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第八年的秋收庆典一
按照日历，鳄鱼领一年一度的秋收庆典只在明天。往年来说，本该秋意寒凉的天气，却仍旧如同盛夏般酷热难耐。
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完全不放在心上，虽然偶有关注和猜测，却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各种忙碌事情上。
唯有焦明盯着天上的太阳，心情复杂，驻立窗边久久不语。
首先自然是对今后生活可能受到自身精神病症影响的担忧。在海岛的那段日子，虽然拼命死扛，最红通关了那一段刑虐记忆，却也不过是和沉默者人格取得了对等的地位。
不仅与彻底封闭对方的预期目标相差悬殊，甚至对于如何封闭沉默者人格都变得毫无头绪也毫无信心。能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扛过那种绝境的人格，还会畏惧什么呢？
其次则是鳄鱼公爵这位顶级强者对永生的兴趣。通过顺带旁观透明颅骨中的记忆，已经确定永生是存在的。横跨无数魔法纪元和末法时代的终极版本不好说，但活几千年并不在话下。如果玛希扎大主教给出的修炼方式无错，鳄鱼公爵的寿命获得极大延长便是必然。
那么问题便来了。
在焦明的预想中，对于鳄鱼领老一代人，只打算在时间的赛道上跑赢就算了，之后顺利接棒就好。在鳄鱼领内部从没有暴力掀翻的打算。毕竟包括冰莲在内，还有黑石闪鳞等等小家伙，都是窒息致死，亲子反目这种事，终究有违人伦。
现在倒好，鳄鱼公爵如果不主动交出权力的话，武力上没辙，亲情上也不能催逼。整个计划全都乱了套。虽然自从穿越以来，焦明承认蒙受鳄鱼公爵诸多照顾，但这一次也不得不生出些许‘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的想法。
至于这个问题的解决思路，暂时有两个。一个是期盼鳄鱼公爵可以看淡权力，并且闭关修炼不问世事。另一个，则是说服冰莲以海港城市——萨丁城城主的身份，完成对胥琴人王国的吞并，最终将鳄鱼领当做自治领保存，放在一边眼不见为净。
毫无疑问，焦明更倾向后者。
最后的焦虑所在，便是天气的异常。那一场引发圣魔海干涸的大战，不知为何，似乎对整个星球的气候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虽然太阳的轨迹照常变低，但按照魔法师协会的消息，不仅鳄鱼领，而是整个王国联合境内的气温，都完全没有进入秋季的迹象。而情报显示，处于同一半球的伊扶森神权国亦是持续高温。
这种急骤的全球变暖，虽然没有引起海平面上升，却也必然存在诸多影响。长远的不说，只是明年庄稼的病虫害问题，就让人心忧。
想到这里，焦明长叹口气，转身坐回办公桌。至少先将这个念头记录下来，以免真的粮食减产，引发大规模饿疫。
…看来明年的杀虫剂是个好买卖…
一个平淡的声音在脑海出现，正是疯子人格。焦明扯扯嘴角，心中各种别扭，却又没什么好办法。不久之前刚刚因为嫌烦，将这货关了起来，却是被沉默者人格无声无息的放了出来。
…或许我们应该谈一谈…
…关于杀虫剂？…
…当然不是。是关于控制身体时间的问题…
…嘿嘿，现在你和闷葫芦都是老大，我只能没事出来溜达溜达。已经够惨兮兮的，你还想怎样？再说我也根本没控制身体啊，只是借用你的视野看看周围情况，这你也不让？大家自己人，不用这么抠门吧…
焦明一手扶额，感觉无比头疼。
侍立在侧的萝花立刻关切问道：“您没事吧，要不要给您揉揉额头？“
由于子嗣问题，萝花这半年来越发积极主动。焦明暖心舒爽之余，却也有愧疚，还有一种对自己堕落于男性本能的自责自怨。
“我没事。只是疯子那家伙又在脑子里犯话唠。”焦明说着，注意到自家漂亮贴身女仆极力掩藏的失落情绪，终究还是心中一软。“好吧，确实需要按一按，麻烦你了。”
“这是贴身女仆的职责，不必道谢。”萝花喜上眉梢，快步来到焦明身后，将焦明的脑袋半抱进怀里。
“虽然已经和你们说过，但还是要再特别提醒你这傻姑娘一次。沉默者人格已经苏醒，因此疯子人格也不再完全掌控之中。他们控制身体的时候，你要注意保护自己。”
“我才不是傻姑娘。”萝花分辨，语气中却满是甜蜜之意。
安静的享受片刻，焦明磕磕绊绊的开口。“不仅仅是保护自己，也要避免接触。虽然是不同人格同一身体，但我还是有种别扭吃醋的感觉，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记住了。其实在红山王国的时候，我就有这方面经验了。”
萝花郑重承诺，同时将焦明的脑袋抱得更紧。整体来说，纤纤细指在额头的按压效果已经有限，反而是后脑部位的软垫更让焦明心神放松。
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焦明才从温柔乡中回神，拍了拍萝花的手背，坐直身子。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进来！”焦明吩咐道。
门被轻轻推开，露出的两个矮小的身影，齐齐脆声喊道：“师傅！”
这正是来自红山王国的便宜双胞胎徒弟：坎蒂与幔蒂，两年前因红山王国内部动乱而被送过来避祸。此时她们穿着合身的女仆服，更显娇俏。毕竟是旁系皇室血脉，有了更大的自主权，脸型经过不断改良，说不上美人胚子，却终究是及格线以上的。
“嗯。”焦明应声，露出一个慈父般的微笑。自从有了儿子后，越发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态，对付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也更显从容，不再是无措和下意识的避开。
两个小丫头立刻露出笑容，蹦蹦跳跳的上前，半途听到萝花的轻咳提醒，这才恢复端庄仪态。焦明却是暗中捏捏萝花的手，对两个徒弟笑道：“不必拘谨，说说找为师什么事情？”
由于焦明管辖事情越来越多，自然需要一套班底，萝花便以‘大秘书’的身份操持相关事宜。在拉起一班人马后，这两个对于红山王国存在心理阴影的小家伙便也自告奋勇的加入进来，并且毫不迟疑的从最底层办事员做起。
至于这身女仆服，也不过是一层减免麻烦的装饰而已，便于在旧有体系内活动。某些冥顽不化的老家伙心里，领主女婿的外邦人徒弟和鳄鱼家族的见习女仆是完全不同的身份。
“报告师傅，我们发现了一件事。”双胞胎中的一个说道，另一个则做出补充。“但是指正之后并无效果，只好找您询问。”
“详细道来。”焦明起身绕过桌子，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引她们在长凳坐下。
双胞胎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讲述。事情还要从十几天前说起，姐妹二人参与小诗主持的反校园霸凌系列活动，在长藤镇外围的一间小学做调查。中午不及赶回，便在食堂和小学生们共餐。
而这一顿午餐却发觉校方存在克扣伙食的问题。姐妹两人当然不能无视，直接找到校长，确认晚餐正常供给这才回来长藤镇。
但二人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某些阳奉阴违的事情，并未就此罢休。五日后偷偷摸摸潜入过去，发觉已经变回老样子，便也懒得找校长浪费时间，直接报告给了长藤镇治安属。
得到立案调查的答复后，本还高兴了三日，但五日后再次偷偷观察，居然还是老样子。至此姐妹二人挠头没辙，商量一番没有找上小诗，而是找上了焦明师傅。在她们的考量中，小诗闹腾一番结果如何难说，但焦明师傅却一定有妥善的解决办法。
感受到两个徒弟目光中的崇敬之情，焦明保持微笑心中却是有些慌乱，轻咳一声定定神，确认问道：“长藤镇外围的小学，也吃大食堂了？”
萝花立刻给出解释：“为了避免校园霸凌，您去年不是提议流动上学吗？就是让学生们不断转学。小诗小姐亲自操持这件事，试验之后效果还不错。那些最软弱和最刺头的，进入新环境后，总能安定一段时间。
但这样一来，学生们回家便不大方便。小诗小姐索性借鉴长藤镇魔法学院的模式，推出配套的住宿和食堂餐饮。想来是有人在食堂里起了贪心。”
焦明点点头，意识到这件事果然够恶劣。从小孩子嘴里扣吃食，这良心还真是坏透了。但想解决也并不困难，只要顺藤摸瓜追查一番，揪出蛀虫不在话下。
不过转念，焦明又生出其他想法。这件事或许可以这样解决，却成了一种特例，而不是长效机制。难道以后整个鳄鱼领甚至更广阔的区域，出了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依靠有限的几个人将问题捅到自己这里来？
而且双胞胎姐妹报告治安属后，却只是敷衍而毫无动作，这却是相比与克扣学生饭食，更严重的问题。
如果将国家比喻成人体，景察系统无疑相当于排除外物的免疫系统，而免疫系统出了问题才是大问题。比如某著名病毒，便是破坏免疫系统从而干掉宿主。
其次整个地下异族的城市联盟，都存在银色圆环的悬赏。其背后的发动者九成九正是这位强大的地下异族守护者，除非这里存在两个实力相差仿佛的强者。
最后一点。之前因为使用银色圆环而产生的异常状况，其本质会否就是这位强者在对私用银色圆环而不依尊悬赏上交之人的惩罚手段。由此更进一步推断，若是任由那份修改空间通道的力量牵引传送，最终的目标会是哪里？
考虑到从灰石城城卫军头子卢米提处得到的消息，城市联盟的历史上时常有因为私藏银色圆环而族灭的情况，说明在这一点上这位守护者还是重视并不吝使用铁腕手段的。
由此可以做出猜测，任由这一股改变空间通道的牵引力量施为。小概率可能是被送进焚化炉一类的存在，大概率是被传送到这位强者面前，由其亲自夺回银色圆环并碾死私藏者泄愤，之后再由其发布命令，对与使用者有所牵扯的地下异族进行屠杀，以儆效尤。
如果这一番猜想无措，那么达到目标便有一个相当简单的办法，那便是敞开了使用银色圆环，等待下一次空间通道失控。
第一这只是帮助大地母神教完成了这次艰巨任务，之后的情况仍旧难讲。若这位地下异族强者不接受策反，拿到透明颅骨后反手拍死自己，且不还是个死。
第二便是信任问题。大地母神教为了这次任务准备许多后手和预案，而这些东西也确实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帮助团队走到现在这一步。
但他们此时此刻还有底牌吗？真的处在绝望之中，不得不把自己的突发奇想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吗？若并非如此，再次掏出三个假的透明颅骨出来给自己。地下异族强者看不出个门道，以为遭到戏耍，这岂不是‘好心没好报’被自己人坑死。
想来想去，焦明终于理清思路。为今之计，两边都是九死一生，还不如赌一赌后者，尽可能将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冒险尝试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则要确认大地母神教已经黔驴技穷，进而层取得他们的信任，得到真正的透明颅骨。
另外考虑到现状，也得确认真正的透明颅骨就在先头部队中才行。若这先头部队的突进方案也是烟幕弹，真货还留在竖井上方玛希扎大主教等人手中，这算是彻底没辙了。
如此打定主意，焦明再次从破口处爬出。由于没了通讯员的职务，大地母神教一方自然不会多做照顾，只当焦明是战场上的自有人，不多做保护也不会多做阻拦。
而此时这个高约十米的空腔内，角落处两个矮人正在乒乒乓乓的砸金属闸门，试图开出另一个入口以追上他们认定的携带真正透明颅骨的先头部队。这也是下面噪音的主要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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