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白索篇·人间（二）

　　今天，是人间历法七月九号。

　　白索苍白的手指触碰在潮湿的生长着青绿色苔藓的墙壁上，另一只手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猩红的瞳眸里带着的肃杀还未曾消退半分。

　　勾勒出来的异空间里，无章的躺着六七个形体奇特的灵物。肉体已经绽放出了妖艳的彼岸花。

　　神说，放弃吧！成为幸运儿，你还不够格！你只会操纵彼岸花，除此之外，你一无是处。

　　白索站了一会儿，逐渐放松警惕，用手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血迹，转而向大片白光与黑夜交汇之处走去。身影随着空寂的脚步声愈行愈远。

　　我早就没有了翅膀。除去彼岸花以外我是一无是处。但是，就此一件足矣！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想要拦住我的去路。那便永远的留在“人间仙境“吧。我想，你会喜欢这个彼岸花葬礼的。

　　离开异空间以后，人间依然是喧闹的人间。白索仰头看着这个用白染料渲染过的银装素裹的世界。

　　听说，这里是极寒之地的边缘。

　　人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夜晚的时候还会亮起五彩的灯光来。白索第一次来到人间的时候，便被这种冰凉的事物所吸引了。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看见猫咪都会仓惶逃窜惊出一身冷汗的少年。他没来过人间，母亲和哥哥也没来过。他只听百笙说起过一点点。人间的一切，都是在风絮谷里看不见的。但风絮谷里的一切，在人间同样是看不见的。

　　就好比是风絮花。就是可以在风里叮叮地响的花。人间的风铃勉强可与之比拟。只是人间的风铃多了反而会变的杂乱无章起来。那里不会。

　　白索还记得刚来的时候，肚子饿了就会去花店门前偷吃花瓣。花店里的老奶奶后来收养了他。老奶奶还有一个才开口说话的小孙子。他在那里度过了来到人间以后最美的几个年岁。

　　白索觉得手上面黏黏的。他在临走之前，去老奶奶的坟墓那里看了她一眼。尸体早就被氧化了。所以他只看到了惨白的骨架。她小孙子的尸体倒是还没有氧化完全。就是有点难闻。想来是安葬的时候，他小儿子忘记给他净身了吧？

　　白索是偷偷去看的。他因为样貌常年不变而被当成了怪物，所以老奶奶去世的那一天，他便悄悄离开了。再之后，便辗转于世界各地流浪了。

　　白索学着人们穿的厚厚的。在所有人都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的时候，一个人站在雪夜里。这里的黑夜要远比白天长。

　　黎明来临之后，曙光就不会再远了。

　　白索意识朦胧。

　　世界忽然间开始扭转跳动。

　　耳边吹过的，是带着湿润的泥土和花的清香，周身完全被温暖所包裹起来。这个莫名交织起来的异世界惊艳了白索。

　　脚边是大片大片的鲜艳而又温和的彼岸花。小精灵们在里面飞来飞去。有几只白色的白索也不认识的大鸟从他头顶掠过。天空中悬浮着大小不一的无数岛屿。

　　白索莫名的眼睛酸痛，眼泪不自觉得往下滚落。

　　“白索，王上叫你去神殿一趟。”耳熟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白索看见一个沐浴着光的女孩。周围不知何时起雾了，他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白索，白索，你在想什么？跟我走啦。”少女向他伸出手来。

　　雾气遮蔽了世界，白索茫然的伸出了手。

　　惊觉不对之处，又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的时候收回了手。白索面色发白，无数琐碎的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汇聚交叠。

　　他又确实看不清楚这些事物。就像是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一样。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恋人啊。笨蛋！”她的声音就像是流水一样动听。

　　恋人？

　　白索看不见她。却感受得到她在笑。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逼近。

　　画面急剧跳转。天空中转而雷霆大作，暴风所过之处，岛屿被卷成乱石。前来抵挡的神明被深深撕碎。

　　电流劈下来的时候，白索闪躲不及，尖锐的刺痛沿着头皮瞬时蔓延到全身各处。

　　整个世界陷入黑暗的时间，远比他想象的要快。

　　“白索。”

　　好像有人在叫我……

　　“白索。”

　　会是谁呢……

　　“白索。”

　　我的恋人？

　　白索觉得眼皮沉重极了。就像是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厉鬼再次拖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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