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爸，对不起
从小巷子出来，两个人直接到了邮局，邮局也才刚刚开门，田小夏一看时间还早着呢，打到县城给田华刚田华刚不见得就开门了，就算田华刚开门了，人家有公用电话的小杂货铺不见得就开门了。
田小夏拿起话筒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村里的电话，虽然被田静爸爸接到电话的几率很大，但是能听到自己爸爸的声音啊。
果不其然，接电话的是田静爸爸，就算对方没听出田小夏的声音来，田小夏也不能不喊人。
“大伯，我是田小夏，麻烦找一下我爸，我爸没在我们家其他人也行的。”
田静爸一听是田小夏，想到下半年田家一板车一板车往回拉的稻谷，前两个月又专门雇了船拉了一船土豆去县城卖，想着想着就很是意难平，村里广播通知完又拿起了话筒。
“小夏啊，你怎么还没回来呀，这都放假多久了。”
田小夏可不敢说自己找对象来了，她也知道自从自己家和他们家不愉快了之后，加上自己家光景慢慢好了起来，他们家可没盼着自己家好的。
“我在京都开了服装店，你们不知道吗？也是，田静应该不知道，你们怎么会知道呢，这不是过年前生意好嘛，我再卖几天又回去。”
田静爸一听，这怎么回事，不是说摊子都没摆了嘛，怎么还开上服装店了，想到田静为了和田小夏较劲买的呢子大衣，乖乖，好几十块呢，据说还是最便宜的，一件衣服好几十，开个店，那得挣多少钱啊。
自己问出来的好消息，自己咬着牙也得把天聊下去，“都开店了呀，那真不错。”
“还行吧，还挺挣钱的，我跟我爸说一声，我再挣几天又回去，跟什么过不去别跟钱过不去啊。”田小夏绝对不会放过在田静家人面前炫耀的好机会。
田静爸觉得自己嗓子眼有口老血，还好很快田建设就来了，要不然再说下去，真的担心田静爸那口老血会梗出毛病来。
“喂，小夏。”田建设接过田静爸手里的话筒就直接喊出来。
“诶，爸，你怎么知道是我。”
田建设没有回答田小夏，“是不是快回来了啊？什么时候的火车？让你哥去市里接你啊。”
嘴边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为了对象不陪家人，是不是有点太不孝了。
田小夏沉默了。
站在旁边的卓航看着肩膀有点挎下来的田小夏，有点儿心疼，可是劝她回去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田小夏深吸了一口气，“爸，我不回去过年了，我大年初三又回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这次换田建设沉默，半晌田建设才说：“小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没事的，别怕。”田建设想到了村里那个打了人欠了外债不敢回家的年轻人。
“啊？爸，没有啊，我挺好的，我就是…就是…”和卓航在一起这种话是真的说不出口了，田小夏此时仿佛就一个即将要在家长面前承认自己早恋的孩子一样。
“真没什么麻烦事？我相信你不会惹麻烦的，但是麻烦惹上你了你不要怕，年还是要回来过的。”想了想，田建设又说，“是不是做生意亏了呀，没事的，家里今年挣了钱的，你回来，爸爸给你拿，还是我先汇给你，你给人家还上点。”
田建设思来想去，他自己的孩子，不是会惹麻烦的，那就只有做生意亏了不敢回家过年了。
田小夏也反应过来田建设是在脑补了些什么，“爸，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亏钱，就算亏了曼曼也不会逼着我还钱家都不让我回啊，再说了，你问问大妞姐，哪能亏。”
“那你怎么不回家？”田建设问。
田小夏看了一眼卓航，又低下头，手指头绕着电话线，绕啊绕，绕得卓航恨不得拿过电话来帮她说，田小夏终于开口了。
“爸，我谈对象你知道了吧。”田小夏说。
田建设不明所以，虽然田小夏没有明确说过，但是，去年卓航送她回家，联系后来田华刚从京都回来，暑假时候兄妹两个的数次机锋，田建设还有什么不明白，心里明白归明白，只是这么说出来，再是自己闺女，田建设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不太乐意。
田小夏没等到田建设的回应，接着说：“爸，他和大哥一样，他被调到西南边了，我过来看他，我想陪陪他，大年初三我就回去。”
不得不说，田小夏一句无心的话，和大哥一样，打动了田建设。田建设结婚晚，又是跟着大哥大嫂长大的，和两个侄子，尤其是大侄子，关系可不是一般叔侄那样，很是亲厚的。
田华民好几年没在家过年了，刚刚去当兵那边，那一个年家里都没过好，就想着田华民不在家过年能不能过个好年，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担心他身边每个熟悉的人……
现在田小夏说想陪陪他，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是有个女孩子愿意陪一陪自己家侄子，自己会反对吗？不会。虽然角色不同，但是田建设要田小夏回来的话说出来都有些干巴巴的。
“想好了？确定不回来过年了？田建设又问。
田小夏轻轻地嗯了一声，“爸，对不起。”
“小夏，你是女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那边不合适？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的。”田建设说。
“爸，我想过的。”
“你是读书人，你肯定觉得我老式，你真的想清楚了，别人的嘴可不饶人啊。”田建设再确认。
田小夏眼眶渐渐红了，到了现在，田建设想的不是要女儿回家过年，而是要女儿想清楚，这关乎到自己的名声。
“爸，卓航你见过的，大哥二哥也是知道他的。”
田建设听说田小夏话里对卓航的信任，只得隐晦地交代，“在外面要会保护自己，不光是防范陌生人，熟悉的人也要……”
这种话一个大男人还真是不好对成年的女孩子说，哪怕这个女孩子是自己的女儿，哪怕隔着电话。
田建设没说完的话，田小夏心里都明白，“爸，我知道的，书里也教这个了，我给你从这边带点好酒回去。”田小夏觉得自己爸爸作出那么大的让步，卓航宿舍的酒就都贡献出来吧。
“我不要酒，你安安全全地回来就是了。行了，我不说了，这两天天气不好，我得去地里看看。”说完，田建设不等田小夏的反应就匆匆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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