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反咬一口一

　　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这心态已经说明许多问题。焦明却不大关心红山王国的死活，只在意鳄鱼领方面，毕竟封闭心灵之法已经得到，心结也渐渐解开，重回鳄鱼领指日可待。

　　“那么鳄鱼领方面。”

　　伊思一拍大腿，“你不提起我差点忘了。赶紧将鳄鱼领二小姐传送走，虽然不知前线具体情况，但大败散乱之下，鳄鱼领被当做断后部队是一定的。而此时，说不定他们已经跑没影了。”

　　这里的意思当然是暗指逃兵，至少也是躲藏划水。其实这支兵力会不会拼命作战，明眼人都心中有数。秩序稳定的情况下还可以强行逼迫，不怕你不服软；但败退混乱之中谁还顾得上谁，即使派少数督战队也是被‘战死’的命。

　　焦明意识到，必须在红山王国大部队集结完毕，并察觉鳄鱼领兵力偷懒之前，将‘人质’二小姐‘解救出来’，虽然这是违反结盟协议的。

　　虽然从时间上来看还算充裕，但焦明也不想多耽搁出岔子，与伊思点点头直接就要传送，却被一把拉住。

　　“顺便帮个忙？带我，还有另外几个人一起回清水城。”

　　“传送门……”

　　“当然是被炸掉了。否则还用这破马车？”伊思没好气道，接着一愣，反问：“你是怎么知道前线战败的？”

　　在伊思想来，战败还不到两个小时，即使前线有人用气系魔法联络后方，各大贵族也该有点保密意识，不会胡乱宣扬。而焦明不善交际，在红山王国基本没有熟人，信息渠道称得上闭塞。没有传送门那种级别的人员信息流动，消息没道理传进焦明的耳朵。

　　焦明却是没想这么深，“我在子爵领便听到这个消息了，具体是从连接清水城的传送门传出来的。”

　　“麻烦了，有人刻意散布消息。”伊思叹一口气，抚额对主持清水城内部秩序的任务略感头疼。接着以孕妇需要休息的名义，命令前后几辆马车一起停下，待大部队离开，请托焦明对这些熟人心腹传送，算是抢先同行一步。

　　这虽然有不识大体、危急时刻不忘内斗的嫌疑，但考虑到焦明的传送能力有限，也只好如此。

　　待将伊思等人送回清水城，焦明亦传送到位于清水城贵族区，某大公府上的鳄鱼领二小姐身边，联合早有准备的几位鳄鱼领随侍护卫，将负责软禁监视的各系魔法师打晕。再传送回子爵领走传送门回鳄鱼领，算是完成‘人质解救’。

　　顺带一提，这位只有两岁半的二小姐在姆妈的不断重复教学下，用一字一顿、奶声奶气的鳄鱼领话对焦明道：“谢谢哥哥。”

　　虽然知道这只是小孩子学话，并无关谢意，焦明仍被激发出护幼本能，因沉默者人格和战败等事积累的不快顿时消散大半，在获得姆妈允许后，在小家伙比煮鸡蛋还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似乎是受这一番互动影响，焦明心态变化，产生一种与鳄鱼领更亲近三分的感觉。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去前线看一看，红山王国与特罗领狗咬狗这事，管不了也懒得管，鳄鱼领方面的战士们能救还是救下几个为好。

　　感应紫羽女士和春雨身上的按照标记，却发觉对面的空间环境似乎有些复杂，焦明并未多想便开始传送。但空间通道内扭曲如极光的杂色光线条带刚从视野消失，三道混杂血色的白光条带便划着弧线而来。

　　瞬间的愣怔迷惑，焦明才反应过来这是刀光，差点吓冒魂，虽然觉得来不及但还是不管不顾的准备向上传送到半空。不过三道刀光皆在脖颈小腹处的皮肤上停住，同时一只大手按住焦明的肩膀，一个刻意压低声音的呵斥响起：“自己人，散了散了。”

　　待皮肤上的寒意消失许久，一脑门冷汗的焦明才从直面死亡的恐惧中回神，身子一斜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息，并四下打量。

　　接到战败消息的时候便是黄昏，传送几番来回，此时已经入夜。而借着周围四个火堆那昏黄跳跃的焰光，可见这是一片相当茂密的树林，周围皆是三四人合抱的参天古树，灌木杂藤点缀其间，相当原始的样子。

　　火堆周围，影影绰绰全是或站或坐的黑色人影，多到一时辨不清数量。而距离最近的这处，可见一群或是熟悉或是眼熟的人正围坐一起，神情凝重的低声商量着什么。鳄鱼公爵和紫羽女士自不必说，鳍刺女士夫妇亦在，还有春雨等几个八环。却未见鳄鱼领的第三位九环萨布鲁·尖雹的身影。

　　“来，喝碗汤压压惊，抱歉刚刚吓到你。”

　　一个还算柔和的声音在焦明耳边响起，扭过头去，却是一个眼熟的老妇人，似乎曾经在鳄鱼领北方城堡的时候见过。

　　“谢谢。其实是我太过莽撞，战场环境下，如此随意传送必然惹疑。”几口热汤下肚，焦明感觉好了许多，并庆幸这昏暗的环境和紧张的临战气氛下，无人余暇取笑刚刚的丑态。“我们这是在？”

　　“当然是在逃跑喽。”春雨的声音接上，话虽如此却并无多少慌乱的意味。

　　将空碗交还老妇人，焦明擦擦嘴，请离席高层会议，凑过来的春雨详细说说。鳄鱼领这支队伍的遭遇概略上正如焦明预想那般被当做断尾，只有一个拦截敌军拖延时间的命令，再无其他支援或补给。

　　而鳄鱼领的人也不傻，本打算斜刺里冲杀出去做做样子，然后联络焦明‘解救人质’，最后直接跑路。至于红山王国的那些资产，就当喂狗了，反正这段时间也已经回本。

　　但却有了两个意外情况将这个计划打乱。

　　首先是特罗领方面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顾主次分出大股人马追杀这边，颇有赶尽杀绝的架势，直追进这片深山老林才被暂时甩开。

　　其次便是新一代特制附魔盔甲强到异常的防御力，让预想中的血战变得十分简单轻松。一百五十人的队伍，本以为会在突围中或死或俘减员二成，但甩脱追兵后数一数，却没想到只死了三个。

　　“……所谓我们刚刚正在讨论要不要杀回去，继续承担断后工作，保持和红山王国的盟约。”

　　焦明听得目瞪口呆，本想质疑这种‘分手又贴回来’的意愿能否得到谅解，毕竟不久前双方言行中‘弃子’和‘逃亡’的本质瞒不住人的。但仔细想想，红山王国新败急需支持，特罗领亦可继续收益，可谓一拍即合。而身为政治家，厚脸皮是基本素质，在利益面前所有嫌隙都可以用‘误会’解释。

　　“可是我已经将二小姐送回鳄鱼领了。”

　　“问题不大，若继续盟约，再送过去便是。”春雨微微一笑。

　　焦明并不意外的点点头，接着道：“盔甲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下午因何而败？”

　　春雨拿过一支火把，又从身上掀起一块脸盆底大小的铁甲片，充能激活附魔，使其显出血色纹路，“试试看。”

　　依言于其上撕开一道空间裂缝，然后焦明张大了嘴，这防御强度确实高的离谱。

　　如果说，对着无附魔效果的东西施展魔法就仿佛在空气中冲拳那样畅快。对着普通八环水系魔法战士附魔蕴养后的武器盔甲施展魔法，则仿佛在包住全身的大团胶质中冲拳。而对这件新式附魔盔甲施法，则仿佛是在砂砾中做动作，不仅滞涩艰难无比，还隐隐刺痛。

　　“有点意思。怎么做出来的。”

　　“这就等回到鳄鱼领再找人问吧。”春雨抽回铁甲片，对着上面的新划痕大为心痛的模样。接着反手抽出大剑，在焦明以为这货要砍人报复的时候，却是狠狠割在自己手腕上，再次以鲜血附魔蕴养。

　　焦明翻个白眼，见多识广之下，早知道附魔其实并不必如此粗暴血腥。鳄鱼领好歹重回文明社会，这些‘土法’也该改一改了。不过想想现在的尴尬身份，还是将此事放在脑后。用手指捅捅陷入沉迷状态的春雨，提醒道：“战败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纳闷呢。来看戏看得挺开心，那王室土系魔法师方阵下面突然就爆炸开来，尘土黑烟掀起老高，然后防御壁障就自行消解。对面的炮火却是更为猛烈，整个方阵自然就散了。”春雨说话间，土法附魔却没停，直至手中铁甲片上血色纹路已经恢复如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而焦明这边却是心中一动，怀疑起下午沉默者人格到底做了什么。首先阵地选择必然谨慎检查，预埋爆炸物是根本不可能瞒过火系魔法师的。而魔法对轰过程中，想将爆炸物传送过来亦是不可能，难道红山王国的气系魔法师全是摆设。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建立在银色圆环对空间魔法的加持作用上。也就说，若没有另一个银色圆环的话，只可能是沉默者人格帮助埃文传送一个大炸弹去土系魔法师方阵脚下。想到这里，焦明在心中询问几句却没得到回应，也只好留个问好暂时作罢。

　　接着焦明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有些得到印证，有些却是春雨也不知道。而恰在此时，营地外围传来呼喝预警声，焦明只听嗖嗖几声衣衫破空，最近的那个火堆边已经空无一人。

　　“你不过去？”

　　“我负责保护你。”

　　“哦，虽然感觉不大好，但多谢。”

　　春雨却不回答，只是侧耳静听，“恐怕让你感觉更不好的还在后面。”

　　“什么意思。”

　　“带着你逃跑。”说罢，伊思将焦明夹在腋下，按照呼喝传讯的指示，向密林更深的东方跑起来。

　　至此焦明却是有些庆幸晚上没吃饭，自觉大失面子的同时转念又想靠传送魔法跟上，却被春雨直接点破营地暴露的根由：传送魔法。焦明则想起当初去南下高级魔法学院的时候，似乎有类似经历，顿时无言以对。

　　“这要逃到什么时候？一会疯子人格该出来接班了。”随着身后的爆炸声和魔法波动渐渐远去，焦明问道。

　　“等他出来，牵制住对方的气系九环之上，说不定还能打一波反击。”

　　“开什么玩笑，即使他再好战，对阵九环之上也是白给好不好。”

　　“嘻嘻，既然如此，他会和我们一起跑的，不用担心。”

　　焦明忽然觉得春雨的婚后生活一定十分和谐，这性格上的变化简直不要太明显，不过考虑到这女人的彪悍性格，还是没有吐槽出口。“后面的追兵什么实力？”

　　“二百人的四系混合，两个九环之上，三个九环。”

　　“卧槽，这么大仇？”

　　“我猜可能是突围的时候不小心弄死了什么大家族的直系子嗣。”春雨说着飞跃过一个倒伏的古树，继续道：“也有人猜是因为我们在诸多商业产品上存在竞争，本就看我们不顺眼。”

　　“这就不对了啊，既然被撵得和狗一样，何谈承担阻击任务以继续盟约？”

　　“因为有你。”

　　焦明还不至于将思路跑偏到暧昧方面，只是确认道：“我的传送魔法？”

　　“战前就听说还有更厉害的新东西，但是没人信。不过有盔甲为证，却不得不信了。”

　　稍稍皱眉，焦明总觉得这说法有些奇怪。即使不信，拿出来展示一下岂非不证自明，怎么还能藏起来不用。研发个人或小组再大的脾气，也不该在族人生死的问题上傲娇才是。

　　待彻底摆脱追兵，众人清点人数，却是少了一人。也无从得知是跑丢了还是最初偷袭中被杀，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却不说破，只是沉默的和衣枕刀而卧，抓紧时间休息。

　　焦明看在眼里，虽是战斗外行，却也能感受到整体气氛的压抑。而决策层显然能看出更多东西，新营地火堆边，经过几句略显激烈的争吵后，鳄鱼公爵先是隐晦地与春雨使个眼色询问，然后亲自请焦明出手传送。

　　问清任务内容，虽然是个苦差事，焦明却还是应承下来。

　　至此，鳄鱼领方面终于做出反击的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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