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婉贞
第二天,子获一早就起床了,这边的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午才回山庄接的我。我们回到别墅都已经是晚饭时间了,陈姐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吃过晚饭,子获靠在沙发上看报纸,我靠在他身边陪着。
今天是周末,应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而我并不是他的家人。“今天是周末,你不用回家吗?”我提醒着他。
“婷婷这学期上寄宿学校了,全封闭管理,寒假才回来。不需要我管她。”他一边看报纸一边说。
那他不需要回家陪他的太太吗?我试探着问:“婷婷妈妈也不在家吗?”
子获看了我一眼,说:“嗯。她很忙,部队经常有任务。”
部队?他太太是军人!我吃惊地问:“你,你是军婚!”
他放下报纸笑笑不置可否。
“破坏军婚会坐牢的!”我紧张地说。
“你怕了?”子获嗤笑一声,拍拍我的头说:“放心,你破坏不了。”
说完他又把我拥在怀里说:“就算坐牢,大不了我再捞你一次。其实,我们也不算军婚吧,至少现在不算了。”
子获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我听到的只是那一句“你破坏不了。”是啊,我不过是个上岗不到一周的二奶,难不成还肖想扶正?二奶是什么?就是旧社会的妾,不对,连妾都不如,妾还都是有名分的,应该就算个外室吧。而我这个外室还不过是个合同工,合同期满一拍两散。
尽管这样想着,听子获这么肯定地说我破坏不了,还是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或许从那一刻起我便希望在他心里占有分量。
心里难受,便只能不断的提醒自己,和子获之间只是雇佣关系,一年期满就再无交集。他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二奶,我需要做的是恪尽职守,对得起那百万年薪就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接下来的几天子获下了班都会回来,即便有应酬再晚都会回来。每日缠绵缱绻,真有点新婚燕尔的意思。
那天夜里下了一场雪,第二天雪霁天晴,我趁着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在小区里散散步,听听音乐。
小区里也有梅花,不过是腊梅,开得也不繁盛,黄黄的小花朵稀疏的蹲在枝头,也没什么美感。记得大学宿舍楼前也种了腊梅,我还折过枝拿到宿舍里,鼓励自己梅花香自苦寒来。十六年的冷桌子热板凳,多少寒暑,多少辛苦,满以为揣着一纸文凭就可以纵横江湖呢,没想到才出江湖我就栽了一个大跟头,差点骨断筋折,一命呜呼。好歹留了条命,又辗转沦落到做了有钱人的二奶。真是令人唏嘘!
我一边感慨着一边顺着甬道缓步前行,突然有人伸手拿掉了我耳朵上的耳机。谁这么没礼貌?我有些愠怒地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美丽娇小的女人牵着狗站在我身后。看到是个小美女,我也不便发火,便笑了笑问:“有事吗?”
“你是XX大学的?”那小美女兴奋地问。
我有些诧异,问:“你怎么知道?”
“你的耳机上有标志!我们是校友,我以前也有一个这样的,搬家都扔掉了。”她笑着说。
我那天带的耳机是学校统一发的,在教室考听力的时候用的,上面有我们大学的标志。用得习惯了,也就一直留着了。没想到在这里还遇到了校友,我笑了笑说:“真的好巧啊!我是02届毕业的,你呢?”
“我叫徐婉贞,双人徐,婉约的婉,贞静的贞,比你高一届。真的好巧啊!我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了,以前怎么没看见过你?”徐婉贞热络地说着。
“徐师姐你好,我叫关观,我刚搬过来。”我回答。
“叫我婉贞就好了。我住17号,你呢?”
“我住6号。”我如实回答。
“哦,这房子空了有大半年了,以前那里住着一对外国老夫妻,后来就搬走了。那老太太可有意思呢,还在院子里养了一只鹅,她的宠物!”婉贞娇笑着跟我讲了小区里很多住户的趣闻,告诉我附近哪家饭馆好吃,哪家咖啡馆差劲。
婉贞,长得倒是娇婉,可是一点都不贞静!她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只有听的份儿。本来我也是话挺多的人,以前顾云飞总嫌我吵,可是跟这个婉贞比起来,我可真是个安静的小姑娘啊!猝不及防,又想起了顾云飞。自从温泉那夜以后,或许是因为有了对我不同意义的男人,再想起顾云飞也没有那么心痛了。
那时的我以为再刻骨铭心的爱也会随着时间淡忘,多年以后才明白,能够淡忘只是因为还不够刻骨。
聊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还有事,慌慌张张地回家了。
跟婉贞分开,我回到别墅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这段时间给家里打的电话不多,主要是怕家里盘问我。除了从牢里出来后跟嫂子打过电话,便只通过两次电话。我推说和顾云飞分手了心情不好,所以就没太给家里打电话。或许真如子获说的,哥哥的公司一团糟,父亲职场也不得意,似乎家里没太顾得上我,每次打电话也没有细问我的情况。
电话是嫂子接的,“妹妹,这么长时间都没给家打电话了,这两天我们还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我最近也忙,换了一个新工作得熟悉业务。”我扯着谎。
“你咋又换工作了?不是刚换一个工作吗?”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去贸易公司的时候跟家里人说了,于是便继续撒谎:“有更好的机会就换了呗。”
“那你现在干啥工作,累不累啊?你在外面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嫂子关切地问。
“我现在是总经理助理,还行吧,不太累。公司有宿舍,也挺方便的。”我这也不算撒谎吧,只是助理的内容不同而已。我怕嫂子继续追问,便问:“家里都挺好的?”
“还行,都挺好的。”
“我哥公司资金问题解决了吗?是不是还欠着工人的工资?”我想核实一下。
“你咋知道的?没啥事儿,就是外面欠他的工程款不给结,他这不就得欠着工人的工资嘛。你小姑娘别操这些心,这都是老爷们儿操心的事儿。你自己好好的就行。”
听了嫂子的话,我心里沉甸甸的,想了想又问:“爸妈每天都忙啥呢?”
“咱妈还那样,今年带毕业班,挺忙的。咱爸最近不是想评正科嘛,也忙活着想办法呗。不过我看够呛,咱爸那脾气,又不会溜须拍马,这副科都多少年了一直都没提上去,我看今年也够呛。”嫂子永远都是快人快语不懂得含蓄。
家里果然和子获说得一样,还好他们不知道我闯下的这一百万的祸,要不然还不乱成一锅粥。
“妹妹,你过年回来吧?票买好没。”
“还没,正准备买呢。”我撒谎说。
“那行,你自己好好的。下午扬扬幼儿园有活动,不跟你说了。”
嫂子挂了电话,我心里便很难受。没有遇到这次挫折以前,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从来没有为家里人着想过。如今被困在子获身边做二奶,也不能为家里做些什么。只盼着快点结束这一年,便可以好好地工作赚钱,好好地孝敬父母。想到还有三百多个日夜才能自由,心情便又有些恹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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