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攻城拔寨七
不过也有人将目光落在小诗身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想法也很简单，无非是自以为发觉了小诗土系魔法精进的秘密，猜想其与玛尔大师存在隐秘的师徒关系，而这也是玛尔大师此番突然出手以及多年不离开鳄鱼领的理由。
接着夏风换上一副长藤镇的平面图，冰莲开始对最后一块区域战场进行复盘。但这一块区域的战斗以中环为主，参与人数众多且是混乱的巷战。
待鳍刺女士说完，冰莲道谢并接过话头，“……最后，便是猜测胥琴人的整个计划。预备阶段应该是从其他方面的战线秘密抽调兵力。第一步克文安斯亲自确保小诗必死。第二步传送鳄鱼公爵处，至少将其余人屠尽，将父亲打至重伤逃遁。气系九环之上，配合一个水系九环与诸多八环，这应该不难。
第三步传送长藤镇，将防守力量彻底打散。同时便是配合兵出‘斩鳄斧要塞’，将失去凝构物盔甲的牛骑团驻守南部边境的部分打散。最后便是对鳄鱼领的彻底吞并。”
鳄鱼公爵眼见众人又有情绪激动的征兆，赶忙说道：“大家冷静，这些毕竟只是敌人的想法策划而已，他们更过分的想法与方案必然也是一大堆，为了这种事激动没意义。冰莲你继续。”
“这次战争，毫无疑问是以彻底覆灭我们鳄鱼领为目标，这与我们之间多年的战争并不相同。胥琴人态度突然变得激进的具体原因是什么难以揣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继续强行正面的可能性很大，只以我们自己的力量难以保全自身。若鳄鱼领不存在了，即使这一战给胥琴人造成巨大损失，一切也毫无意义。”
“你的建议是议和？还是求援？”萨布鲁·尖雹紧盯着冰莲问。
“当然不可能议和。我的建议是依照同盟协议向红山王国申请援兵驻防，两个人星挂在天上一段时间即可。且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现在的状况附和同盟协议条款。另外胥琴人转移兵力的举动必不能长久，相信危险期很快就会过去。”
核心层众人不置可否，只是移动目光至鳄鱼公爵，意味十分明显，询问冰莲所言否是其授意，毕竟这态度似乎与刚刚不大一样。
鳄鱼公爵缓缓开口道：“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熟悉现在的状态，鳄鱼领也需要一些时间恢复重建。立刻打击报复回去，胥琴人有所防备，不如等我稳固实力更可事半功倍。”
这显然是承认，核心层众人短暂安静，或微微点头，或继续闭口不言，明确反对的一个也无。
持保留意见者的顾虑也很简单，正如地球有一种说法是‘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这边‘迟到的报复亦不算是报复’。且这种依托个人魔法力量建立起来的初级封建社会，与土匪团伙颇有类似之处，或者说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惯常的文化背景中，失了面子威势便是软弱可欺。是以，即使理智上接受这种暂时退让的策略，心里也会别扭。
“这事儿大家回去和家里商量商量，我自个也努力熟悉新层次，明天给大伙一个大概的期限，同时举行公民投票。如何？”鳄鱼公爵给出折中方案。想来在场即使有人野蛮犯蠢，但一晚上的时间加上家族中人的分析劝言，也该将利弊掰扯个明白。
众人互望，齐声应好。
而提及公民投票，焦明不由抽抽嘴角。这政策在去年初冬时便听冰莲提起过，此时已经彻底成型。大体来说便是本土化了的投票议会制，基本模仿了焦明在红山王国领地玩儿的那套，核心便是依托环数的票数加权机制，以此增加高环魔法师的话语权。另外还无师自通的出现了九环之上一票否决制，让焦明颇有既视感。
顺便一提，鳄鱼领成为‘公民’的条件比特罗领还多了一条，那便是存有子嗣。所以焦明春雨等小辈虽然七环八环，却没资格参与，这让即将临产的春雨狂翻白眼。
不过相比于没有公民身份，更让焦明纠结矛盾的，则是战争。从家乡带来的习惯性思维上，焦明某种程度上同意‘不存在绝对正义的战争’这句话。即使是复仇之战，所造成的生命财产损失如何保证全归于罪魁祸首？
全员配备摄像头的现代化军队尚且存在误伤，鳄鱼领这些莽汉能干出什么事情根本不用抱有幻想，绝对和胥琴人差不多。
但如此局面，焦明不仅心中有战争的冲动，更也根本说不出‘热爱和平’的长篇大论劝服众人。是以鳄鱼公爵环顾众人的时候，只好苦笑摇头。
随着鳄鱼公爵一声散会，众人各自离开，积存的重伤病人再次得到治疗。那一台无人机亦看明白状况，在医院大厅寻了个无妨碍的角落落地收缩成球。
焦明和艾米丽大师接受委托，将紫羽女士一行人送去红红山王国。待完成目标，艾米丽直接告辞回自家法师塔休息，焦明在伊思女士府邸休息到午夜，与批改完文件的伊思聊了聊流放即将结束的事情。
过了这么久，焦明也懒得在对那次的‘诬陷’废话，坦言不打算回来管理那块子爵领，伊思表示遗憾却也没有多劝，招呼下属准备宵夜并转移话题到双胞胎小姐妹上。
焦明虽然还惦记着鳄鱼领的情况，但摸了摸肚子，还是决定多耽搁一会。待吃饱喝足也将两个小徒弟的近况说完，焦明起身告辞，传送回鳄鱼领。而刚走出藤蔓法阵，便被一个新军战士敬礼堵住。焦明愣了愣，还礼。
“大人，海鱿队长找您，如果您有空的话……”
“什么事情。”
“平民区有新发现。”
焦明微微皱眉，新军战士的表情并不好看，那么这似乎亦不是好事情。一把提起这个新军士兵浮上半空，说道“指路，说说详细情况。”
新军战士再次敬礼，却由于不适应这个姿势变得怪异，而说出的讯息则含混，大意是平民区的普通人出现了不大好的苗头，唯一明确的就是海鱿正在牲口养殖场。
目标明确，焦明暗暗加快速度，赶到位置第一时间找上海鱿询问状况。正在救治伤员的后者苦笑着回答：“普通人中出现了一些不大好听的流言，我不知怎么办，所以找您过来。”
焦明眨巴两下眼睛，眯眼环顾四周，这昏暗的大厅里，和医院大厅差不多，亦躺满了伤者。而拿着手电筒游走其间的，却只有海鱿小组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些且不说，治疗者不够吧。”
“现在够了……”以此开头，海鱿再次苦笑一声，压低声音解释前因后果。在胥琴人袭击过程中，大概是牛骑团的原因，牲口养殖场也被列为攻击目标，普通牛与低环水系牛屠杀了近千头。
焦明点点头，这一点下午时已经听到传闻。但相比于工业区的损失，根本没有拿上核心会议的价值，冰莲便也没说。毕竟是普通牲口而已，和奴隶一个价，南方世界想卖多少就有多少。且传送门运送方便，后续的魔法连接也不复杂，在开始秋收之前就可以恢复牛群数量。
“但问题在于，这一片却是普通人聚居的区域。而袭击者与我们的人在战斗中，对方蓄意制造混乱，我们的人也无暇顾忌普通人太多，所以……”
“伤亡很大？”焦明问。有魔法力量傍身的中环魔法师在没有武器的普通人中，根本就是虎入羊群。
“下午的时候伤者很多，现在需要治疗的伤者，我们这些人就足够应付了。”
瞬间明白这话的含义，焦明心中猛然一沉。但以鳄鱼领高层的角度，优先将治疗力量分配给中低环魔法师却也无可厚非，甚至与自己在下午的时候，也完全忘记了这边，将全部注意放在工业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深呼吸一口气，焦明摆出杂念，沉声道：“说个数字吧。”
“轻伤二百，重伤截肢一百，死者二百。”
焦明腮帮子不受控制的抽一抽，但紧接着对比发觉这和低环魔法师的伤亡数量差不多，却又是怪异的‘可以接受’的感觉，进而是一种自我厌恶。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焦明将话题拉回最初。
“胥琴人在杀牛和缠斗之余，还分出人手做了其他……事情，晚上的时候这些事被大家发现，各种说法流传开来且越传越离谱。直到熄灯休息，我才勉强压制住，明天不知会怎样。”
“什么事情？”
“血书和屠杀。”
焦明眯起眼睛，已经猜到大概，但当真正来到三处屠杀现场的时候，却仍旧感觉恶心反胃。不得不说，某些心理变喵态放开心态去杀人，真的可以玩出很多花样。
而原本在战争方面还犹豫矛盾的焦明，也彻底坚定了决心，并以此为基本点积极思考各种对策与预案。但思路刚刚展开，却接到闪鳞的魔法通讯：冰莲在找自己。
正好有相关事宜也要找冰莲商量，焦明索性直接将冰莲传送到身边。然后双方异口同声道：“有大事问你。”“好吧，你先说。”
双方勉强笑笑，却无暇体会这份默契。焦明再次开口道：“女士优先。”
冰莲点点头，语速极快的开口。“记得在初中物理部分，和我说过一个乱七八糟的引力公式还有轨道卫星。”
“记不清了。怎么问起这个？”焦明反问，心中大感讶异。
“刚刚和萨布鲁·尖雹聊天，偶然想起此事。你说天上的人星，会不会就是搭载了那种武器的轨道卫星，并且随时瞄准所有九环与九环之上。”
“轨道卫星是按轨道高速运动的，不可能永远挂在一个人头顶。”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焦明摇摇头，却并没有将心中想法说出。即使人星不是轨道卫星，这次的攻击也必然来自大气层之外，轨道卫星攻击几乎是必然，而深想一步。在几分钟内变轨一颗卫星至目标位置上空，排除幸运的情况，搭载这种武器的卫星的密度似乎高到可怕。
冰莲闻言，不再深究此时，却是皱了皱鼻子，偏头看向不远处传出的血腥味的黑暗房门。“这里什么情况，你想说的又是什么？”
“寻亲人的摆尸游戏，目的应该是在普通人中引起恐慌，我不建议你去看。”焦明拉住好奇迈步的冰莲，甚至更远离几步，这才继续道：“我想说的也是这件事。我们需要联络电影厂，将这次战争的诸多惨状以照片视频访谈等等形式记录下来。”
“为什么？这岂不是显得我们无能？”
“确实有人会这样想，算是个弊端，但好处更多。”
“说说看。”冰莲挥挥手，让几个带路随行的新军战士散开一些。
“可以让我们占据道德制高点。进攻胥琴人的过程中，内外都有个说辞。”焦明简单回答。且不仅于此，焦明心中明白，收集这些证据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这种战争，并不需要在意各个王国的态度，根本没人在意。至于我们内部，也不要这些进一步煽动情绪。”
“不不不，事情比这要复杂。”焦明摇摇头，稍稍整理思路解释道：“随着工业化的进一步发展，市民阶层占据主导，邦国也好势力也罢，必然是普遍意义上的‘善良’。不想作死的话，没人敢也没人会公开宣称自己是个邪恶的群体。
之前语焉不详的历史记录不论，从今往后，各种重大历史事件都将留下诸多记载，几乎没有彻底抹杀的可能。我们不能在这方面留下隐患，这次反击作战必须是附和大多数人道德标准，而且证据充足无可辩驳。”
“这……我们可以这样做，但恐怕无法现在公开，长辈们不会同意的。”
“我明白，受不同的历史背景影响。现在公开只会让鳄鱼领丢人现眼，留下软弱可欺的国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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