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2-3673独断和图章
3672章独断和图章(上)博睿公司周六在北崇搞了签约仪式之后,并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奔着阳州市区去了,他们在那里还要谈个一亿多的单子。
李强很想让陈太忠也跟着去,但是陈区长根本不带理会的:按说好的条件谈就行了,没有成不了的道理——你让我这个做老板的,兜着屁股向打工仔解释(book.shuyue.org),砢碜不?
在做沟通的同时,他就顺便请示了,我选好的常务副是葛宝玲,这个没问题吧?
李强是让他自己选常务副和副区长了,但是面子是别人给的,却是自己丢的,陈区长并不介意自己在选定人之后,假巴意思地请示一下领导。
北崇的交通系统,还有一些积欠,这个你要重视,李强也不说合适不合适,就点了这么一点出来——事实上,他都跟陈太忠要清阳河水库的工程了,很多事也就没必要遮着掩着,交情都是处出来的,而交情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没啥不能说的了。
积欠,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陈太忠现在不可能考虑这种事,知道李强不反对就行了,然后他就要考虑下一个问题了:谁来顶替葛宝玲空出的位子?
这也是个难题,陈区长来北崇没有多久,对于下面干部的认识,非常浅薄——其实这个提名,他没必要一定争取的,但是这个话题,实在没办法说,说起来真的是眼泪汪汪。
他原本想是把白凤鸣提到常务副,等老白走了以后,尼玛……那么关键的一个位子,他能放心交给别人吗?那么这个提名权自然是要争的。
这满腹的心酸,真是无处话凄凉了,不过现在想一想,葛宝玲分管的口儿其实也很重要,交通就是一大块,搁给不放心的人也不行。
但是糟糕的是,葛宝玲的提拔,是非常隐秘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什么人知道,那么,也就没什么人盯着葛区长空出的位子。
对于积年的区长来说,这是好事,但是对于新区长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好事——他夹袋里没什么合适人选,又没有什么人自告奋勇来谋空缺,这就不好筛选!
就算你捧别人上去,别人也未必领情,不是竞争而来的位子,很多人未必知道珍惜。
不过陈区长做事,一直是比较一根筋的,心说那我就按当初的设想,只当是白凤鸣成了常务副,剩下的就依照原定计划执行了。
以陈太忠计划,白凤鸣要上的话,他会把工业口子留在自己手里,其他的交给计委主任孟志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孟主任绝对是被别人低估了的一个人。
孟志新对北崇的了解,真的够透彻,接地气是没问题的,而他常年务虚,虽然是接了地气,却是没有自己的势力——这一点很重要,没有势力就没有相关利益。
于此同时,孟主任的笔杆子相当过硬,理论知识也很扎实,这一点,在近几次会议上看得出来,这是也是很难得的,虽然说官场里不缺人才只缺少发现,但是偏远县区级的官场,真的也缺少人才。
陈太忠尤其重视的,是孟志新在北崇甚至阳州,一点势力都没有,丫的势力已经过去式了,这是最难得的——这个人很干净。
而且此人已经位居计委主任,再提的话,副区长真的顺理成章。
于是周日晚上,陈区长给孟主任打个电话,要他来自己的小院报到,不过不幸的是,林桓和谭胜利也来蹭饭,谭区长甚至带来了一只帝王蟹——他似乎认为陈主任是个吃货。
这个帝王蟹该怎么做,陈区长不会,北崇的厨师们也不会,他们打了电话去朝田,才了解到了真正的做法,但是已经不赶趟了——由此可见,谭区长真的有点脱离群众。
当天大家没有吃到帝王蟹,但是在这一天,谭区长和林主席也发现,孟志新可能要脱离背字了——小小的计委主任,也来陈区长家吃饭。
尤其是,在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孟主任被留下了。
陈区长当然是有意留客了,待大家走了之后,他很随意地发话了,“志新啊,这个小王在我这里学习的时间不短了,该充实一下工作经验了。”
“这个确实是应该的,”孟志新点点头,他都仆街多少年了,现在陈区长给他一个招标办的副主任,总也有点实权了——虽然还是要看诸位区长的脸色,但是招标办的副主任,除了财政局长杨孟春,也就只有他了。
于是,孟主任笑着表示,“我们计委就缺像小王这么一个人,连法语都会啊,这真的不简单……我总觉得,办公室的小齐用得不太顺手。”
计委办公室的主任齐莹,跟前任的张区长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似乎也不是很深,区计委上上下下总共也才六个正式编制,很小的一个摊子。
“齐莹也才是个办公室主任嘛,”陈区长很不满意地看对方一眼,“她跟小王……不能比吧?”
是不能比,王媛媛在床上伺候着你呢,齐莹又没伺候你,孟志新心里清楚得很,他犹豫一下发话,“其实我觉得,随着北崇的发展,计委的作用越来越关键……领导层也该增加了。”
“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其实我都用惯小王了,身边没这么一个人……还真的不方便,计委真的缺人吗?我看未必。”
“我们求贤若渴……真的,”孟志新很坚定地点点头,“北崇的发展,亟需人才。”
“那你写个报告吧,”陈太忠叹口气,又无奈地摇摇头,“身边没人,真的不方便啊。”
“但是王媛媛直接到计委副主任的话,程序上是不是不太合适?”孟志新觉得自己领会了领导的意思,就小心地问一句。
“你这个计委主任直接到副区长,我觉得程序上也不太合适,”陈区长冷冷地回答。
这我也比她合适得多……神马?是副区长?孟志新登时就愣了,好半天他才问一句,“您是说……副区长?”
“就当我不打算给你这个副区长了,”陈区长一拍桌子,哥们儿扶持个人,真的就这么难吗?“我只需要你告诉我,计委缺不缺副主任?”
“缺,不但缺,缺的还是王副主任,”孟志新笑着点头。
“把你提拔上来,纯粹是我的意思,你要给我丢人,后果自负,”陈区长缓缓地发话。
“我本来以为,要干一辈子计委主任了,”孟志新见领导掏心窝子了,他就苦笑着回答,“区长您这么看重我,我只能肝脑涂地地报答您了。”
正科到副处这道坎,也卡了百分之九十的人下去,孟主任仆街这么久,分外知道轻重。
“我是看重你的能力了,”陈区长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你给我送了一分钱的礼吗?”
过年的时候,我给您包了五百的红包啊,老婆检点过,那不可能有遗漏的,孟主任笑着点点头,“我真没给您送过,您这确实出于公心,我个人是非常感激。”
“你要对得起我的信任,”陈太忠大喇喇地点点头,他确实不记得孟志新给自己送过红包了——他只记得谁没送过,所以这话,他说得非常自然,“嗯,就这样吧。”
孟主任离开之后好久,还觉得脑袋瓜是晕晕的,他做梦也没想到,事先半点消息也没有得到,他居然……就要当副区长了?
真的假的啊?他狠狠地捏一把鼻头,眼泪登时奔涌而出,他这才反应过来: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既然不是在做梦,剩下的就好判断了,区里还少个常务副,肯定是有副区长要上了,然后空出的这个位子,陈区长有心给我加一加担子。
那么,陈区长为什么选中了我呢?孟志新想来想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大约是我最近的表现不错,区长比较满意。
这个理由听起来非常主旋律,但却是最罕见的情况,不过孟主任认为自己猜的没什么大错,所幸的是区长来得时间不长,如若再过个一年半载的,鹿死谁手就又未可知了。
总之,孟主任在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里,很碰巧地撞了上来,这运气不是一般地好,当然,他也承认,陈区长提拔干部是非常公正公平的。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孟志新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他也不去考虑,到底是哪个副区长要上了,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反正不会是谭胜利。
接下来他要考虑的,按陈区长的意思,就是自己似乎该打个报告,增添一个副主任了,但是这个……要过编办的,还可能被隋彪歪嘴,合适吗?
不太合适!下一刻,孟主任就反应过来了,区长如此地相信我,我不能掉链子,这个事情,一定得办得漂亮了,那么……就只有搞掉一个副主任了!
孟志新心里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计委虽然只有六个人,可是那俩副主任,一向皮实的得很,也是到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了。
3673章独断和图章(下)接下来的一周里,北崇好迅频传,杀虫剂厂的资金到位了,选址什么的,也都是隋彪一手包办的,没用到政府的什么人——总算是他重视陈太忠的告诫,将地址选在了西王庄乡。
然后,隋书记找到了区政府,要政府的公示栏里,把征地的标准公示一下,这个项目他要揽到自己的业绩里,但是为了求建设效率,委托区政府公示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个环节是相当地敏感,而北崇的老百姓又是出了名的悍勇。
隋彪这么搞,其实有点过分,合着功劳全是他的,一旦出了事情,区政府却要承担部分责任,不过陈太忠并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区政府搞的这个公示栏,居然得到了党委的认可,这证明他采取的新举措是对的,是符合发展规律的。
当然,与此同时陈区长也没忘了强调一点,这个公示不但贴在了区政府,也贴到了西王庄乡政府的大门口——这里才是最要紧的地方。
征地标准贴出来之后,还是有人表示不满,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正经是乡里把标准贴出来,又欢迎大家举报虚假信息,征地这一环节进展很快,隋彪甚至表示,下周就能奠基了。
关于奠基仪式,隋书记也没邀请陈区长——好吧,王不见王是应该的,但是连分管工业的白区长都没接到通知,不得不说,隋书记有点小家子气了。
可隋彪也有自己的苦衷,党委被政府压得太狠了,好不容易有个像样的项目,他自然不希望政府再抢了风头去。
陈太忠也没兴趣抢他的风头,近期他忙的是在朝田的农产品批发市场搞北崇专卖——北崇的大棚产品已经快到收获期了,他要未雨绸缪。
按说这种事,由北崇人来出面更好一点,不过北崇实在是太偏僻了,很多人对朝田也很陌生,并不比陈太忠这个天南人强多少。
朝田的大型农产品批发市场只有两个,挤满了外地的货物,一个小小的县区,在这里玩品牌经营真的是有点可笑,然而陈区长自有算计,高屋建瓴是必须的。
他先联系了批发市场的管理办公室,花点小钱弄了一块相对固定的营业区域,又在四周联系相对稳定的住宿场所,不过折腾来折腾去,他猛地发现,不会吧,怎么有点搞北崇办事处的感觉?一个办事处建在农贸市场附近,真的是比较影响形象的。
算了,影响就影响吧,陈太忠也不在乎这个,县区在省城设办事处的,本来就极为罕见,而北崇这个要啥没啥的地方,能在农产品扎堆的地方刷一下存在感,也不是什么坏事。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北崇人在市场里拿绳子圈起块地,才把“北崇专卖”的牌子竖起来,就有人过来问了,“兄弟,我卖的山核桃,就是你们北崇的,能借你们这地儿卖吗?”
阳州出产山核桃,又尤其以敬德和云中的出名,北崇的种植范围极小,名气也不大,陈太忠闻言断然拒绝,“只说圈这块地,我就花了五万,只是给北崇人用的……你这连北崇口音都没有,就别指望了。”
摊子拾掇好之后,陈区长将管理权交给了三个在朝田经营菜摊的北崇人——这种事情公家没办法派人来管理,成本真的太高,只能强调一下北崇人之间的互助。
甚至他跟这三个人都没打过交道,花了不少钱的摊子就直接交出去了,这种事听起来真的是太不可信了,甚至他都没提什么要求,就是告诉他们不许跟老乡收钱。
但是这三个北崇人没觉得奇怪,陈区长从来都是为北崇百姓着想的,眼下这行为看似孟浪,实则符合大家对区长的认知——区里出钱,给北崇人做了点实事,但是又管不过来,所以就托老乡代管,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们甚至向区长保证,我们也就是帮区里招呼一下,绝对不会跟老乡乱伸手,您信得过我们,我们自然就要对得起老乡。
宗族观念强的地区,出来的人都这样,在外面占点小便宜不打紧,但是面对乡亲就不能乱来——要不然回去之后怎么做人?
忙完了这一摊,陈太忠还有别的事,周四省地电和海角地电要签约,组建清阳河水电开发公司,北崇区做为第三大股东,自然也要列席。
这个项目的预算,高达八个亿,又是两省合作,恒北和海角都异常重视,海角省来的是分管工业的副省长,而恒北这边的主力,则是省政府秘书长周养志。
周四上午九点,签约仪式在花海宾馆的多功能会议室举行,出场的重量级人物真的很多,以阳州市为例,不但陈区长来了,阳州市长陈正奎也来了。
陈市长此来,多少是有点无奈,这是陈太忠张罗起来的,他一点都不想掺乎,可必须指出的是——省地电跟下面合作,不可能直接面对县区。
换一句话说就是,若是陈正奎不来,那就是李强来,李书记倒是不介意来一趟,但是很显然,周养志不会欢迎他来,那陈市长也只能捏着鼻子来一趟了——这终归属于政府事务不是?
陈正奎还真的来对了,就在会议即将开始的时候,一堆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省政府老大魏天魏省长。
魏省长是拨冗前来,他先即兴说了几句,强调了发展电力工业的重要性,然后又坐下旁听了一阵,把恒北的面子绷得足又足,康晓安显然也因领导的到来而深受感染,发言的时候,语气中洋溢着喷薄欲出的自信。
尼玛,这官小了就是受气啊,陈区长身为第三大股东的代表,坐在观众席上自怨自艾,这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在北崇的独断,真的没啥可骄傲的——凭什么连陈正奎这鸟人都能坐上去,我却只能当路人乙?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玩意儿,魏天、周养志、康晓安和陈正奎按说都是一伙的,但是这四个人对他的态度,还真是大相径庭。
魏省长那太高高在上了,姑且不说,陈正奎是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阳州,而康晓安的发展,又严重地依赖他,所以周养志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打太平拳。
哈,有意思,真的有意思,陈太忠禁不住就想到,有朝一日哥们儿要是当了省长,下面的人是否也会因为利益不同,而产生尖锐的对立?
各种程序走完,就到了签约的时候,此时魏省长已经走了,恒北的副省长和周养志分别坐在自家地电老总的身后,看着他们签字,并且欣慰地含笑鼓掌——这个姿态,表示出了他们对自家的支持。
陈太忠被人临时招呼上来,也硬着头皮签字,这一刻,他是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了——因为他身后坐的是陈正奎!
陈市长微笑着鼓掌,陈区长神色凝重地签字,无数镁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着,忠实地记录下这宝贵的瞬间——这一刻,全省最年轻的市长和最年轻的区长在一起,同心协力合作无间,为北崇的发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还能再扯淡一点吗?走下台来之后,年轻的区长心里生出了浓浓的不甘,明明是我活动下来的项目,资金我也出了不少,不成想签约的时候,我仅仅是一个看客,虽然最后也上去了,但其实只是起个图章的角色。
最恶心的是——居然让陈正奎坐在我身后,尼玛,不带这么恶心人的……省和省之间,八个亿的合作金额不算多,但也真的不算太少,该讲的仪式那一点都少不了,接下来就是中午会餐了,省领导所在的那一桌,陈太忠自然是没资格上去的。
他没资格上去,省领导却是能下来敬大家,席开不久,领导们就来敬酒了,这是必须的,因为这个水电站的建设,需要很多方面的配合,有地方上的因素,也需要供应商的合理建议,媒体的宣传也是必要的,最后,还要有电力部门的支持和配合。
必须指出的是,不管恒北地电也好,海角地电也罢,都还是刚成立不久的企业,想做一点事情,方方面面的招呼都必须打到,他们真的没有什么根基。
下面吃饭的人里,少了一个人,不止一个人发现了这一点,不过没人敢说,最后还是恒北地电的老总权为民发话了,他皱着眉头四下看一看,“小陈呢?太忠跑哪儿去了?”
“嘿,这家伙怎么不见?”康晓安也反应过来了,事实上,他已经知道陈太忠走了,但是他身上背着的干系太多,就算知道,也只能假作不知道了。
“陈区长他刚才接了一个电话,就没进来吃饭,说有要紧事,”一个低哑的声音回答,这是个高个子女人,正是花海宾馆的大堂,她见过陈太忠不止一次了。
“什么事情能比现在更要紧?”康晓安很不满地皱一皱眉头。
“据说是有香、港客人来了,”女人低声回答,然后又补充一句,“不是博睿的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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