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坦白
昏迷的木言夕最终被霓凰带回了穆王府照顾。
豫津和景睿回金陵复命，夏冬则被霓凰留了几日，萧景琰收到消息也并未说些什么。
这一日，木言夕带着飞流，溜进了穆王府的陵园。
“穆叔叔，这么多年没能来看望您，我先给您赔个不是。”
“我现在很好，从没有想到有人竟然可以救活一个死去的人，不仅火寒毒留在我体内的痕迹荡然无存，我还获得了一些本以为只在话本传说里存在的先人术法。
原本以为北境之后，我就要去找你们大家了，想不到我还能见到霓凰，这些年，我没能陪在她身边，我知道她一定很辛苦，可我不能向她承认我是谁。
救我的人说她叫鬼妍嫶，这个姓氏太过少见，除了鬼谷子，我竟然没有听说过旁人有这个姓，她救了我，我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我的术法是她教会我的，她不愿教飞流和蔺晨，只教会我一人，却不愿意收我为徒，只说她愿做我的一位长辈。
我不知如何面对她，是她逼我喝下一碗古怪的汤开始的，那是一碗很腥，很咸的汤，她闯进我休息的房间，掐住我的脖子强行灌下去，汤里有根奇怪的骨头，她就那么逼着我吞了下去。
当她放开我的时候，我明白了那根骨头是什么，我看见她的手包扎了起来，她的一只小指不见了。
我也曾读过圣贤书，怎能，怎能做出食人骨肉之事，我试图呕出指骨，但她很快用术法制住了我，不让蔺晨和飞流来见我，每日来灌我吃些饭食，我就这样被囚禁了一个月，我后来才知道蔺晨为了给我求情一度被她丢下山崖，琅琊阁一干人等在她眼里似乎只是无关紧要的奴仆。
当我逐渐学会这些术法后，鬼妍嫶开始不定时惩罚我，这种惩罚似乎与术法有关，而这种术法与我的身体紧密关联，每次惩罚都像是当年削骨拔毒一样，全身内力混乱，最后神志尽失。我不知道她为何罚我，她似乎喜怒无常，她看我的眼神像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我无关紧要，她看见的那个人才是重点。
······”
或许是压抑在心底太久无法倾诉，木言夕在穆深墓前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地说了许多话，全然没有意识到霓凰和穆青正一脸吃惊地站在他身后。
“苏哥哥。”飞流扯他的袖子。
木言夕摸摸飞流的头，“我们溜下山已经有些时日了，她一定会来带我们回去的，你去和霓凰姐姐告别，咱们该回去了。”
飞流并不回应他，而是转头看向他身后，木言夕跟着他回头，看见霓凰牵着穆青站在日光下，一行红泪，道不尽相思。
木言夕愣了愣，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不安，甚至下意识后退一步，最后攥紧拳头，放到嘴边轻咳一声，笑道：“是霓凰和青儿啊。”起身上前，捻起霓凰鬓间落花，紧紧抱住自己的姑娘，“别哭，我回来了。”
穆青呆滞片刻，松开姐姐的手，作揖，“青儿见过姐夫。府中还有事务，青儿先走了。”
霓凰大羞，想要挣脱木言夕，却被木言夕抱紧，“青儿，今日你听到的话，咳，姐夫希望你能保密。”
穆青拍拍胸脯，“姐夫，你就放心好了。”
“哎，青——”霓凰慌乱地看向离去的穆青。木言夕笑着看向她，“怎么了，穆青那小子很好看？”
霓凰低下头，神色娇羞，“兄长莫要捉弄霓凰了。”
木言夕正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逼近，木言夕浑身一僵，眼里闪过无奈与挣扎，埋首在霓凰发间，“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
良久，木言夕松开霓凰，垂下眼眸，“霓凰，对不起，兄长现在恐怕还不能一直陪着你。”
“没关系的，霓凰已经习惯了，只要知道兄长还在就好。霓凰可以一直等下去，只要知道兄长还在我身后就好。”霓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然而木言夕并没有说话，反而慢慢蹲了下去，“兄长，兄长，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大概是她来找我了，霓凰，别怕。扶我起来，我们快些回去吧，怕是要有事情发生了。飞流，你回去看看。”
霓凰搀着木言夕往回走去，回去察看的飞流很快回来，“哥哥睡了。飞流进不去。”
霓凰没有反应过来飞流的意思，但木言夕突然推开了她，“霓凰，对不起，我想是我影响到了青儿，我去看看他，我不能再影响到你，明日，我便带飞流离开。”
霓凰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步，“赤焰军冤案的时候，霓凰不在兄长身边，梅岭兄长离开的时候，霓凰没能陪在兄长身边，这一次，霓凰想陪着兄长，我相信兄长不会伤害我和青儿。”她握住了他的手，抬头看他。
木言夕看着霓凰的双眼，沉默片刻，拂上霓凰额前的翠玉，轻轻道一声，“好。”
穆青果然出了岔子，他的房间外出现了禁制，除了木言夕，没有人可以靠近这扇房门，木言夕让飞流陪着霓凰在外面等候，自己则提起一口气，紧张地进了穆青的房间。
猜想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穆青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睡着，但木言夕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他看了看房间里的东西，在桌子上发现一份用术法藏起的信，信上是鬼妍嫶惯用的印记，一朵黑色的花被荆棘缠绕，打开之后，木言夕顿住了，手指不自然地拂过桌面。
鬼妍嫶直言穆青的情况与她无关，并让他立刻前去金陵，她在宫中等他。
木言夕并不愿意去金陵，他知道景琰在那里，如果景琰知道他现在的情形，一定会与鬼妍嫶发生冲突，鬼妍嫶太过神秘，有太多手段可能伤害到景琰。
可是鬼妍嫶在信中言明，唯有他离开南境，青儿才能苏醒，她在金陵有故人需要拜访，或许她不会在意景琰。
只要，不让景琰发现自己被罚时狼狈的样子，景琰就会把她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对待，绝不能让她伤害景琰和霓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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