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信物
“唔……可是……算了，长信哥哥，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不辞而别？”白凝月的眼中忽带了些伤感的东西，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长信。
“墨轩他总会回来的。”长信温和地笑笑。
“那要是，万一……不回来了……”末了的声音小得没有底气，就似在说给风听，一瞬便吹走了，什么声音也没留下。
“不必担心了，一切都说不定，不是吗？……好了月儿，上一次酿的酒……”
白凝月的性格单纯，果真不一会儿便被长信转开了话题，但是她没料到，墨羽青这一走，便是五年的光景。
五年过了，三人年纪恰好相差了一岁，白凝月十七，墨羽青十八，长信十九。
白凝月已经长成了亭亭少女，长信则已是清心寺中的大师兄，许多小师弟日日夜夜围着他转，白凝月渐渐地也不能去清心寺了，娘子不用她再采花，于是只能在家刺绣和背诗，但最近刚分得了闺院，她又变得自由了一些。
“白凝月！你答应要帮我修的衣服，修好了没有！”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娇媚，白凝月不用回头便知道，这是她家娘子的大女儿，她的二妹妹白婉莲。
她弯腰采着花，待白婉莲走的近了，才转过身看她：“还没，你着什么急。”
“我着急？！你都拖了一天了！我还要穿呢！”
“妹妹的衣裳那么多，恐怕是不差这一件才对。”白凝月冷冷地回答。
从小到大的栽赃陷害让白凝月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可没有过多的好感。
“你狡辩什么，快点修好就是了，我自有我的用处。”
“怕是妹妹无娘亲教养，不会自己动手修，才来求着我帮忙吧。”白凝月冷漠地看着白婉莲。
白婉莲气得嗓音拔高了起来：“好你个白凝月，竟敢咒我娘亲，你才是没娘的野种！”
最后一句话直戳白凝月痛处，“你说什么！我不许你说我娘亲！”
“我就说了哼，怎么啦？瞧你那着急的模样！没娘的野种！”
“你！白婉莲，我要打死你！”
“你来啊你来啊，你打了我，我就哭着去找爹爹，看你怎么说！”
“你！……”
“你什么你，你打我啊！不敢了吧哼！白凝月你就是个没娘的野种……”
白凝月攥紧发白的手指，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为了不再在父亲心里被平添一丝厌恶，只好默默地忍气吞声回了自己的竹苑。
不错，她曾经喜欢清心寺的竹苑，于是长大成年分了闺院后，便请求父亲将原本的“映红院”改为了“竹苑”，这两个字承载似乎了她所有童年的欢乐，所以每每回院，都感觉轻松。
“湘儿～来帮我梳洗一下。”她想去清心寺了，许久未见，她不知长信过得怎么样，有些挂念，于是忽然想要去看看他。
也正是因为分了院，她才“逃脱”了娘子的管束，生活变得自由了一些。
“来了小姐，今日簪什么花？”
看到梳妆台上那支断了一半的花簪，白凝月忽然一顿，有些粘稠的东西又在心里晕开来：原来已经……五年了啊……
“……最简单的便好了……我穿那件粉色的长裙吧……”
“不穿白色的？”
白凝月故意避开，不愿再“睹物思人”。
墨轩你个混蛋，说好都不离开我，我们一辈子做朋友的……到是你最先不辞而别，骗子……白凝月心中暗自恨恨地骂道。
“不穿。”
“好的小姐～”
……
一番梳洗打扮后，白凝月发现镜中已经长大成熟的少女，竟然如此的精致美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小姐，你皮肤白，这支簪花和粉色的罗裙更是衬你，今天真美～”
“真的吗湘儿？”
“当然了，小姐自小便是美人坯子，底子如此地好，衬什么都好看～”
“就湘儿你会说话，嘴边总似抹了蜜一样甜。”
“哈哈，小姐快去吧。”
“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白凝月出了门。
……
“长信哥哥！”白凝月见到正被小和尚们缠着师兄长师兄短的长信，开心地笑了笑，叫他了一声。
“月儿！”听见白凝月清脆的声音，长信回过头来，对她回了一笑。
小和尚们看见白凝月，立马转移了方向，唧唧喳喳好不热闹：“月儿姐姐！”“你好久不来了，大家好想你呢月儿姐姐～”“月儿姐姐，我和你说……”“月儿姐姐……”……
被孩子围成一团，白凝月暖暖地笑着，摸摸这个小脑袋，捏捏那个的小脸蛋，一个个回答他们。
长信在一旁看着，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她还是那个善良的月儿。随即心中又是紧紧一揪，他始终与她无缘的，于是笑容变得略带了些惨淡和黯然。
“姐姐今天带了糖炒栗子，你们谁要吃？”
“我要我要！”“我也要！”“月儿姐姐，我也要！”……软软糯糯的童音晕散了一片扑在耳边。
“那你们去别处先吃，姐姐有话要同你们的师兄讲。”
“好的姐姐我们去别处玩……”
“真乖，去吧～”
就像驱散了一群小麻雀，唧唧喳喳的声音渐渐远去，白凝月才向长信走去。
“长信哥哥，我许久没来了，你怎么样……”
“来。”长信将修长的手指微微靠近她的嘴唇，止住了她的话，拉起她的手，往右院走去。
“月儿，你已许久未来寺中，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却不敢去找你，只好等着你来，还好你今日来了……”他突然不说话了，低头看着白凝月。
眼中是深情抑或是复杂，缠缠绕绕的情感已满了双眸，似乎再也遮不住了的时候，他听见白凝月开了口：“月儿今天来只是想告诉长信哥哥……”白凝月微微低着头，停顿良久，似乎内心十分纠结，末了，才朱唇轻启：“月儿喜欢……”
长信心中一痛，不顾一切地低头吻上了她，收回了她还没说完的话，却又像蜻蜓点水一般地结束了吻，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拿出一个玉佩，挂在她脖子上，“收好……我会一辈子守护你的。”继而惊慌而失措地扭过头，走得很快。
白凝月更是愣在原地，心中的波澜此起彼伏，恍恍惚惚，回到了白府。
……
“长信，你动情了。”智云长老闭着眼睛对跪在自己跟前的长信严肃地说道。
“长信知错，请师父责罚。”
“你去静思几日，没有为师同意，不得出来。”
“是，长信这就去。”
……
看着玉佩上的“长信”二字，她垂下了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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