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破晓
人脚杂乱地踩在灌木丛, 那犬似是嗅着了什么味, 供着枝叶刨了刨。
沈泽川被浇了一脖子的泥土, 他上下都不行,只能僵持着动作。
萧驰野更难受,这姿势让他缓也缓不了, 时刻都抵在一片紧致细腻里。身上骑着的根本不是个人,而是团云, 湿雾雾的蒙着他, 无处不在, 无孔不入。
他被这氛围煽动, 太久没有舒缓过的地方昂扬不下,硬得他只想立刻冲场冷水澡。
雨珠溅湿了头发。
萧驰野在这漫长的对峙中,终于恢复些许力气。他手指微动, 麻痹感正在缓慢地退却。
头上的人终于走远了, 沈泽川紧绷的身体却没有放松下来。他们相抵在这险境一隅, 变成了另一种关乎安危的处境。
萧驰野镇定地没有挪开目光。
他不能移开目光,他只要有半分避闪,就像是对沈泽川真的有了什么。
“你压得太紧了。”萧驰野若无其事地说道。
沈泽川没回话。
萧驰野头一回知道“骑虎难下”四个字怎么念,他想仰头喘息,但他没这么干,因为这样做就像是个急不可耐的流氓。
他发誓他没有任何意思。
只是离得太近了,这细腻的触感和特有的味道让他本能的被蛊惑, 身体遵从了□□的冲动。
萧驰野觉察到沈泽川顺着他胸口滑了下去, 在沈泽川离开的那一刻, 他才如释重负地轻轻吐出口气。
岂料这口气还没有吐完,衣领一紧,人已经起来了,蹭着青苔被猛地摔进溪水里。
萧驰野落水时反手扣住沈泽川的手腕,跟着抬脚勾倒沈泽川,在人也摔进来时翻过身,把沈泽川手腕高抬,重重地压在了身下。
“风月事风月了。”萧驰野强硬地不许沈泽川动,“动手多没意思?”
沈泽川被扣住的双手十指微张,他的发冲散在水里,只能略仰着下巴喘息。他唇角微扯,说:“霸王硬上弓可不是个好选择。”
“我没那意思。”萧驰野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咬碎了。
沈泽川用膝头抵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萧驰野眉间隐忍,他垂头晃了晃湿漉漉的发,水珠溅了沈泽川一脸。不等沈泽川反应,他已经探手狠狠搓了把沈泽川后颈,硬!硬是把心心念念地那点泥搓没了,然后给沈泽川把衣领系了个死。
“雨夜湿寒。”萧驰野松开箍着沈泽川的手,从他身上退下去,“保重身体!”
说罢也不让沈泽川回话,一头闷进了水里,再抬起来时水珠滑淌,人已经差不多平复了。
萧驰野撩了把水,眼神锐利,握起刀,说:“天快亮了,走吧。”
纪雷眼见天将要亮了,人却迟迟没有找到,不禁越发焦躁。
乔天涯剥开死士的衣领,却没有找到任何痕迹。
“这一批人是萧二的。”乔天涯蹲身思索,“他在阒都一举一动都逃不开眼目,何时养了这样厉害的死士?”
“此刻找到他才是重中之重!”纪雷望向西北阒都的方向,“八大营应该已经控制了阒都各大城门,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乔天涯看着纪雷手不离刀,觉得他的焦躁绝不仅仅是因为萧二和楚王没有找到,倒像是还有别的原因。
“萧二是保命令牌。”乔天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纪雷,“今夜却还混入了其他杀手,大人可有什么头绪?”
“萧家得罪的人不少,有人想要浑水摸鱼。”纪雷突然盯向乔天涯,“我怎么知道是谁?”
乔天涯自然而然地摊手,说:“眼下萧二找不到,大人,他必定是有备而来,才会溜了咱们一夜。如今天快亮了,我们被他耍得团团转,倒像是中计了。”
“中计?”纪雷眉间一紧。
“他以身涉险,恐怕是为了拖延时间。”乔天涯站起身,眺望远处的草场,“我猜他有援兵。”
“四方兵马未动,他哪里来的援兵?”
乔天涯没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奚固安策马回都,入城门时觉得四下安静。他心中疑虑顿起,在马上拔刀,问副将:“阒都今夜可有异象?”
副将来牵马,见他神色紧张,回答道:“不曾,一切如常。”
奚固安说:“召集人手,除了严守各个城门的,剩余全部随我去围守王宫!”
说罢打马向王宫,他妻儿还在王宫,今夜不过,太后是绝计不会让他见到妻儿的。所以豁出了命,他也要确保太后安然无恙。
副将去调遣人手,带着巡防队却遇着了一群醉醺醺的禁军。
八大营素来看不起禁军!,连马也不下,挥鞭打骂道:“滚开!”
禁军都指挥同知是个面带刀疤的汉子,挨了下鞭,反倒笑嘻嘻地在马蹄下打滚,嚷道:“同在卫所编制,老子品阶比你高些,你做什么打我?你怎么敢打我!”
副将冷笑:“下三滥的皇粮虫,滚开,误要耽误八大营要务!”
这汉子一骨碌起身,对副将狰狞一笑,说:“要务?今夜禁军大爷就是你要舔的要务!”
他话音才落,那醉态百出禁军齐声拔刀,副将受惊勒马,背后一列人已经被抹了脖子。
副将厉声斥道:“你们反了?!八大营……”
面前刀光一瞬,他当即栽下马背,血流了一地。
汉子踢开副将的脑袋,在副将的胸口擦干净刀,稳声说:“做你妈的白日梦,变天了,也该让老子禁军上头去撒尿了!”
天际隐隐泛出白线,马上就要日出了。
乔天涯紧着时间喝水,把水囊顺手抛给后边人,擦了嘴,说:“继续搜。”
然而他走了几步,脑子里某根线轻轻一拨,又忽然转过头,把背后的下属们细细打量一遍。
楚王藏在哪儿?
他逃不出去,那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因为他们一夜都在追着“楚王”,然而楚王可能已经变成了锦衣卫!
乔天涯当即下令:“核查腰牌!今夜在档的每个人都要对着脸查,现在就查!”
锦衣卫们摘掉腰牌,一律递呈给镇抚对脸查。镇抚点一牌扫一人,他本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直查到了最末尾。
“腰牌。”镇抚抬眸,如鹰一般的盯着对方,“你的腰牌交出来。”
对方把自己的腰牌推进了托盘里,边上紧靠着他的锦衣卫突然开始发抖,垂着头不敢抬首。
镇抚像是没察觉,用笔在册子上勾了勾,说:“哪个所的?”
晨阳说:“班剑司。”
“任务没见过你。”镇抚说,“头一回?”
晨阳被李建恒抖得心知逃不过,反倒从容了,说:“一回生二回熟,多见几次就眼熟了。”
镇抚用笔指向李建恒,说:“腰牌。”
李建恒拨了几次都没有拨下来,镇抚笑了笑,探手像是来替他摘牌。
镇抚一出手,晨阳就绷紧了身体。岂料李建恒已经泄了!气,在镇抚的动作里抱头退缩,失声说:“勿伤我!”
——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听得一声刺耳的哨声,接着林间陡然奔出一匹白胸黑背的马。破晓间,海东青终于引路而归,旋飞而来。
花思谦听得动静,见草场上奔袭而来一众兵马,他厉声问:“八大营?”
可是这些人铠甲无印记,连旗帜也没有。
晨阳知道时候已到,立刻扶住楚王,大声说:“禁军护驾,太子殿下御前佩刀者杀无赦,还不退下!”
花思谦上前两步,不可置信,回首喊道:“楚王受奸人挟持,还不动手?!”
李建恒退无可退,见镇抚已然扑来,不禁大喊一声。那林间猛地掷出长刀,钉在李建恒身前。
萧驰野一跃而下,摘下自己的腰牌,扔在托盘里,沉声说:“大军压阵,谁还动?”
纪雷策马才到,见状也喝道:“鬼话连篇!区区禁军——”
海东青落在萧驰野肩头,萧驰野奖赏似的摸了摸海东青,说:“老纪够胆,就试试看。”
纪雷再看向草场,禁军头阵已到,可是背后延绵的兵马却像是没有尽头。启东苍郡的旗帜霎时展开,只见为首奔马的正是戚竹音。
花思谦连退几步,扶着潘如贵,涩声说:“启东书信已截,怎么会无声无息……”
“阒都书信要是都过锦衣卫之手。”萧驰野收刀,“那多麻烦呢?”
花思谦眼见大势已去,坐地呢喃:“太后还在……”
“太后年事已高。为保重身体,已将阒都交于禁军接管巡防事宜。”萧驰野跑了一宿,此刻拉起李建恒,说,“殿下一夜奔波,受累了!”
戚竹音的马已经到了,她翻身下来,对李建恒跪地行礼,高声说:“太子殿下勿忧,启东麾下二十万兵马严阵以待,臣戚竹音,力保殿下平安!”
李建恒犹如梦中,他呆呆地看着戚竹音,又看向左右。乔天涯最为识趣,见这局势已定,立刻跪了下去。他一跪,锦衣卫也陆陆续续地弃刀而跪。
“……我……”
李建恒空无一物的手掌紧紧握住,像是握住了什么保命稻草。他几乎是喜极而泣,眼里的泪先流了下来,人还低语着。
“今我为东宫……诸位的大恩,来日必有重谢!”
"
气,在镇抚的动作里抱头退缩,失声说:“勿伤我!”
——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听得一声刺耳的哨声,接着林间陡然奔出一匹白胸黑背的马。破晓间,海东青终于引路而归,旋飞而来。
花思谦听得动静,见草场上奔袭而来一众兵马,他厉声问:“八大营?”
可是这些人铠甲无印记,连旗帜也没有。
晨阳知道时候已到,立刻扶住楚王,大声说:“禁军护驾,太子殿下御前佩刀者杀无赦,还不退下!”
花思谦上前两步,不可置信,回首喊道:“楚王受奸人挟持,还不动手?!”
李建恒退无可退,见镇抚已然扑来,不禁大喊一声。那林间猛地掷出长刀,钉在李建恒身前。
萧驰野一跃而下,摘下自己的腰牌,扔在托盘里,沉声说:“大军压阵,谁还动?”
纪雷策马才到,见状也喝道:“鬼话连篇!区区禁军——”
海东青落在萧驰野肩头,萧驰野奖赏似的摸了摸海东青,说:“老纪够胆,就试试看。”
纪雷再看向草场,禁军头阵已到,可是背后延绵的兵马却像是没有尽头。启东苍郡的旗帜霎时展开,只见为首奔马的正是戚竹音。
花思谦连退几步,扶着潘如贵,涩声说:“启东书信已截,怎么会无声无息……”
“阒都书信要是都过锦衣卫之手。”萧驰野收刀,“那多麻烦呢?”
花思谦眼见大势已去,坐地呢喃:“太后还在……”
“太后年事已高。为保重身体,已将阒都交于禁军接管巡防事宜。”萧驰野跑了一宿,此刻拉起李建恒,说,“殿下一夜奔波,受累了!”
戚竹音的马已经到了,她翻身下来,对李建恒跪地行礼,高声说:“太子殿下勿忧,启东麾下二十万兵马严阵以待,臣戚竹音,力保殿下平安!”
李建恒犹如梦中,他呆呆地看着戚竹音,又看向左右。乔天涯最为识趣,见这局势已定,立刻跪了下去。他一跪,锦衣卫也陆陆续续地弃刀而跪。
“……我……”
李建恒空无一物的手掌紧紧握住,像是握住了什么保命稻草。他几乎是喜极而泣,眼里的泪先流了下来,人还低语着。
“今我为东宫……诸位的大恩,来日必有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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