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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现在,张浩一边朝传达室的大门走着,大脑里一边浮现出刚才武师傅对他说的那句话。

  刚才武师傅对他说,张浩的工作他已经全都帮他做完了。说实话,张浩觉得有时候自己确实也有点小心眼。就说现在,张浩觉得自己依旧是实习期吧,他的工作也就是实习期的工作。所以张浩最近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帮武师傅做。工人师傅的收入是以工时计算。这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张浩帮武师傅完成的零件,都记录在武师傅的账上了。而这两个月下来,张浩没有拿到一分钱的奖金。所以,现在,张浩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张浩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他一直也抱有一种观点,那就是,学生刚来到一个新的地方,要踏踏实实地干活,不要太好高骛远,帮师傅做事也在提高自己。所以,有时候,对于此,他张浩基本上还是能想通的。但是,就刚才武师傅的一句所有的事情他都帮自己做完了,却让张浩心里还是生出了一股酸不溜秋的东西。

  算了,也许是我太小心眼了。现在,张浩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他就把这事儿放在一边了。此刻,他加快了脚步,朝着传达室的大门走了过去。

  没等张浩抬脚迈入传达室的大门,他就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票子,然后对门卫说道,“我出去给老师傅买包烟,一会儿就回来。”

  门卫也知道这是工厂师傅们的潜规则,出去买烟自然不会阻拦。不过,就在张浩从门卫身边经过的时候,张浩觉察到了门卫那看着自己的目光。

  那不光在张浩看来显得有些奇怪,那就仿佛在说,一个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多事儿。在其中,张浩甚至看到了一些同情的成分。

  “真是麻烦。”现在,张浩并不想让自己想这么多,他觉得这一天的破事已经够多的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匆匆地跑到门口的小卖部,然后急急忙忙的再次回到工厂里。在这来来去去门卫都用一种有些麻木的眼神在张浩的身上扫了扫,便放过了他。

  张浩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跑回来车间。很显然,车间里现在已经是一副干活干得热气腾腾的场面了。工人师傅们都在努力地忙碌着。张浩所在的武师傅的工作地点是在厂房的最里边,所以,他得走上一阵子才会到。

  张浩气喘吁吁地拿着那包烟,穿过通往工作室门口的那条长长的过道,最终,他来到了武师傅工房的大门口。不过,就在张浩抬手刚要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却听见从里面传来了武师傅唉声叹气的声音。

  “是啊!这些都是我做的呀!现在的年轻人,哪有这么勤快的!这不,你看他今天早晨来这么迟。。。。。。”

  现在,张浩的一只手已经悬在半空中,原本,他是打算推门进去的。但是现在,他就怎么,都无法用力了。此刻,有一股怒火在他的内心盘旋着,他的手握住了。现在,张浩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他知道,如果这位武师傅现在正好在自己面前的话,说不准,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武师傅,我也说你那个徒弟整天闷叨叨的,看上去就不是个机灵人,话说,这活他干得来吗?”这一次,张浩听到了的是组长的声音。

  “切,我就说他能干什么。所以我这不全让他从最最基础的活儿干起嘛。都来了两个月了,工作一点起色都没有,只会做这些最简单的东西。”

  “那,武师傅,要不要给你换一个徒弟?”这又是组长的声音。

  “不用,不用。”武师傅嘿嘿地笑着,“都工作这么多年了,你说我是那种挑肥拣瘦的人吗?那些聪明的,分给别人吧!这笨的,总得有人带吧!”

  现在,张浩站在这操作室屋子的门口,此刻,他的大脑里嗡嗡作响。

  张浩知道,他自己平时并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但是,不管如何,他自认为自己还不是一个笨蛋。一直以来,张浩总认为低调和默默无闻与那种傻瓜笨蛋应该不是一类。但是现在,从那武师傅口中说出来的话,很显然,他就是这样的。张浩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侮辱。

  此刻,血液在张浩的身体沸腾着,他发现,自己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现在,张浩知道,屋子里现在是如此的情形,这种近况下,他是绝对不能推门走进去的。如果真的走进去,他知道必定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他会忍无可忍,最终无需再忍,然后做出什么可能让他感到后悔的事情。

  不过,就在张浩站在门口的时候,那屋子里的声音却是并没有停止下来,就此结束。

  “武师傅,我说你呀。”就在这时,组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也悠着点。最近这两个月,你的奖金都快翻倍了。”说到这里,组长停顿了一会儿,那语气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好好地待年轻人,别只顾着自己发财。”

  听组长这么说,那武师傅嘿嘿地笑了两声,“那是呀,我这不就是为了锻炼他,才领这么多东西的吗?谁稀罕那点小财啊!真是!”

  “好了,武师傅,我就是听考勤说你这里的那个年轻人到现在还没过来上班,所以我就来看看。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到。看来,这年轻人不好好批评教育一下是不行的。等他来了,你让他来我这里一趟。哦,对了。让他把检查顺带一块儿带来,别让我再因为这事和他说第二遍。要知道,这工厂里大家都忙。”

  “好勒,好勒。我一定办到,下次我会提醒他早点过来的。”

  “好,武师傅,你忙吧。你做事,我放心。”那组长一边说着,一边抬脚朝张浩所站的大门的方向走了过来。

  现在,张浩正在的门外,他的手使劲地捏着,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自己的肉里。此时,一种屈辱的感觉在张浩的心中翻腾着,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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