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凤凰精魄
善见城外，二十万释天军浩浩荡荡地开了出去，目标乃是百里之外的仙乐湖。
而秘境之内，当兰因二人才刚刚进入空间的那一瞬间，迷雾中的菩提祖树便已经察觉。
耀眼的绿色光芒几乎充斥着整个秘境空间，根本就不必费心的寻找，兰因便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了菩提祖树的近前，只不过当瞧见坐靠在菩提祖树下宛如睡着的轩辕天心后，兰因和梵音二人的神色却是齐齐一愣，显然他二人都没有想到，皇明月等人都被骗出了城去，但她却留在了这里。
“这可真是个意外惊喜呢。”兰因深深地看了一眼菩提祖树下的轩辕天心，忽然侧头对着梵音笑问道：“你说是不是？”
梵音闻言沉默不语，但却在兰因刚上前一步之时，却身形一转，倏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怎么？”看着挡去自己的路的梵音，兰因似笑非笑地挑眉，“你想要在这里跟我动手吗？还是说你忘记了你的身上还有着我的封印，又或者说你不在意灵山之巅上的那尾小龙鱼了？那小龙鱼可好不容易才修回了人身。”
对于兰因的提醒和威胁，梵音垂眸笑了笑，避重就轻地道：“你不靠近她的话，我也没想过要跟你动手。”回头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轩辕天心，又道：“而且，你看不出来她的情况似乎有些没对吗？”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我才要过去好好看看。”兰因似笑非笑地道。
梵音闻言却淡淡摇头，“我觉得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儿比较好。”
二人无声的对持半晌，谁都不让半分，兰因看着半分不让的梵音，似乎没了耐心，脸色渐渐冷了下来，道：“那你觉得你可能拦得住我？”
“他拦不住，我拦得住。”
就在二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凝重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菩提祖树总算是开口了。可它的话音刚刚一落，兰因就笑出了声儿，目光缓缓地从梵音的身上挪开，然后落在了菩提祖树上，嘲讽般地笑道：“老家伙，身为一个战五渣，就不要在这种时候插嘴吸引火力了，而是应该继续保持沉默，你先前不就装的挺好的吗？”
战五渣的菩提祖树闻言默了默，其实先前它倒不是在装沉默或者装不在，而是因为它没想到身为佛子的梵音居然会跟他一起出现在这里。忽然看见了梵音跟着他一起出现，菩提祖树有些弄不明白这位佛子如今的立场，不过当它瞧见梵音跟兰因一系列的对持之后，菩提祖树总算是看出了点儿什么。
虽然这二人一起来到了这里，不过二人之间的关系却有些古怪，梵音佛子似乎是受制于眼前这个家伙，但受制得也并不是太严重……
菩提祖树沉默了半晌，一根树杈却保护意义极强的将轩辕天心挡在了后面，缓声道：“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关心的并不该是这个问题。”兰因闻言挑眉，但却在笑了笑后，又回答道：“你该不会是忘记了我曾经在菩提牢界中被关了许多年吧？那个时候除了同样被关押在里面的另一位佛子，就数你跟我说话的次数最多。你那个时候总是想要感化我，让我弃恶从善来着，虽然我时常不耐烦你的叨叨，不过能有人在我耳边叨叨絮絮也算是解闷了。”
兰因话音顿了顿，轻笑出声，“你当时是不是以为你能够感化来着，因为在后面我虽然不耐烦，但时常也会在你叨叨絮絮的时候跟你说上几句话？可惜，你虽然智慧之树，当你终究不是人，你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我当个时候的确是在跟你不咸不淡的说话，但暗地里也没闲着，你关了我那么多年，我那时就算还没有实体也能够在你的身上留下点儿什么来了，否则当初你从灵山遁走之后我又怎么会一直追在你的身后，你该不会真以为是我运气好，所以才能将你一找一个准吧？”
兰因的心情似乎很好，连带着连话都比平时多了许多。
菩提祖树在听完了他的这番话后，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平静地问道：“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什么？”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兰因笑道：“就是一道只有我才能察觉到的气息罢了，正是凭着这一道气息，当年你从灵山遁走之后，我才能够那般准确的找到你。不过…我最后可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去求助于天道，然后被天道给弄来了这么一个地方。还好，虽然你在这地方藏得不少年，可我知道你总有出现的那一日，如今可算是被我等到了。”
“你也想要菩提心？”菩提祖树沉声问道，却不等兰因回答，又淡淡道：“那你可来晚了，就算是你找到了我，你也拿不到菩提心。”
“哦？”兰因闻言眉峰一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菩提祖树，最后将目光看向了被菩提枝丫给挡住的轩辕天心，眯眼道：“你将小五的神魂给送入了轮回？不仅将她的神魂给送入了轮回，你还将菩提心一并给送了过去？”
此话一出，原本挡在兰因身前的梵音却是一惊，然后倏地回头看向了树底下的轩辕天心。
菩提祖树似笑了笑，也没有任何的隐瞒，道：“是啊，我连同菩提心和这个丫头的神魂给一并送入了菩提轮回之中，所以哪怕你现在劈了我，也是得不到菩提心的。除非……”树身上的人类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接着道：“除非你也追入轮回之中，然后就看你同这个丫头谁能够取得菩提心了。”
兰因闻言眯着眼睛盯着菩提祖树不语，半晌后却笑了起来，“老家伙，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骗人这种事儿你太不擅长了，因为只要你一开口骗人就会立马被揭穿。”
“先前这丫头就告诉我了。”菩提祖树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但这次我说的可是真的，你想要菩提心就追去轮回中，这是你唯一能够获得菩提心的机会。”
兰因看着它，好一会儿地才道：“机会？应该是你趁机能够除掉我的机会吧？”嗤地一笑，脸上的神色变得莫测了起来，淡淡道：“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得不到菩提心虽然会让我觉得遗憾，但我也不是非要得到它的。”
别说菩提祖树一听这话愣住了，就连梵音都是不怎么相信的看着他。
倘若说他不在意菩提心，那他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找菩提祖树作甚？
似知道菩提祖树不相信自己的话般，兰因淡淡一笑，目光莫测地看着它，道：“比起菩提心，我一直追着你不放的原因可是别的，比如说…告诉我，凤凰的精魂在哪里？”
凤凰的精魂？
梵音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明显不知道兰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菩提祖树在一听这话之后却身躯猛地一震，树身上的人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瞪着兰因看了半晌之后，突然怒道：“你这些年一直追着我就是为了凤凰的精魄？你…你可真是…真是好样的！摩诃！凤凰是你的母亲！当年若不是为了你，凤凰又怎么会放弃她不死的生命，用她的命来偿还你将来会做下的恶！？”
瞧得菩提祖树突然暴怒，兰因的脸上却噙着一丝古怪的笑容，“为了我？哈！可不就是为了我吗？不过她可不是为了我好，而是为了除掉我。”
“你这个……”菩提祖树似乎被他这话给气得不轻，但很快，它又平静了下来，只是依旧瞪着兰因，道：“当年凤凰自燃本体，早就被涅槃之火给烧得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哪里还有什么精魄？”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兰因似笑非笑地瞅着它，道：“你可别忘了，我是凤凰之子，也是最像凤凰的。当年她究竟有没有留下一缕精魄，我可是最清楚的。当年凤凰的确自燃了本体，可她却还留下了一缕精魄交给了你，否则当初灵山初乱之后，你又何苦遁走？你其实并不是怕谁从你的身上取得菩提心，而是怕我或者别的什么人发现了凤凰的那一缕精魄。凤凰生于鸿蒙，更是当世无双的混天凤凰，哪怕在祖佛或者另外几方主的面前她都是跟他们平等的存在。菩提心的确很珍贵，更是进入能够进入创世境的关键，可对于我来说，凤凰的精魄比菩提心更珍贵，一旦有了凤凰精魄，我根本就不需要再修行便能立刻进入创世境，成为这世间唯一的创世神。”
“所以……”兰因绕开梵音，慢慢上前了一步，目光逼视着菩提祖树，沉声问道：“凤凰的精魄在哪里？将它交给我。”
“你……”菩提祖树庞大的身躯开始抖动，似乎被气得哆嗦，怒道：“你想要吞噬凤凰的精魄？她可是你的母亲！凤凰虽死，可只要有那一缕精魄在，千千万万年之后她说不得还能再回来，一旦被你将精魄吞噬，凤凰就真的要永远消失于天地间了。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敢？”兰因笑道：“你都说了她若要回来也得需要千千万万年，而且还不一定能否回来，既然能不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那还不如将凤凰精魄交于我呢。我想，即便是凤凰能够知道，她的那缕精魄是被自己的孩子给吞噬掉的，她应该也是会欣慰的。”
“你放屁——！”菩提祖树被气得给爆了粗口，怒道：“你给我住口！你不是摩诃，你也不是凤凰的孩子，凤凰她没有你这样作恶多端又想要弑母的孩子。”
兰因脸上的笑容一淡，冷冷地看着暴怒中的菩提祖树，冷声道：“啊，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凤凰还有你们只怕从来都没有将我当成她的孩子吧？你们口中凤凰的孩子应该是迦楼罗那个傻子。否则凤凰怎么会在我还未破壳之前便狠心将我封印于蛋中不肯让我出来呢，一个母亲又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胡说！”菩提祖树怒道：“当年凤凰会将封印于蛋中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会不知道？”
“知道啊。”兰因嗤笑了一声，嘲讽般地道：“不就是因为三世佛陀那个老东西说我一出事就会为祸四方吗？说我将来会给天地带来浩劫吗？就因为三世佛陀这虚无缥缈的预言，我的母亲就生生将我封印在了蛋中不想让我出生。”
“三世佛陀的预言是虚无缥缈的吗？”菩提祖树怒哼：“在凤凰陨落之后，你一出生便吃光了方圆千里内的人，甚至还在雪山金顶之上酿成了吞佛的大罪，倘若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着？”说着，菩提祖树又是一哼，接着道：“或许摩诃是个好的，但你这恶念却绝对不是，若不是因为你在，摩诃当年又怎么会吞佛，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摩诃吞佛是受了你的影响？”
兰因冷着脸，面无表情地道：“我就是摩诃，摩诃就是我，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孔雀生来为恶，祖佛那老家伙却生生将我从体内给抽了出来，想要打造出一个无暇的孔雀大明王，哈哈哈…简直是笑话！你们以为将我从体内抽出来，孔雀大明王就是真的孔雀大明王了吗？只有跟我在一起，那才是真正的孔雀。”
“真正的摩诃？”菩提祖树闻言冷冷一笑，讥讽道：“真正的摩诃如今还在你这具身体里关着吧？你哪里来的脸说你就是摩诃，摩诃就是你的？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又是怎么来的，你的心里就没点儿数吗？”
兰因的脸色瞬间冷到了极致，而梵音在听了半晌后却是眸光一动，一双眼睛来回地看着菩提祖树和兰因。
“我怎么来的？”兰因面无表情地道：“你说我是怎么来的？你问我心里有没有数，那你的心中可也同样有数？”
只见兰因这一反问后，菩提祖树却是突然一噎。
兰因继续面无表情地道：“说啊，你来告诉我，我是怎么来的？”
菩提祖树沉默了下来，而兰因却步步逼紧，“凤凰天生拥有净化之力，生来便是圣洁神鸟，而我是凤凰之子，却生来为恶，这究竟是因为什么？”话落，将菩提祖树依然沉默不语，兰因哈地一笑，眼中有着寒芒，冷声道：“因为我的父亲！因为我不仅继承了凤凰绝大部分的能力，同样还继承了我父亲的血脉。可惜啊，我偏偏运气不好，不像迦楼罗那傻子般，虽然迦楼罗只是小小的继承了母亲的能力，也更像父亲，可是他继承的却是父亲全部光辉的一面，而父亲的另一面则是被我完全继承了。你问我是个什么玩意儿？问我是怎么来的？如今你来告诉我，我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又是怎么来的。”
秘境空间陷入了寂静之中，唯有兰因的气息似乎因为先前的话而显得并不平静。
菩提祖树在沉默半晌之后，低低一叹，道：“摩诃，正是因为如此，你的母亲和父亲才会选择用他们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一个你能够好好活着的机会啊。况且，你真以为凤凰是因为三世佛陀的预言而狠心将你封印于蛋中不让你出世的吗？当年你尚在蛋中时又做了什么，你难道不记得了吗？”
兰因的脸色微微一怔，菩提祖树继续道：“当年你和迦楼罗都还尚在蛋中，可你却企图将自己的兄弟给挤出凤巢。凤凰当年为了孵化你们，将凤巢建在了我的树冠之上，而在我的身后却是灵山深渊，一旦迦楼罗的那颗蛋被你给挤了出去就会掉入深渊之中，哪怕那是凤凰蛋，在掉下深渊的那一刻就会摔得粉碎。那可是你同父同母的兄弟啊，你当初那样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后果？”
看着兰因渐渐眯起的双眸，菩提祖树又道：“你怨恨凤凰听信了三世佛陀的话，但你可知道凤凰其实依然对你抱有希望，她觉得预言虽说是预言，但只要你出世后她好好教导于你，同样也可以有机会破开这个预言的。然而凤凰那般坚定的以为着，却被你的这个行为给当头打了一棒，令得她不得不相信了三世佛陀的预言。你尚未破壳出世就准备杀了自己的兄弟，一旦让你真的破壳出世之后，你岂不是真的会引起天地浩劫？”
兰因冷着脸不语，菩提祖树也不在意，接着道：“摩诃，你虽然继承了你父亲的另一面，可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为你换了一个转机，你还是能够弃恶从善的。当年你在菩提牢界之中，我不厌其烦的跟你说话，就是因为如此啊。”
“弃恶从善？”兰因冷冷一笑，极尽嘲讽：“真是抱歉，我不需要！况且当年的事情，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我本是禽鸟，遵循本能将兄弟给挤出凤巢有哪里不对？”
“你是普通的禽鸟吗？！”菩提祖树又被他这话给气了一下，恼火地道：“堂堂凤凰之子，生来便通灵开识了，哪怕你当时还尚在蛋中也是一样的，你能跟普通的禽鸟一样吗？那迦楼罗当初怎么不将你给挤出凤巢？”
“那是他傻。”兰因冷笑道。
“你……”菩提祖树气结，怒道：“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兰因却不怎么耐烦了，皱眉看着菩提祖树，道：“将凤凰的精魄交给我，或许我还能让你多活几年。”
“没有。”菩提祖树直接拒绝，“凤凰的精魄不在我这里了。”
兰因闻言神色微变，目光中更是染上了厉色，盯着菩提祖树沉声道：“不在？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话？你当年从灵山遁走之后，我一路都在追寻你，你根本没机会将凤凰精魄给藏起来，除非……”兰因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你将凤凰精魄交给了天道？”
“没有。”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瞧见了兰因难看的神色，菩提祖树这会儿倒是心情愉悦了不少，连声音中都带了一丝笑意，慢吞吞地道：“当年天道的力量也在开始衰退了，将凤凰精魄给它可没待在我的体内好，何况我的体内还能温养着凤凰的精魄。”
“那凤凰的精魄究竟在哪里？”兰因沉声问道。
菩提祖树嘿嘿一笑，道：“摩诃，你就没发现我跟当年有什么不同吗？”
一听它这话，兰因立刻眯起眸子打量起了菩提祖树，而梵音也是闻言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跟着打量了起来。
还不待兰因看出了什么时，梵音却是突然道：“菩提祖树的生命力似乎即将枯竭。”
“当年菩提牢界被破空后，你的那个双生兄弟吞噬了它的菩提佛力。”兰因不耐地瞥了一眼梵音，道：“菩提佛力是它一半多的生命力，没了菩提佛力之后，它的生命力自然即将枯竭了，这没什么奇怪的。”
梵音闻言默了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兰因突然提到了他的那位从未蒙面的双生兄弟，但在默了半晌之后，又道：“即便没了菩提佛力，但菩提祖树也不该枯萎成这般模样吧？只要本源之力尚在，它依然可以生生不息才对啊……”
结果，梵音的话音还未落，兰因的神色却是猛地一沉，似不可思议地看着菩提祖树，道：“你的本源之力怎么了？”
见兰因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菩提祖树再次嘿嘿一笑，道：“早在不少年前，我便将释放了自己一半的本源之力化作了菩提之灵，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兰因一眼，慢悠悠地道：“然后我将菩提之灵连同凤凰精魄一同给送入了轮回之中。”
梵音：“……”
兰因：“你——！”
“所以……”菩提祖树心情颇为不错，笑吟吟地道：“你想要找我要凤凰的精魄怕是晚了一些，因为连我都不晓得凤凰的那一缕精魄如今去了哪里。”话音一顿，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得已经转世为人了吧。毕竟有着我的一半本源之力化作的菩提之灵，再加上凤凰涅槃不死的力量，在轮回中游荡了这么多年，也应该能够转世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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