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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将至


  小猴子的话令必孤一愣,这位剑子常年犹如深夜般深邃,少有被人夸赞的时候,至少在必孤听来,这便是莫大的认同,剑城十八剑子哪一个不是手染鲜血,剑下亡魂成千上万的魔头存在?必孤看着小猴子那认真倔强的眼神,不觉哑然失笑,可那沧桑的眼眸深处却泛起一丝感动,若是因为修行将一颗为人善心都给丢掉了,那还不如安心做个凡人,安居乐业一辈子,这是必孤恪守的修行之理,如今被小猴子点破,反倒是有了些许畅快。

  剑城的剑子多喜杀人,若是有人只在深夜出手,那便是他了。

  为此,必孤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质疑与迷茫,道心有损,一直到最近才彻底消除了这一抹道伤,朝着自己认同的道路一直走下去,这才最重要,暮落若有所思,这一趟没有白来,小猴子与必孤给了他很多启发,似是觉得气氛一时间凝固了,小猴子将手中的树枝比划了几下,顿时劲风阵阵,这是树枝划破空气的节奏。

  “等剑城有难时,我会祝你一臂之力,不要放弃希望。”

  小猴子收起树枝,朝着必孤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这兴许是最好的消息了,某位剑子长舒一口气,又仿佛年轻了几岁。

  浮云在天际游荡,似是没有终点,这里是云鹤剑子的道场,必孤与小十九到来,这位剑子倒是不曾出现,最终必孤带着的暮落在一处天际角落寻到了他,此时此刻,云鹤剑子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白发苍苍,陷入暮年,他感受到了四周空气的异变,无力的抬起眼眸,若不是看见了眼眸中那慑人精光与剑子才有的锋芒,暮落当真以为这个死乞白赖向他学烤肉的家伙要老死了,好在如今看来,应是还能撑一段时间。

  “云鹤剑子不修行本体,将这一世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那位弟子身上,若不是有了小猴子,说不定他早已尽身传道,成就他人。”

  必孤语气沉重,同为剑子,他看见云鹤如此凄惨,心头也是一股莫名的悲怆,云鹤是一位舍己为他的大修行者,只是不知那位让他倾尽毕生心血的云小鹤如今何在?暮落与必孤扫视四周,天空湛蓝,骄阳似在眼前,绽放无尽炽热光辉,令他们周身暖洋洋的,只听见一声穿云鹤鸣响起,一只白鹤划破天穹,自烈日之上而落,好似远古时代的神话金乌,这只异兽振翼而落,化为一道俊秀的白衣少年,他朝着暮落与必孤躬身施礼,气息儒雅而谦逊。

  比起之前与小猴子大战的时候,云鹤的这位弟子成长了不少,无论修行还是为人,都不负云鹤的重托。

  “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这么久了,剑城十八剑子都知道云鹤有一位亲传弟子,却一直无人知道这孩子的姓名,暮落也很好奇,打量着这气质不凡的少年,可当必孤问出这个问题后,这少年脸色却微微一变,压低声音道:“云小鹤。”

  必孤与暮落脸色齐齐一变,这个名字听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看不出来那生性淡泊的云鹤剑子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暮落并不在这些事情上纠结,看得出来必孤并不准备离开此地,这第十九位剑子与云小鹤和必孤拜别,他踏入了剑城中,走入剑城的滚滚红尘,暂时将修行抛之脑后。

  当这位少年离开天上浮云后,一道倩影也随他来到了剑城街道上,小七再现,她只是冲着暮落点点头,而后带着小苗消失在人来人往中,剑城大劫将至,这人间祥瑞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要做一些准备,甚至连暮落都不清楚这她的目的,一切自有因果,无需过多纠结,暮落踏入剑城的一处酒楼,正是当日他第一次来到此路时喝的那家,依旧是清冽的酒水,散发着醉人清香,只是再一次远眺,却看不见所谓的往生院。

  “究竟什么才是修行,我想八部浮屠塔一定能给我一个答案,如果这次能活下来,也是时候进去一探究竟了。”

  暮落将一坛酒一饮而尽,在小二震惊目光下,甩下几块石头当做了钱币,若不是腰间三剑仍在,想来这少年连走出这家酒楼都是奢侈,剑城的剑者便高于一切,所言非虚。

  时间飞逝,深夜到来,剑城安宁沉寂,陡然一道苍白剑气直冲云霄,这一道剑气好似那盛世帷幕,一出之后天下震惊,剑城各大角落皆有剑气冲霄,或炽热如火,或冷淡如冰,暮落站在剑城城墙之上,细数诸多剑气,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剑城十八剑子果然各有手段,皆有所突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这东风何时要来,那还尤为可知。

  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响起,让孤身站在城墙上的暮落露出一丝怪笑,能在此时来到这个地方的人不会有第二个,暮落转身便看见一道素朴的身影,此人身着麻袍,腰间挂着一柄无名长剑,脸色泛起红晕,带着一身酒气而来,不曾想剑城城主也是好雅兴,在这危急时刻还能酩酊大醉,当初在翠竹阁与这中年男子一战,暮落就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远胜诸多剑子,今日一见,厉害倒是不觉得,只是干巴巴的苦笑了几声。

  小十九这几声苦笑让城主大人微微一愣,怎么着,这小十九难不成今日也喝醉了?城主醉眼朦胧,仰望浩瀚夜空中的星辰,天色依旧黑暗,无边无际,漆黑夜空上的星辰最美丽,犹如人间万家灯火,各有幸福与悲愁,这位中年男子眼神渐渐露出缅怀,加之那棱角分明的沧桑面容,本是一幅无言山水画,可突如其来的一声酒嗝,却打破了一切幻想,暮落摆手扇去那异味,笑道:“城主大人,小十九可算得上是剑城罪人?”

  “死在这场局中就算,活着就不算,成王败寇,修行界与人间的道理也都大同小异。”

  城主眯着眼睛,半醉半醒道:“可修行的道路上不光有胜负,还有沿途的风景,十九剑子,你看我这十里剑城的夜景可还好看。”

  这位中年男子大手一挥,指了指剑城之下的万家灯火,有一家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吃饭,也有孩童在街道之间嬉笑玩闹,还有恋人在小桥流水下不舍惜别,暮落怔怔出神看着这方小城,灯火映衬出这古老城墙的斑驳与沧桑,某位白衣少年口中喃喃低语,站在他一旁的中年男子凑近了,才听到这少年吐出了一个‘美’字来。

  “如此美景,安能覆灭。”

  暮落口中所说,便是城主心中所愿,他有意无意的呢喃,手却不自觉的按住了腰间无名长剑,暮落微微点头,道:“愿全力相助。”

  十八剑子已是悄无声息补满,秋杀剑子与小剑客的离去似一场冬风,给此城带来寒意之后再迎初春,十八道剑气直冲云霄,贯达璀璨星河,这辞旧迎新的新年第一夜,剑城无人沉眠。

  一直到了第二天白昼将临,东方泛起一抹亮光时,城墙上的某位中年男子才沉沉睡去,他流着口水,喃喃道:“小十九,今夜助我杀敌。”

  终于要来了么,不知劫难究竟为何,暮落躬身施礼,退守至城主身后,却又觉得不妥,干脆站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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