开,只是谈到死伤才神色黯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梁山这个特殊地方,大家朝夕相处,怀着一个理想目标共求生存,彼此之间比亲兄弟更亲,一战阴阳两隔怎不伤感。
赵岳先看望了疗伤将士,见医营干得洁净利索高效,受伤将士们情绪基本稳定,没有凄惨气氛,不少的还有心思拿自己的创伤吹牛炫耀当时自己打得是如何惊险骁勇,他不禁赞许地对主管医营的军师何玄通说声:“干得好。”
何玄通笑着摇头道:“这算什么?”
“帝国有雄厚完善的保障体系,有无数新工作新岗位可安置伤残勇士。残疾了就算汉人姑娘不愿嫁,还有无数异族女人争着负责照顾或幸运嫁为勇士的婆娘;战争伤痕,那是帝国公民追捧的荣耀。伤员得到的是尊敬,退役后生活不是凄凉绝望。将士们后顾无忧,岂会怕打仗受伤?有先进及时的治疗手段,将士们胆气更增。伤员情绪不错,非贫道之功。”
赵岳也笑了。
何玄通这位道士,论军事指挥能力不及神机军师朱武,论阴谋巧计不如一肚子诡道的智多星吴用,指挥打仗不在行,但有一手不凡的医术和剑法,游历天下见多识广,世事通达,洞察力强,善于和各种人打交道,尤擅蛊惑和分析拿捏人心,组织协调能力出众,身为出家人,立场超脱,无欲无求,处事公正果断,能广泛听取意见博采众长,是这时代难得的管理型人才。
水浒中,就是此人助宋江成功策划了天罡地煞一百单八将的神异事,彻底巩固了宋江的领袖地位,加强了梁山集团凝聚力。
赵岳察觉了此人之能,这才任命为军师,负责梁山的全面管理和决策,并非主要为打仗。
打仗,组织指挥具体战斗有成长起来的欧鹏主负责,是众将分工的事;情报有擅长这方面的朱贵负责。
事实证明何玄通确实干得不错,军事、情报、商务、生活,方方面面的事都处理得不错,各方面头领也愿意听从配合。
有了能管好全面的人手,赵岳在外行事,就不必再太牵挂梁山这边。
说起轻破连排的巧计,却正是欧鹏灵机一动最先想到的妙法。
梁山曾大搞封山建设,并设有大量工厂,有老虎钳子这种工具,但工厂迁走后,包括老虎钳子在内的一些工具收在了仓库内,不用了,梁山人就渐渐忘了还有这利器。欧鹏既是聪慧精细人,又是梁山老人,却是没忘,遇事就立马想起来了。
赵岳不禁赞许地笑看了欧鹏一眼,却没出言奖赏。
欧鹏也笑着微微向赵岳点头,只淡淡向新老众兄弟谦逊一句凑巧而已。
以他的性情以及和赵岳这么多年的彼此了解和关系,这点事根本无需当众用言语表达,在新入伙头领面前加强他在梁山的军事领导地位和威望也无需刻意借助此事。
此功,不说也不会少半点。即使真没奖赏,欧鹏也不在乎。
他和好兄弟马麒早打定主意,赵岳退身的时候,若帝国无必需,他们就立即跟着赵岳走,去远澳大陆继续效劳和踏实自在。
有赵岳就有一切。帝国的封官加爵都是浮云。他们只认赵岳,宁当二爷家仆,不当帝国大将。
对近万悍匪俘虏的处理,何玄通没下令杀光斩草除根,赵岳也能猜测到何玄通欧鹏等人的心思。
无非是想驯化收用。
梁山将士人手太少,真遇到大难就会捉襟见肘,困窘应付很被动,优势不能充分发挥,应变手段难以灵活。
这次灾难就很说明问题。
大宋局势莫测。皇帝与群臣都有心对付沧赵,梁山危机四伏,急需扩充军队。
这些悍匪是来自山东河北河南等各地的强人,在老家就多是惯会打架争斗的,各种原因当了强盗,被祝家叔侄重点训练,本事见长,都是颇有些战斗力的,至少有当兵打仗必须的胆量,比从流民百姓中费事选拔合适人手现训练为军队强太多。
既然局势变化,梁山职能转变,工作重点转为打造军事实力以应变局,那么驯服收用这些强盗是最快最方便的壮大办法。否则想在宋境快速搞到这么多可用的武夫,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宋人太懦弱浮华了,人口虽多,却没多少可挑选出来当适合海盗帝国标准的兵。
面对现实,吞并强盗为军也一直是帝国南北二军迅速壮大的重要手段。
帝国采用的是精兵与专业制,不需要太多军队,随着帝国军队稳定成型,将领带兵能力成熟,军事一切机制完善,以及宋强盗、异族人不断大力吸引补充为兵力并得到严格控制和有效使用,南北二军正不动声色地把那些忠勇却并不很适合当杀才的汉人好兵撤换下来,转为守本营的国防军、警察等,或者干脆退役参加各种建设工作。宝贵的青壮可是建设的主力军。
打仗是要大量死人伤残人的。
以忠勇好人为军,死伤未免可惜,代价也大。
用该死坏蛋打仗,死伤多少也不用心痛,且一举多得,当炮灰,消除罪恶与社会隐患,将功赎罪…….更利于帝国大业、
何玄通等也是想模仿南北军来利用悍匪。
再者,这么多悍匪俘虏,一下全杀了,梁山人也有心理障碍。
虽然都是凶残罪恶之徒,按以命偿命的标准惩罚,很多的死也不冤,但有胆敢战,这已经是宋人难得的优点了。在天下大变,亡国战乱将起之际,有胆量当兵打仗的人,别管他是祸世强盗还是保汉民族利益尊严的英勇将士更显得尤其可贵。
欧鹏带着众将引着清真山好汉去洗漱歇息。何玄通陪着赵岳慢慢走,低声说着盘算。
“二公子,咱们想控制利用这些悍匪还是有很大可行性的。”
“贫道审问那些困于水泊后积极投靠效劳的俘虏得知,原来祝家叔侄为严格控制桃花山强盗,暗中划分的是两个标准。一种是战斗力不堪或不讲义气不可靠的,为边缘强盗。
这类无论是头目还是寻常强盗,都在脚底做桃花山反贼标记。
在大战青州军围剿时,祝家叔侄首先带下山迎战消耗的主力正是这些强盗,结果一败,这些强盗感觉桃花山没希望,绝大多数果然立即背叛了祝家,都借败走趁机逃去了二龙山。
另一种是祝家叔侄心里用来报仇和打江山的核心精锐力量,也就是这些来打咱们梁山的悍匪,都是在秘密训练游泳水战和平时抢劫打仗时逐步检验挑选出来的所谓骁勇义气好汉,身强力壮凶残敢打,还得到额外训练,提升武艺、水陆战能力和团结。
为牢牢控制这些悍匪,避免有人背叛山寨投靠官府出卖祝家,祝万年以盟誓表坚定反抗朝廷决心等形式,蛊惑逼迫部下都在背上以烧红的铁烙烫上“誓杀昏君赵佶”六个字,让背叛者为朝廷立功再大,皇帝也不会放过,官府更决不敢放过不杀,彻底断了悍匪们的退路,逼着部下只能誓死当逆贼追随祝家打所谓的江山。”
赵岳不知宋江也用了类似这一手,点点头。
祝万年这一手确实有效。
事关皇家尊严帝王颜面,大宋朝廷上下确实不可饶过背上有这种无法去除的标记的强盗。
对梁山来说,收用兵力人手最忌讳的是有人私心作祟为了利益而向官府出卖梁山秘密。
这些悍匪俘虏既然背上标记无法当投靠官府的叛徒,这首先是最重要的可收留为用的条件。
梁山对这些人严保沧赵有帝国的秘密,也尽量让这些人对梁山的秘密也缺乏了解,再使些手段降服并蛊惑吸引着这些悍匪心甘情愿追随梁山,就用来在宋境内打宋军剿恶贼日后抵抗金军来消耗,收用计划确实可行。
相信何玄通已经有了腹案。
怎样拿捏人心,逼迫和蛊惑这些悍匪死心塌地为梁山效劳,这些事也正是何玄通最擅长的也比智多星吴用更高明的本事。
怎么做,赵岳并不过问详细,
只是提醒道:“祝家亲信和罪恶深重的,无论是兵是头目、本事才能有多强,或表现的多么积极投靠,都不能留。”
能被为人刻薄挑剔的祝家人看上眼收为亲信,现在又积极表现投靠的,必定是情商高的。
这种情商高的歹徒才是最令人讨厌,最需要忌讳的。看着机灵识趣好收用,用着也感觉顺手,实际却很难收其心,根本不可靠不堪信用。他们所为全不过是为生存和生存得更好的虚假高超表演,多无心肝。
留用这类人,难道等他们起了异心寻到机会再背叛而去返回逃走的祝虎祝彪身边或投靠新主当亲信反过头咬梁山。
收留悍匪是用其凶悍敢战,最好是没脑子没心计看事,只会听指挥冲动鲁莽打仗的,不要情商高心眼多的危险分子。
至于清除罪恶大的,既是清除最可能桀傲不训成为隐患的,也是让其他悍匪好好看看不老实听梁山招呼的结果以及猖狂为恶的下场,引以为戒。
何玄通是心思灵透看破人心世俗的出家人,一听嘱咐就心领神会笑道:“公子放心。贫道会安排得妥当。你瞧好吧。”
随后又说到运河上的截杀。
梁山泊周围的官府都在调动军队准备合力找事,这是个麻烦,不好对付。
何玄通皱眉道:“若这些狗东西瞧着机会,以剿匪名义上奏朝廷调来大量船只进入我梁山泊,这可糟糕了。”
赵岳扬眉道:“那就让他们瞧不见机会。”
何玄通抢捻着胡须沉吟道:“公子的意思是马上恢复酒店的生意,让官府看到桃花山强盗势大气势汹汹而来却并没有得手?”
“不。”
赵岳摇头道:“酒店再停些日子开业。禁止山寨的人在泊边露面。让官府摸不清虚实拖些时日。”
何玄通道:“但,如此,官府必定弄船想方设法潜进来侦察,仍能趁机上梁山观察了解我梁山秘密。”
赵岳淡淡道:“敢来就清理掉。让他们以官府身份也上不了梁山。”
“就算是知府、兵马都监以各种名义亲自出马来察看,也照杀不误,让他们全死在水泊,只要做得干净外人不知晓内情。”
何玄通有点明白了。
“公子是想借强盗攻打和盘踞梁山泊的名义弄死官府探子,把罪责推到强盗的头上来暂时封锁梁山大战的真相和结果?”
“不错。就是让狗东西们疑神疑鬼,不敢轻易奏请朝廷调船,免得闹笑话,因此不得安宁。”
赵岳对大宋的腐朽和周围官府敢趁机阴毒算计梁山,心里火大着呐,恨意满满。
他乘着山上清风,望着山下的茫茫水泊,冷声道:“他们既然玩放匪入梁山泊,从中取利的把戏。那就让他们小小尝尝放任强盗为祸本地的苦果。让他们清醒一下,知晓强盗来了,受害的不止是我梁山,他们照样得受损失受煎熬,照样得命悬刀下。”
封锁好梁山泊,死死一批批探子,白给梁山送船,周围官僚无法确知消息,以士大夫多疑文武皆怕死的心性必会优惧强盗占了梁山,进而以可靠据点随时可能突袭周围任何州府破城抢劫杀人要了满城官僚的小命,必然个个日夜寝食不安。
看这些狗官顾忌自己性命,还有没有那胆子敢轻易抽兵削弱城池防守一心找梁山的麻烦。
大厦将倾,想装睡照样肆意横行?
想得美。
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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