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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叫古行川


  “三王兄,”尉迟醒跳上祭坛,扶起了尉迟恭,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三王兄!”

  尉迟恭还活着,只是情况并不太好,他的气息其实并不微弱,就是说不出的奇怪。

  祭坛上奇怪的符文仿佛在吸着他的血液,让他的伤口一直往外涌着鲜血。

  尉迟醒反抓着寒山尽平,刀尖朝着祭坛猛然插了下来。

  黄金被锋利的刀刃切开,流动成符文的鲜血被阻隔开,祭坛上的符文开始亮起不安的猩红光芒。

  在此之前,尉迟醒一直以为寒山尽平会吸食他的血液,是因为他是草原霸主尉迟家的血脉。

  但现在,尉迟恭的血接触到这把刀,仿佛并没有引起这把刀的什么反应。

  王座上形容枯槁但动作灵活的高昌王忽然站了起来,他盯着尉迟醒,就像是盯着窃贼。

  祭坛上的阵法被尉迟醒切断,尉迟恭忽然抽搐了一下,咳出一口血来。

  尉迟醒搂着他,扭头看着高昌王,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长笛状的东西,横在嘴边吹了起来。

  长笛的声响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尖锐又极富穿透力,笛音传进尉迟醒的脑子里,像是一群蚂蚁从耳蜗往他脑子里钻一样。

  宫廷的窗门全都被猛力推开,无数干尸手脚并用地爬了进来,连穹顶的缝隙都被砸开了,陆续钻进来干尸。

  尉迟醒怀里的人动了动,他连忙低下头去看他,却正好对上了他无神的双眼。

  尉迟恭的瞳孔扩散到最大,眼睛明明在看尉迟醒,却又始终聚不了焦。

  “三王兄?”尉迟醒不知道他到底醒没醒,只好试探着叫他。

  陆麟臣刚踹倒两条独立行走的腿,一抬头就看见了满宫廷的干尸,还有尉迟醒怀里抱着的东西。

  “松开他!”陆麟臣朝着尉迟醒这边跑过来,“尉迟醒!松开!”

  陆麟臣情急之下掷出手中的长刀,金属撞击的声音就擦着尉迟醒的后颈响起,他猛然回头,看到尉迟恭手中的短刃被陆麟臣打掉。

  尉迟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尉迟恭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尉迟恭手腕上的伤口很深,还往外冒着血,但他站起来将尉迟醒提起的力度却并没有受伤口的影响。

  “三王兄……”尉迟醒举起刀,看着他三哥无神的双眼。

  尉迟醒也不确定如果陆麟臣没有在下一刻踢倒尉迟恭,他到底会不会落下刀,他只知道他也倒地的一瞬间,就明白自己来晚了。

  陆麟臣力度很大,尉迟恭被踹出去十来步,他翻身捡起玄元,扶起了被丢在地上的尉迟醒。

  “看不出来,”陆麟臣拉着他站起来,“你还真能下得去手。”

  尉迟恭倒地后鱼挺而起,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这是草原特制的道具,刀身成年男子一掌宽左右,双边开刃,外曲面劈砍,内曲面则多用于割下头颅。

  当初陈总管的人头送来时,尉迟醒看着他脖子断口的刀痕,就知道这是他家乡的手笔。

  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他的三哥用这样的刀指着。

  “我要去抢他手里的笛子,”尉迟醒说话时眼眶有些发红,“你来拖住这个首领,和……”

  “和……我的三哥。”

  陆麟臣从衣摆上撕下一条布,缠在了右手上,然后重新抓住了玄元:“放心。”

  尉迟醒没再多说,翻身踩着几具干尸的肩膀,靠高昌王更近了一些。

  他还在吹着不人不鬼的曲子,察觉到尉迟醒的敌意后,他后退了几步,涌进来的死将士挤了过来,将他们的高昌王围在了中间。

  死将士们挤得不行,踩了互相的脚也不叫有争执,尉迟醒倒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

  “你把他们变成这个样子,”尉迟醒挥刀挽花往前走了几步,“就是为了踩脚的时候不骂街吗?”

  “你别聊天了!”陆麟臣猛力一刀切断了首领手中生锈的刀,转身又要格挡尉迟恭背后拦腰一刀,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死将士朝着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再聊我就要死了!”

  陆麟臣压着尉迟恭往前走了几步,借着尉迟恭逼退了几个死将士。

  但首领又捡起来一把刀,扭着脖子朝陆麟臣砍过来。

  换成别人,陆麟臣大可以弯腰一躲,让首领的刀落在尉迟恭的身上。

  但这个人是尉迟恭,是尉迟醒的三哥。

  “诶你真的麻烦。”陆麟臣也不知是说尉迟醒还是尉迟恭,他不耐烦地一脚踢在尉迟恭的胸口上,侧身躲开首领的刀。

  他也没躲多远,首领的刀正好擦着他的鼻尖砍下来,陆麟翻转玄元的刀刃,从下往上一挑,再次切断了他手里的刀。

  “厉害!”陆麟臣由衷赞美这把刀。

  他还没高兴多久,穹顶上跳下来一只死将士,牢牢地攀附在他的背后,双手扣着陆麟臣肩膀,两腿缠着他的腰。

  陆麟臣反应极快,在它张口就要咬断自己脖子的前一瞬,反手握刀后削,切断了死将士的下颔。

  死将士的上牙扣在了陆麟臣没有任何遮挡的脖子上,陆麟臣忽然一阵反胃,险些就吐了出来。

  陆麟臣反手握刀,将玄元插进了自己后腰与死将士相贴合的缝隙中,然后手腕一翻,将刀刃对着死将士。

  “你真的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陆麟臣的语气极度嫌弃。

  他左手也与右手一齐,压着刀柄横拉,死将士被拦腰切断。

  下肢不比上肢这样有灵活的十指,陆麟臣轻松一扯就拉下了死将士缠着自己腰部的双腿,一脚踢出去老远。

  首领再次捡起刀,一刀向着陆麟臣劈过来,这一次陆麟臣没有躲,只是转身背对着首领。

  听到背后骨骼被切断的声音响起,陆麟立刻弯腰下去,躲过了首领根本没打算受的刀势。

  死将士只剩一半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陆麟臣切断了它的双手,将它的上半截朝着尉迟恭丢了过去。

  尉迟恭被砸得退了几步,重新站稳后他用空洞的双眼看着陆麟臣,行尸走肉般走了过来。

  四周的死将士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也缓慢而僵硬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陆麟臣的心里有很多脏话想说,但尉迟醒正在那边跟更多的干尸的缠斗,他不知道该说给谁听。

  每当要上战场,陆麟臣的话就会变得很多,只要给他一个能回答的人,哪怕是个傻子他都能唠上。

  而且随着战事越吃紧,陆麟臣话就会越多。

  此时此刻,陆麟臣感觉如果干尸会说话,他一定能说上三天三夜。

  他不是觉得这些东西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死的,所以不怕死。

  他们就是被杀死了精神的活物,会走路能战斗,只是不知伤痛。

  这是最好的战争武器,是陆麟臣这种还想活下去的人,比不了的存在。

  更何况他只有一个尉迟醒,而这些东西有无数个同伴。

  陆麟臣看向尉迟醒,发现他正挡下了数十个死将士的绣刀,他们用力压着尉迟醒,他的膝盖正在发抖,却始终没有跪下。

  尉迟醒的身侧不断聚集着更多的死将士,他们的刀虽然生锈了,但依然在尉迟醒的身上划开了豁口。

  他的衣服很快就被血染得不成样子,高昌王却在死将士的簇拥中,优雅地吹着曲子。

  陆麟臣猛然一转头,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玄元。

  人生在世间,若有想要守护想要保护的东西,就需要不断变强。

  陆麟臣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从未懈怠过,只是这世事从来都是出人意料之外,他也总会遇到些他无可奈何的事情。

  比如皇城潜龙街午门一劫,比如此时此刻。

  陆麟臣的刀朝着首领的面门而去,刀势凶猛生风。

  “陆将军!”首领忽然说了话,“我叫古行川!”

  陆麟臣的刀在他的额头上不到一寸的距离处停了下来,刀势带起的风让他额间的碎发飘动了几下。

  “长话短说,陆、陆将军……”古行川额头上青筋跳起,就像是他此刻正在努力与什么抗争一样。

  “干尸右手中有条青灰色血管,”古行川的语速很快,他很怕自己说不完,“切断它,方可制敌!”

  陆麟臣的问题太多了,比如你怎么知道我姓陆,比如你怎么知道青灰色的血管,再比如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但他没有选择,只能立刻马上按着他说的做,尉迟醒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虽然我早就死了,我认得这把刀。”古行川灰白的死人脸上似乎有了点血色,“这是我一个很要好……”

  他没有说完。

  古行川眼中属于活人的光熄灭了,他又变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行尸样。

  陆麟臣目光在周围的死将士中扫过,他发现古行川没有骗他,凡是他能看到的右手,掌心都有一根青灰色的血管,十分明显。

  陆麟臣没多耽搁,他下不去手打古行川,只能翻身跃过他,落到他身后去切手掌。

  每当陆麟臣切断死将士半个右手下来,青灰色的血管被斩断后,就有一个死将士倒下去。

  “尉迟醒!”陆麟臣仿佛找到了出路,他对着尉迟醒大喊,“切他们右手里青灰色的线!”

  尉迟醒顶着重压往台阶上前行了一步,他抬头扫了一眼,死将士握刀的算是右手,他怎么找得到陆麟臣说的线在哪里。

  “在哪儿?”尉迟醒分神高声问他。

  一个死将士趁机朝着尉迟醒的腰砍了一刀,衣物被撕裂的同时,鲜血也渗了出来。

  “掌心!”陆麟臣喊道,“都是竖着的!切半个手掌下来肯定能切断!”

  尉迟醒猛然收刀,台阶上的死将士全都惯性地朝下跌了下来,他在瞬息间就翻了手腕,反手握着刀横推出去。

  十来个右手掌落在地上,死将士也在这一瞬倒了下来,成为了真正的死物。

  尉迟醒双手离开了寒山尽平,刀身悬在他面前,数道环绕着刀身的银光不断旋转着,幻化出无数的刀影。

  宫廷中有狂风骤起,尉迟醒站在风暴眼中,任由狂风扬起他的发丝和衣摆。

  陆麟臣抬起头,看着穹顶上的死将士纷纷跳了下来,向着尉迟醒围拢,就连在他身边的,也开始朝着尉迟醒走过去。

  这是高昌王在察觉危险后,在召集死将士保护他。

  尉迟醒展臂后猛然握拳,四散而出的刀影在死将士群中穿梭着,手掌割下后掉在黄金地板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死物纷纷倒下后,尉迟醒的胸口猛然一痛,跪倒了下来。

  他止不住地咳了起来,这种阔别已久的虚脱感又重新袭来。

  在尉迟醒死过一次后,他身上的毒其实已经解了,他这副残破的身体变得不那么柔弱,但用了这么霸道的招式,他的凡人之躯承受不了。

  尉迟醒抬手擦了擦自己的人中,然后是自己的眼睑下,温热的血液糊了他一手。

  死将士都是没有血的,尉迟醒知道这都是他自己的血。

  高昌王忽然放下了长笛,看着撑着剑跪倒的尉迟醒:“等不及想要成为我永远的护卫了吗?”

  他的嗓音极其难听,炼狱深处被拔了舌头的恶鬼,随便吼两声都比他的声音好听些。

  尉迟醒没想到他会说话,但他也并不是很想听他说话,这感觉就像是用刀子刮自己的耳朵。

  “你的祭坛没了,”尉迟醒抬眼看着他,“你用什么来控制我?”

  高昌王拿着笛子,踩着死将士的身体往下走:“你比他们特别,自然有特别的办法。”

  “你很聪明,知道毁祭坛,砍右掌,你会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强悍的战士。”

  尉迟醒干脆往后一挪,坐了下来:“你要这么多将士做什么?你半死不活,他们都是死的,连基本的聊天解闷都不行。住在这被黄沙埋住的地方,数你的金银财宝很有意思吗?”

  尉迟醒看着他走下来,不得不说是真的佩服他,踩在高低不一的尸体上,还能走得这么平稳。

  “无趣得很。”高昌王倒是很坦诚,“所以我要从这里出去,先吞并草原,再吞并中原,我有足够的钱,可以打造一个属于我的帝国。”

  玄元比陆麟臣先一步到,穿透了高昌王的肩膀,插进了黄金柱子里。

  “大白天说什么梦话?”陆麟臣把尉迟醒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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