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一场屠杀
英军指挥部，德兰士瓦远征军司令内皮尔叼着烟斗志得意满的站在大幅的比勒陀利亚地图前，地图上清晰的标注着两军阵地，上面摆放在分别代表两军的棋子和骰子，军事沙盘在欧洲还没有被引用，这是早期的军棋推演——作战模拟。
目前英军打的极为顺手，清军尽管拥有堪称完美的战壕，但在密集的火炮地毯似轰炸下也只有节节败退，从昨天到现在，不到两天时间，英军已经攻占了将近一半的清军阵地，向前挺近了两公里，预计明天就能将清军从战壕里驱逐出去。
一旦清军被驱逐出战壕，就只能任由他们宰割，在火炮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清军连一天都撑不下，更何况清军的兵力本就远不如他们。
见的乔治.怀特快步进来，他取下嘴里的烟斗问道：“还没有发现布尔人骑兵的踪迹？”
“没有。”怀特回道：“哨探回报，方圆百里都没有布尔骑兵的踪迹。”
布尔人骑兵去了哪里？内皮尔皱了下眉头，这很不合常理，他们攻打布尔人的德兰士瓦都城，布尔人却不见踪迹，只留下清军在这里坚守，不论怎么说，这都不合逻辑。
乔治.怀特斟酌着道：“阁下，清军败局已定，是不是应该抽调兵力将北面堵上，防备清军逃跑。”
“不，没有必要。”内皮尔摆了摆手，“给清军留条退路，清军的抵抗才不会那么坚决，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将清军逼出战壕，清军不是布尔人，他们逃不掉的。”
话才落音，突然传来几声爆炸声，他脸色不由一变，连忙快步走出军帐，到的帐外，声音更为清晰，确实是从前方的火炮阵地传来的爆炸声，清军开炮还击了？怎么回事？
他正疑惑，一个联络官快速迎了上来禀报道：“报告将军，清军重炮正在轰击我方正面的火炮阵地！”
重炮？内皮尔、怀特都是一愣，清军从哪里来的重炮？两人一愣神间，又是一几声爆炸声传来，这一次两人都听的清楚，这绝对不是他们所熟悉的75——77的小口径陆战炮，确实是重炮，应该还是150大口径的重炮！
清军居然拥有大口径的陆战炮，而且居然还从马普托运到了比勒陀利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众军官不由的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内皮尔一言不发的奔向一匹战马，翻身上马后直奔就近的小土坡，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上当了！清军拥有重型火炮却是隐忍不发，目的就是要吸引他的火炮不断向前推进，直至完全进入对方的火炮射程之内！
比勒陀利亚城内，六门口径150毫米的步兵炮一字排开，在不紧不慢的试射了几炮之后，根据前方炮兵观察所传回的信息迅速的修正了偏差，然后就是一轮五连发齐射。
内皮尔登上小土坡，正好看见接连不断的炮弹准确的落在第二梯队的火炮阵地上，接连而至的炮弹呼啸而来，猛烈的爆炸覆盖了整个火炮阵地，，望着爆炸不断一片硝烟的火炮阵地，他不由的目瞪口呆，清军究竟有多少门重炮？
清军猛烈炮火的还击不只是惊动了所有的英军高层军官，还惊动了另外一群人——欧洲各国随同英军行动的军事观察员，原本英军凭借着火炮优势稳步向前推进，对清军战壕进行密集的地毯似炮击，而清军也步步退让，让的他们都觉的这是一场乏善可陈的战役，清军已经不可能再逆转，谁也没想到清军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反击！
从望远镜里看到英军火炮阵地上剧烈的爆炸声，一众军事观察员都是惊愕不已，“太不可思议了，这绝对是重炮，而且应该是150口径的重炮，105口径都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比勒陀利亚没有铁路，清军是如何将那么多重炮从马普托港运来的？”
“卖糕的，这么密集的炮击，得有多少门重炮？”
“不可能，清军不可能有那么多重炮，清军只是一个旅的编制，怎么可能装备那么多门重炮？”
“我可是听说，清军对火炮极度重视，而且善于炮战，这一点从对方重炮的炮击水准就可以充分证实。”
“再重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另外还有四五十门小口径的陆战炮呢，那的多少炮兵？对面一共不过六千兵力，步炮兵比例不可能畸形到这个地步。”
也不怪一众军事观察员争论质疑，欧洲虽然已经普及后装炮，但却还没出现火炮退位复进装置，依然是开一炮之后，采取人工复位，重新瞄准，如此一来，炮击的速度明显就慢了下来，陡然看见如此密集而准确的炮击，第一个反应就是清军拥有数量众多的重炮。
再则，欧洲各国的陆战炮绝大多数都是小口径的，75、77口径的最常见，大口径陆战炮并不多见，别说150毫米口径的，就是105毫米口径的都很少，而清军在比勒陀利亚就的兵力只有一个旅，却有那么多重炮，确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没有人想到，清军的大口径步兵炮只有六门，也没人意识到他们所看见的是安装了退位复进装置的火炮——管退炮的第一次公开亮相。
小土坡上的内皮尔此时自然没心思琢磨清军为什么会突然冒出那么多重炮，望着硝烟弥漫的火炮阵地，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撤退！
正面的火炮阵地上的火炮估计是没法挽救了，两侧的火炮必须马上后撤，否则等的清军调转炮口，所有的火炮都会损失掉，他不敢想象丢失所有火炮的后果，那绝对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撤！全部后撤！命令所有火炮全部向后撤退！”大声下完命令，内皮尔忧心忡忡的阵地的两翼，他不知道快马传令是否来得及，要是能将有线电话用于战场就好了。
乔治.怀特谨慎的问道：“步兵是不是也跟着撤退？”
“步兵撤不回来！”内皮尔沉声道：“没有了火炮支援，步兵一撤，清军必然尾随追杀，到时候连大营都要受冲击。”顿了顿，他补充道：“让步兵呆在战壕里反而更安全，等到天黑了再撤不迟。”
不得不说，英军的战场通讯实在是太落后，不等他内皮尔的命令传到两侧阵地，清军火炮在摧毁了正面阵地上的两个梯次的英军火炮阵地后，开始调转炮口炮击东侧阵地上的英军火炮阵地。
近距离的亲眼目睹清军的重炮的威力，留在清军阵地里的英军步兵顿时惶惶不可终日，所有官兵都清楚，接下来，就该是他们尝试被火炮狂轰滥炸的滋味了，眼见的清军重炮转移了目标，外围阵地的英军开始擅自逃出阵地。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溃逃情况一发生，立刻就蔓延开来，就是有军官想压制也无法压制，很快，英军就出现大范围的溃逃，见的外围阵地的英军竞相逃跑，前面阵地上的英军也不甘落后，纷纷跟随着逃跑。
一直坚守在前沿阵地上的团长李开明见这情形，不由的咧嘴笑道：“好不容易才将你们套进来，能轻易让你们逃了？猪脑袋些。”顿了顿，他扬声道：传我命令，迫击炮自由炮击！重机枪，弹幕射击，先打远处！没有命令，不得追击！”
不等李开明的命令传达下去，阵地上已经响起了马克沁重机枪特有的“突突突”的枪声，面对这种敌人溃逃的情况，根本不用命令，重机枪手都知道先打远的。
很快，阵地上的马克沁重机枪就响成了一片，冯子才这个二五三旅进驻德兰士瓦，一则
要震慑对付以骑兵为主的布尔人，一则易知足也是想通过这一仗重创英军，打出清军的威风，因此配备的马克沁重机枪着实不少，一个连就配备了两挺。
四五十挺马克沁重机枪一起扫射，阵地上仿佛是刮起了一阵金属暴雨，采取一定度角射击的马克沁重机枪射出的子弹并不是直线，而是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但落下来的子弹依然具有惊人的杀伤力。
在一千五到两千米这个马克沁重机枪的有效射程内的英军成片成片的倒下，交叉射击形成弹幕比暴雨更为密集，尽管英军四散奔逃，依然都处于弹幕的覆盖之下。
后面跟着奔逃的英军见的这一景象吓的纷纷卧倒，但在从天而降的弹雨下，即便是卧倒也没有丝毫作用，成片成片的英军在地上翻滚挣扎，马克沁重机枪的巨大杀伤力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在如此惊人的杀伤力面前，迫击炮都黯然失色，成为了马克沁重机枪的陪衬。
站在小土坡上的内皮尔脸色变的异常苍白，缓缓的垂下手中的望远镜，他没有勇气去看这场屠杀，也不敢想象这一战会造成多大的伤亡，现在他只希望，两侧阵地上的步兵不要发生这样的惨剧，留在战壕里，多少还有一线生还的希望。
另一侧，各国军事观察员们一个个都沉默的看着这场屠杀，没有人会想到，机枪也能具备如此大的杀伤力，对他们来说，这一幕比清军用重炮轰击英军火炮阵地更令他们震撼！
终于有人轻声开口道：“这不是手摇机枪，加特林机枪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清国人研制出了新机枪！”
“这机枪太可怕了，骑兵可以彻底的退出战场了。”
“英国人败了.......。”
“清军不仅有重炮，还有杀伤力惊人的机枪，却一步一步将英军诱进阵地，英国人输的不冤。”
“清国人似乎没打算赶尽杀绝，如果明天再发起还击，英军只怕会更惨。”
“或许清国人不想让英国人太难看吧？”
“清国崛起已经无法阻挡，南非这块对方要换主人了。”
“那也未必，最终还的看海战。”
战场上，枪炮声仍在持续，正面阵地上，逃跑速度慢的英军这个时候反而是最幸运的，躲过了一场屠杀，不过一个个缩在战壕里却是没有一点士气，仗打到这个份上，只要脑子稍微灵光点的，都知道，这一仗已经彻底的败了，没有一丁点翻盘的机会，他们可不想清军还留有后手。
东侧阵地，六门150大口径步兵炮正在轰击前面梯次的英军炮兵阵地，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阵地里的步兵一个个都缩在猫儿洞里连头都不敢露，更别说逃跑了，谁都清楚，这种情况下冲出去，那完全是找死。
西侧阵地也同样出现了大规模的溃逃，听到清军的重炮轰击东侧，所有的英军，不管是炮兵还是步兵都慌乱的组织撤退，唯一区别的是炮兵是奉命撤退，步兵却是溃逃，当然，等待他们的是噩梦一般的马克沁重机枪特有的“突突突”的机枪声。
比勒陀利亚，指挥部，作战室。
徐明亮火急火燎的走进来，板着脸道：“老冯，说好了给英军留点火炮的，你这一打，英军的火炮岂不是损失殆尽？”
冯子才听的一笑，“不然还能怎样？一枪不发的让他们安全撤退？还有那么多布尔人看着呢。”边说他边递了一支烟过去。
徐明亮翻了他一眼，也不接他的烟，自己从兜里掏出盒香烟来抽出一支点上，两人是老搭档了，冯子才也不在意，自个将烟点上，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已经跟西线董明辉那小子打招呼了，让他放过英军后面那个梯次的火炮，这事总不能做的太明显不是。”
“少来。”徐明亮板着脸道：“重机枪的射程根本够不上后面的火炮。”
“谁说够不上。”冯子才笑道：“要不我打电话让董明辉试试看？重机枪移动速度总比火炮快吧。”
徐明亮一阵无语，干脆将头一偏，冯子才轻笑道：“不必担心，就算英军损失了所有的陆战炮，还有迫击炮，对付布尔人骑兵还是没问题的，再说了，不是还给他们留了三四十门陆战炮，火炮少，英军的行动也能灵活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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