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他有病
世间万物皆有所依,那些在暗夜里绽开的花朵,实则都有自己的根基与领土。
夏风拂过,于某些人而言是炎热的,而与某些人而言,他带着浓厚且难以挥散的爱意。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常想一二,不思八九,才能事事如意。
而邱赫,便是典型的这种人,他时常告知安隅,这世间,也并非事事不如意。
不如意之事自有它存在的道理,这样一个人,应当是温和的。
安隅羡慕他的家境,一个在书海里熏陶出来的孩子,对这个世界都是温柔的善意。
她从不羡慕首都那些身家万贯的出门便是司机佣人保姆的的豪门,她羡慕的,是平淡生活中流淌出来的爱意。
而邱赫,过着她羡慕的生活。
共事至今,她从未见过这人有慌乱之时,可今日,明显不同。
那通电话似乎及其重要,出门不过两三分钟,在进来,这人伸手抄起椅背上的西装准备离开。
唐思和与安隅二人及其快速的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似是怕他出事,亦是急匆匆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出什么事儿了?火急火燎的,”
“你们吃,一个朋友喝断片儿了,我过去看看,”邱赫说着,似是一秒钟都来不及多等,跨大步离开。
唐思和欲要跟其一起,追了两步才发现这人根本没有等的意思。
而后,回眸,望向安隅。
而安隅,似有些担忧。
“叶城、”她高唤候在门口的叶城。
此时、叶城正拿着手机通电话,听闻安隅这一生高唤,连忙收了电话奔赴过去,只听她急切道:“让人去跟这儿邱赫,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虽心有疑惑,但叶城并未多问,多年来的基地生活让他习惯了去执行命令,应了声,转身跨大步出去。
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这顿晚餐,将过一半,见邱赫急匆匆离去,二人都没了在继续的心思。
坐在餐桌上异常沉默,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她与唐思和,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少。
二人沉默时,亦是不少。
可今日,许是因心中有所担忧,气氛稍有些紧绷。
“你跟徐绍寒最近怎样?”良久,静谧的包厢里,素来不问安隅私事的唐思和开口道了如此一句话。
安隅婚后两年,他未曾插足她的婚姻,许是觉得这段感情已经行至穷途末路,在也开不了花,他选择退至一旁,以守护的姿态默默看着她幸福。
尽管如此,让他痛彻心扉,尽管如此让他心如刀割,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挺好,”安隅浅声回答。
在目前这段婚姻中,她觉得挺好,徐绍寒能担当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也能给与她所需要的一切。
唐思和闻言,浅浅笑了笑点了点头:“挺好就好。”
“徐君珩准备上位,必然又是一场动荡,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她们准备动赵波的话,你会受牵连,”这话,唐思和说的比较委婉。
没有很直白的跟她权衡利弊,没有很直白的告知她天家人不可信。
更是没有说半句徐绍寒的不好之处。
他以为安隅懂。
可安隅,仅是一笑,望向他似是平静问道:“我能受什么牵连?”
这是一句及其平静的话语,没有带锋芒,可就是如此,依旧让唐思和一阵语塞。
天家的计谋从来不是片面的,她们会广撒网,海捞鱼。
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
可这些,安隅不知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权力斗争,圈内人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会受什么牵连?谁能猜透帝王之心?
“我是圈外人。”
“从你嫁给徐绍寒那刻开始,便已经进了这个圈子了,”徐家儿媳怎能是圈外人?
痴人说梦。
爱情有时就想罂粟,让人迷失在其中,无法自拔。
这话、对任何人都有用。
那个素来精明沉稳权衡利弊的安隅今日却像是一个被爱情蒙住了双眼的瞎子,她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或者说,她太过信任徐家。
太过信任权利。
“明知黑夜挡不住,为何还日日忧愁?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难道因为你做了这些,黑夜便不会来吗?道理我都懂,但我依然选择在黑夜来临之前去珍惜白天,”道理她都懂,但懂又如何?
有些事情不是你懂便行的。
黑夜不会因为你点了灯便不降临。
白天也不会因你在睡觉而多给你一分钟。
即便身处黑暗,她也有心向光明的资格。
这日,二人起身离开,行至台阶,抬眸之际,便见有一身影迈步而来,身形挺拔,步伐坚定。英俊的面庞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安隅乍一见徐绍寒,有些愣怔。
而后者,见她与唐思和比肩而来,身后在无身影,眉头微不可察的紧了紧。
诚然,他并不喜唐思和与安隅私下过多密切相处。
纵使这二人心中皆知在无可能,但他依旧觉得心塞难耐。
一旁,周让见此,坐在车内的人抬手抹了把冷汗。
饶是换成他只怕也受不了自己老婆上班见到前男友,下班还约着一起吃饭,何况这人是掌控欲极强徐绍寒。
那本是要去迎接安隅的人不动了。
步伐定在原地,望着安隅,似是等着她过来。
他身姿挺立,一手落在身侧,一手落在身后,旁人看不见,但周让看见了,这人落在身后的手紧了又紧。
背脊虽停入松柏,但稍有僵硬。
安隅提着包的手紧了紧,向前的步伐微微快了快,如此,便在不自觉中与唐思和拉开了距离,而后者,更甚是刻意放满了速度。
前者、无心。
后者、有意。
但这无心有意的一幕在徐绍寒看来,颇为刻意。
于是,落在身后的手,不是紧了紧那么简单了。
而是狠狠的握成了拳头。
往常,或许安隅迈步过来?
可今日,他岿然不动,但那脸面上,带着的是浅浅笑意。
这人,素来善于隐忍。
喜怒不表于情与他而言是从小学到大的一门必修课。
此时,即便内心波涛汹涌,他依然能笑意悠然的望着自家爱人,外人见了,定然会以为这是以为及其宠爱自家妻子的丈夫。
安隅走进,面色平静,看不出有任何隐瞒之处,反倒是浅笑问道:“你怎过来了?”
周让在身后,亲眼目睹那人将握进的手狠狠松开,而后,落在了安律师的发丝上,似是万般宠溺开腔:“正好加班,知晓你在附近,过来接你一起回家。”
男人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发丝上,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万般温情。
“吃饭了吗?”安隅在问,放在往常,只是一句及其平常的话语,可今日。
徐先生似是觉得很高兴。
远远的,唐思和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那个身姿轻盈的女孩子跨步过去,站在那人跟前,而后二人似是在聊着什么,男人淡淡回应她的话语,可面上带着的是及其宠溺的笑颜。
片刻,许是她说了什么令他愉悦的话语,这人,俯身在其唇瓣落下一吻。
仅是一秒之间,女子似是娇羞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搂着她,开怀大笑。
那笑颜,好似他此时拥住的不是自家爱人,而是全世界。
刺眼吗?
刺眼。
剜心吗?
剜心。
可能如何?
他有何种资格在去嫉妒人家?
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愿赌、就要服输不是?
这夜、痛心的不止唐思和一人。
后方、一行人从包厢出来,站在台阶上告别,挥手离去之际,台阶上的人微微侧身,余光瞥见相拥的二人时,心头狠狠紧了紧。
但、仅是片刻,他转身。
当做看不见。
往常,时常听人说,看世界不能看的太清楚,太清明的人,会多尝许多痛。
他不信。
但今日,他信了。
夜色朦胧下,善男信女相拥于此,这城市的霓虹灯,人来人往的街道悉数成了二人的背影。
片刻,徐绍寒伸手,揽着安隅,在这夏季燥热的街头缓缓转身,步态轻盈,脸面上带着幸福的浅笑。
当事人走了,而受痛的人依旧依旧留在原地。
徐绍寒说了什么?
安隅问及他是否吃过晚餐时,这人一改往常在外一本正经的常态,低头笑望她,道了句:“没有。”
安隅关怀的话语正欲出口,只听这人及其厚脸皮的加了句:“特意留着肚子,吃你。”
轰的一声,安隅脸面霎时绯红一片,狠狠瞪了人一眼,似是不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撩骚、
但见人来人往的人都将打量的目光落过来,这人脸皮薄,便一头扎进了徐先生的怀里。
惹的人开怀大笑。
她越是害羞,徐先生便越是高兴。
徐绍寒此人,素来心机深沉,但这份心机,极少用在安隅身上。
如同今日这般,不多。
临走,他及其高傲的连余光都未曾赏给站在身后的唐思和。
为何?
只因、不配。
他的高傲,是与生俱来的。
帝王家的资源给了他足够的优渥感。
他心中有气,但不能言语出来。
车内,徐绍寒玩弄着安隅的掌心,唇边挂着一丝淡淡的浅笑,不询问,亦是不言语。
安隅倒是觉得无何,可周让知晓,完了。
他沉得住气来对待任何人与事,婚姻中,当然也不例外。
归磨山,他一如往常般打开车门牵着安隅下车。
但却未急着进去,反倒是催促安隅快些进屋,只因院落里蚊虫多。
安隅不解,望向这人。
后者倒是砸了咂嘴,也不知是真是假,道了句:“烟瘾犯了,想抽根烟。”
嚯、果真叶知秋所言那般,备孕一事,若只有安隅一人天天被乌漆嘛黑的中药灌得两眼发昏、苦不堪言,绝对是有意见的。
如论如何,身为丈夫,不求有难同当,但他不能太过分。
果然、徐太太有情绪了。
静默无言望着徐绍寒,也不进屋,也不言语,就这么冷飕飕的瞅着他。
瞅的徐先生头疼。
安隅即便是站在院子里,即便是隔着这厚厚的墙,也能看见徐黛此时准时端着中药候着了。
凭什么她每日每日被中药灌得苦不堪言,这人却能抽烟?
抽烟?
行吧!
一家人嘛!就得齐齐整整的站好队。
于是、她点了点头,笑道:“巧了、我也烟瘾犯了,正好一起。”
安隅会抽烟,徐绍寒知晓。
本是想找个借口在院子里多站会儿,哪儿想惹祸上身了。
说着,她还伸出了手。
气的徐先生眉头突突直跳,但又不好发作,怪他,嘴贱、找了个什么破借口。
天底下那么多借口哪个不比这个好?
“小姑娘家家的---------。”
“小姑娘家家的就合该着只能灌着苦哈哈的中药?不能找点人生乐趣?”徐先生这话还没问出来,便被徐太太接过去了。
“还是说?徐先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徐太太在问,但这话,问的平静。
面儿上情绪是挂着,可话语、说出来却还带着几分温柔之意。
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
“先生莫不是一边给我灌着备孕的迷魂汤,一边在外面干净了非法的勾当?”他想解释,也得安隅给机会。
这一连三问砸下来,砸的这个叱咤商场的企业家头脑发晕。
砸的这个能言善辩的大金融家半晌都没言语一句出来。
“我敢吗?”非法勾当?
徐绍寒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他若是在外面干了什么非法勾当就安隅这暴脾气绝对跟他没完。
“有贼心没贼胆是吧?”
被误解是个什么感觉?
徐先生这会儿懂了。
被刻意误解是个什么感觉?
徐先生也懂了。
安隅今儿摆明了是不让她好过了。
一个律师最擅长的是什么?
给你打迂回战术,绕蒙你。
“没贼心也没贼胆,”徐先生冷声开腔,盯着安隅没什么好脸色。
想他堂堂一国首富,混成了如今这副德行,传出去莫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怎?翻不了墙徐先生很不服气,瞧着还挺大怨气,”坊间传闻,律师办案就靠一张嘴,这话、也并未道理。
毕竟、混肴是非、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种事儿徐太太干起来都不带思考的。
徐先生眼下心中可谓是怒火中烧,可又不敢多言,唯恐多说多错,而后被安隅抓住什么话柄,跟他闹个没完没了。
这事儿,不是没有过。
他嘴贱,抽什么烟?
烟没抽着反倒是快把自己赔进去了。
罢了、罢了、罢了、徐先生想,认个输吧!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谁还没被自家老婆收拾过呢?
自己娶回来的人,是祖宗得供着,是姑奶奶得跪着。
他认、认、认、都认。
于是、安隅只见这人一挥手,似是痛心疾首开口:“不抽了、不抽了、不抽了、我进屋,可行?”
眼看是被气的不轻,那张脸都快臭成猪肝色儿了。
但徐太太满意了吗?
不满意。
这态度,跟她强迫了他似的。
徐先生一脸头痛跨大步走了几米远,见身后人没跟上来,回眸望去。
这一望,正好撞进了徐太太漆黑的眼眸中。
狠狠叹了口气。
又转身走了回去,且还边走边念叨,似是被气的不行不行的:“姑奶奶、姑奶奶、简直就是个活祖宗。”
言罢,伸手牵过安隅的手,拉着她进了屋。
看得候在门口的佣人一阵惊愕。
进屋,正如安隅所想那般,徐黛早就端着中药候在一旁了。
嚯、本是觉得没那么气了的徐太太这会儿心底火苗蹭蹭蹭的上来了。
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那碗黑漆漆的汤药,默了半晌,才憋出如此一句话:“改明儿让林老过来给你家先生也瞧瞧。”
“先生怎么了?、”徐黛不明所以。
他怎么了?
“他有病,”安隅气呼呼的甩出了如此三个字。
而后,在徐先生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跨步上楼。
走的毫不留恋,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之意。
徐黛亦是震惊了,望着徐绍寒,半晌没言语。
只知晓这夫妻二人在院子里小站了会儿,却也不知晓二人聊了什么,从眼前如此景象来看,只怕是聊的不愉快。
徐先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不能对着安隅撒火,还不能摆脸子给徐黛,于是,只见这人凉飕飕道了句:“瞅我干什么?还不送上去?”
“是、是、是、”徐黛被吓的一惊,频频点头。
且端着瓷碗疾步上楼。
似是生怕徐先生的这股子邪火撒到自己身上。
徐绍寒被气的不轻,本就是窝着火归家的,且在院子里被安隅气了如此一通。
眼下能好过?
只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徐黛端着瓷碗进屋,见安隅在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问,也不说。
就低头在起居室的斗柜了开始摸索着。
摸了半天,摸了盒烟出来。
依旧是不说话,她拿着烟,气呼呼的进了卫生间,站在马桶前一点点的撕碎,而后扬手悉数扔进了马桶里。
临了,还伸手按水狠狠冲了几次。
徐绍寒抽烟,原先,家里的烟都是随意放的,起居室、卫生间、卧室、书房,随处可见烟盒。
后来,知晓自家爱人也抽烟,徐绍寒哪里敢在没明目张胆的将烟放在明处。
吩咐徐黛找了个地方收起来。
徐黛想着先生拿取方便,便放在了起居室的斗柜里。
可早在七月份,徐绍寒就吩咐徐黛将磨山的烟都收了。
原因自然是为了备孕。
谁曾想,有漏网之鱼。
这下好了,徐黛看着安隅气呼呼的将烟一点点的掰开揉碎冲进了下水道,那颗心都颤了。
生怕自家先生以办事不利拿她是问。
于是、她观了观安隅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早在七月份先生便吩咐将磨山的烟都收走了。”
“我刚刚拿的是什么?”安隅语气不善,显然是火气不小。
徐黛闻言,猛然低垂首,话语间带着唯唯诺诺:“是我办事不利。”
徐黛也未曾想到会有漏网之鱼。
若是因着这包烟让夫妻二人之间感情有了裂痕,只怕先生不会放过她。
“我瞧着倒是他故意放的,刚还在院子里说什么烟瘾犯了。”
“、、、、、、、、,”徐黛懵了。
一时间也不知晓如何开口回答。
生怕说错了话。
也实在是拿不准先生是何意思。
安隅此时觉得,徐绍寒这人就是个两面派,当面说着什么劳什子要做榜样的话语,背地里不定在干这什么勾当。
戒烟?
戒烟的人会说自己烟瘾犯了?
戒烟的人能在起居室里翻出烟?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么有本事怎不去搭台子唱戏?
留在这人世间做个正常人还委屈他了。
徐黛心颤啊!
先生先生有怒火,太太太太火气大。
唯独她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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