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坚韧
回到家里，刚走进院门，就看到小院子里有青烟袅袅升起。
许恒强和赵晟正在合力燃起碳火，看架势是准备进行烧烤。
“许信回来了。”
赵晟依然顶着熊猫眼，不过精神状态有所好转。
“咳咳咳……”
许恒强鼓着腮帮子朝碳火吹气，被浓烟给呛到了。
“我来吧。”
许信接过了生火的活儿，等到碳火通红之后，盖上铁丝网，把盘子上一串串腌好的肉串放在烤架上，慢慢烤着。
冯媛爱和云芷枫正在屋内厨房准备其他菜。
天冷了，烤肉需要一边烤一边吃才香酥，所以许信烤好了一部分烤肉之后，就在亭子里坐下，跟老爸和赵晟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看着许家父子二人吃得满嘴流油，赵晟却没什么胃口，心中颇多感慨，“老许，多谢你啊。”
他给面前的小杯子倒了满杯白酒，把其中一个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一口一两酒。
“你少喝点。”许恒强也端起酒杯喝了下去，不忘叮嘱。
“你这五百万，至少能够让我缓两个月时间。”赵晟心中有千言万语，全都融进了酒里。
“公司的事，还没告诉弟妹呢？”许恒强算是看出了赵晟的压力所在。
“没。”
赵晟摇了摇头，满脸苦涩，“每次话到嘴边，说不出口。那是他们云家的企业，交到我手上才短短十年不到，眼看就要破产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交代，说不出口。”
许信放下手中的肉串，跟老爸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在替赵晟着急，也在想尽办法去解决。
但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任何把握。
“总会有办法的！”
许恒强不知道许信跟红辰集团那边谈得怎么样，见许信不开口，他也不好说什么。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们家乔迁新居有一段时间了，不说这些，喝酒！”赵晟又给酒杯斟满，然后一饮而尽。
酒精能够麻木神经，但却没办法真正消除烦恼。
“来了来了，热腾腾的麻辣火锅！”
云芷枫欢叫着从屋里走出来，跟冯媛爱合力端着一个火锅，走进了亭子。
寒冷的天气，热腾腾的火锅，最是驱寒。
一边吃着，许信也在一边翻动着亭子外面烤架上的烤肉。
这次小型家庭聚会，只有许信一个晚辈，话题就不免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跟云姨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大老板？”云芷枫揪住许信的手臂，就是要对许信盘根问底。
许信手里举着烤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另外三位长辈也是呵呵直笑，在一旁看热闹。
“公司刚起步，还没见效益。”许信说得很实在。
“你是不是担心云姨跟你借钱？”云芷枫一脸不高兴的瞪着许信。
“不能！”
“我听说那个迷龙谷金矿，什么储量的经济价值有好几十个亿呢！”
“嘿嘿嘿……”许信不敢说现在自己很缺钱，因为哪个地方都需要投入资金。
“以后咱们聚餐，都得你买单啊！”云芷枫佯装一脸仇富的样子，“我工作二十多年，都快退休了，工资才一万多，你凭什么二十一岁就当老板？”
在欢声笑语中，这顿晚餐吃得很愉快。
收拾好碗筷之后，许恒强把许信喊到了亭子下，打听道：“你跟周树青那边有准确消息没？”
他之前看到许信回到家里也在处理红辰集团矿山的资料，随便观察了几眼，发现儿子就是总结以前的老资料。
按照他的经验，这么做极难得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就这样的工作，也值三千万？
他曾一度怀疑，但也希望能够跟红辰集团一举谈妥赵晟的事情。
刚才没敢跟赵晟提起，就是担心失落的打击再而三的落在赵晟的头上。
“等消息吧。”
许信也没有十足把握，“周树青跟我保证了，但要看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我看赵晟目前的精神状态，不禁想起我十年前的经历。”许恒强微微叹气。
红辰集团那边的事情，许信是没法插手了，就等着周树青那边给出一个回复。
第二天一早，许信来到了书中矿业。
嘚嘚嘚……
在等待电子大门打开的间隙，车窗响起了敲击声。
一张圆脸上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车窗外扑闪扑闪的。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钟曼曼还一如既往的等在大门口。
许信很是佩服这个女孩的坚持和韧性，摁下了车窗。
这么长时间的坚持，终于水滴石穿，感动了上苍！
这一瞬间，钟曼曼鼻子酸楚，有种想哭的冲动，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曼曼，坚强！
她暗自跟自己鼓劲，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小许老板……”
她学着这边的员工，对许信热情的呼喊。
然后举起手中两袋早餐，欢呼雀跃道：“我给你带了早餐！”
看着透明塑料袋里面的豆浆和包子，许信忽然有一个猜测。
莫非这些天来，钟曼曼每天早上都买两份早餐，然后蹲在门口一整天？
若是如此，到底是怎样一种信念，让这个实习期的女孩这么坚持？
许信很是动容。
电子大门敞开，葛大爷佝偻的身体又在歪歪扭扭的敬礼，他脚边的大狼狗舌头耷拉在嘴边。
“上车。”许信朝钟曼曼招呼。
“好！”
钟曼曼高兴坏了，扒拉门把手好几次才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车子穿过大门，停在了办公楼门口。
许信熄灭车子发动机，但并没有下车，侧过头，好奇的看着旁边的圆脸女孩，“你每天都到这边等着？”
他本以为这个女孩坚持不了几天就不会来烦他了。
钟曼曼摇头。
看来自己猜错了。
现在生活条件那么好，哪有这样心性坚韧的年轻女孩子。
许信心想，至少自己的冷漠没有伤害这个女孩。
“周六和周末我有时候不来，有时候会来。”她很认真的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许信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孩，然后指着她手中的早餐，“每次过来都带两份早餐吗？”
“嗯。”她甚至没想过要掩饰。
有一次许信晚上离去，看到钟曼曼坐在治安岗亭台阶上，啃着早上的冷包子。
现在天冷了，包子能够冻成石块一样硬。
想想就让人心酸。
“为什么？”许信没来由的问道。
“嗯……”
钟曼曼仰着头努力的想呀想，“舒编辑说过，我只有拿下你，才能完成任务，正式转正！”
这个说法，许信曾经听过，但没想到是她心里的执念。
她对新闻工作是如此的热爱。
“你不是给我买的吗？”许信指着早餐。
“哦，给你！”钟曼曼赶紧递过来。
天冷，包子和豆浆有些凉了。
许信吃过早餐，但他为了不想让钟曼曼失望，还是把两个包子和豆浆都吃了下去。
钟曼曼很高兴，大眼睛看着许信充满了希冀，“你什么时候接受我采访呀？”
“只有我接受采访，你才能转正吗？”
“嗯。”她认真的点头。
许信想了想，却说出了毫不相干的话：“我认为你们舒编辑太粗心大意了，让你一个年轻女孩一个人在外面跑，很危险的！”
“不是的，”钟曼曼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说道：“是我跟舒编辑说我一个人也可以，因为我觉得你肯定会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在钟曼曼高兴之前，许信又添加了条件，“你得等我做好准备，好不好？”
“好！”
许信今天来到书中矿业，主要是了解一下金刚石项目探矿权申请的进度。
之前何曦打电话过来催促，他没时间亲自处理，只能让书中矿业这边的人配合一零七公司进行探矿权申请的相关事情。
在确定诸事进展顺利之后，他也没跟白衣非联系，直接就驱车前往得匀市。
前几天何曦又打电话过来催促，拖不过去了。
一零七公司办公的地方，还是跟以前老地质队一样，有一个老院子，树木繁茂，道路两旁种着冬青。
办公楼外墙剥落，后面就是成排的几栋职工宿舍。
一零七公司的人，把许信和钟曼曼引到了一个大办公室。
何曦、贺鹏辉、武富焱等人都在，他们低头议论，显然碰到了难题。
“许老板！”武富焱经手下人的提醒，注意到了门口的人。
随着众人目光而来的，还有一个硕大的摄像机。
黑金卫视要做一个金刚石找矿纪录片，显然是下一番苦功的，跟在一零七这边的新闻工作者不少。
难怪会派钟曼曼一个人跑去盯着许信，看来是人手不够了。
看到钟曼曼进来，同事之间纷纷嘘寒问暖。
许信朝大家点了点头，走到了何曦旁边，“何老，我来晚了。”
“你怎么回事？”何曦的话是在责备，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严肃无比。
毕竟是长辈，许信赶紧认错，“实在抱歉，书中矿业那边实在忙得抽不开身。”
“签合同你也不在，就喊个人把合同带过来，你就这么放心甩手不管？”
在确定金刚石实施方案之后，书中矿业和一零七公司要签订正式委托合同，结果许信那段时间正好在处理汞矿山的资料，实在忙不开身，只得让白衣非签字，剩余事情都是书中矿业办公室人员在跑腿。
白衣非是书中矿业的法人、总经理，确实能够全权处理这些事情。
可这事在何曦这里，却让他感觉到许信对于金刚石项目不够上心。
正如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所说，他之所以信任许信，让许信来投资这个项目，看重的是许信的眼光、技术！
许信连忙赔罪，然后凑到电脑前，看了一眼上面的图纸，屏幕上打开的是一张工程布置图。
“在讨论什么？”他赶紧转移话题。
武富焱操控电脑，跟许信解释道：“之前的七个找矿靶区，在何老和宋总、贺总的分析之后，剔除掉了其中两个。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仍然对剩余五个找矿靶区的其中两个，地下是否存在金伯利岩产生怀疑。”
七个找矿靶区，确实只有三个靶区存在金伯利岩。
他们看不见地下，推断如此准确，怎么做到的？
许信并没有告诉他们具体哪个地方存在金伯利岩，解释不清楚，等到项目进行，做一些简单的验证工作，技术员就能够排除了。
“项目预算经费是一千五百万，你了解吗？”贺鹏辉开口道。
“我知道的，看过实施方案。”
何曦接过了话匣，对着电脑屏幕说道：“我们工作的重点在第一个找矿靶区，这个地方叫景枫，所以项目名称也叫景枫金刚石勘查。
这个地方，很有可能与南面发现的金伯利岩出露点相连。”
“这两个地方相距很远啊。”许信想不通。
“我们能够确定景枫地下肯定存在隐伏金伯利岩，筒状的金伯利岩，到了深处，往往就会发展成为脉状。
据我推测，地下深处脉状的金伯利岩，基本上是顺着这条断层的走向，直达原江。”
何曦言之凿凿，伸手拍了一下桌子上一摞文件，“我曾经带队顺着原江往上游寻找金刚石原生矿，当时找到了原江岸边的这处金伯利岩出露点，大家欢欣鼓舞，都认为取得重大突破。
结果做了工作之后，发现金刚石含量不高。
这件事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这就是您认为这边还存在很大找矿希望的原因？”许信不想去查看那些资料，直接问了出来。
“是的。”何曦点头，“我甚至认为原江下游出现的大颗粒金刚石砂矿，源头就在这里！”
“有何老这话，我们就甩开膀子加油干吧！”
许信也是颇为心动。
转头看到贺鹏辉的笑脸，他立即摆正自己的身份，承诺道：“贺总，按照合同规定，项目启动资金是五百万，明天就能够到账。”
他的想法是把自己卡上的五百万转到书中矿业，然后由书中矿业财务转到一零七公司这边，这样比较符合程序。
钱到位，比什么都重要！
贺鹏辉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了，紧紧地握住许信的手，“我们一零七公司所有技术骨干，一定把这个项目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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