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开也是一种选择
红花赶到马庄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她就在车站的小摊子上买了一张干饼咬了两口,朝着黄老师的家里赶去。
黄老师的家她是去过的,那还是她刚工作的第一年,黄老师想着给他最小的弟弟找对象,可她没有明说,只说着带她到家里去玩玩,年轻人嘛,哪有不喜欢玩的。没想到到了家里才发现,她最小的弟弟不在家里,据说去打工了。黄老师觉得可惜,不过红花那几日在她家玩的可开心了,当然也就对那里也熟悉了。
此时的红花正走在那条她非常熟悉的小道上,道路两旁的田地里不时的发出的蛙声一片。当她路过一座小桥的时候,觉得走的热了,便走下了田堤,在池塘里洗把脸的,没曾想到一只巨大无比的水牛从泥潭里站了起来,把红花老师吓了一跳,赶紧的爬上岸堤来。她连忙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口中默念:“不怕,不怕。”可事实上也真是惊吓到了。
那只水牛也不管你红花吓不吓,赶紧的用尾巴扫着自己身上的虫蝇,悠闲的摆动着它的大脑袋,任那浪点子飞溅开来。
红花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回过头来,也顾不得头上冒出的汗水,继续赶路。
行进到黄老师家中的时候,她发现了奇怪的异常,黄老师家里人怎么会那么多,凑近了一看,像是在办丧事,红花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其中,难道是她?难道?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她站在正屋的堂前,看到了内屋的正堂上躺着一个人,这人并非他人,就是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黄子梅老师,因为在旁边那张遗像上就是她,那笑是多少轻松和自然,那笑是多么的大方和开朗,但是此时照片上的人静静在躺在了内屋正堂,躺在了门口拆下来的门板上。
此时她不知道怎么就泪如涌注了,这是她朝夕相处的同事,这是她亲如姐妹的姐姐,这是她的良师益友,怎么就躺在那里了呢?她本来想着是要和她道个别的,没曾想到是真的道别,而且是永别,她们不再会相见,要见也只能在另外一个世界见面了。
她的哭声惊动了屋里守夜的人们。
她的几个兄弟都出来了,看见是姐姐的同事来了,一个个的把她请进了屋子,在黄老师的遗体前,最小的弟弟在火盆里化着纸钱,纸钱化出来的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站在黄子梅面前的几个弟弟及弟媳都已经眼含了热泪。
这两天来除了家里的几个人以外,没有一个人到他们门上来,就连村子里的人们也避之不及,好像只要和这家人接触就要传染上瘟疫一样,事实上村子里早就已经传了老黄家的闺女是“现行反革命”的事情了,而且比这传的还更离谱,说黄老师里通卖国,泄露资料,还要动国之根本,要谋杀***。这样的人谁不害怕,他们都把她当成了瘟疫和病毒。
就连几个兄弟那天把黄子梅老师抬回村子的时候,村支书就下了命令,不允许这兄弟几个把黄老师抬回村子,怕因为黄老师的事情,把整个村子给带黑了。
这几个兄弟哪里听村支书的,连忙和村支书杠了起来。村支书也不是吃素的,连忙把村委的干部都叫动了过来。黄家的老爷子一看这阵势,连忙出来以死相逼,并承诺了自己黄家的事情和别人没有半点的关系,不管黄子梅犯了什么错误,她始终是自己的女儿。
村支书的老娘还和黄家的老爷子多少有点远方亲戚的关系,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连忙出来说情,总算也把这事情说下来了,村支书也退了一步,允许他们进村,但是不许他们把黄子梅埋在村里,要把黄子梅埋的远远的。
黄家的几个兄弟也管不了这什么了?能最后陪着姐姐几天也就够了,其他的事情再另说。
在简陋的家里,黄子梅总算又回来了,但是此刻却不见他的丈夫和他的儿子,他们又到哪里去了?红花在黄子梅的面前鞠了三个躬,他弟弟又往火盘里添了一把纸钱。那火光整个映照在了整个灵堂。
红花她想看看黄老师的面容,在黄老师的脸上盖了好几张黄纸。黄子梅的大弟弟上前去掀开了盖在黄老师脸上的黄纸。
黄老师的脸比较白,好像是经过水泡发的那种白,有点不够自然,在黄老师的头上,确实能看出还没有好透的伤疤,也证实了刚刚几个小孩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红花还能想起来她和黄老师见到的最后几面,一面是那天早晨她被几个红小兵押解出来的时候和她对视的眼神,从那眼神里,她看出了那种濒死的绝望。还有就是那天在审判的主席台上,虽然没有和黄老师有对视和眼神的交流,但是她知道黄老师听到她所说的那几句话的时候的那种感动,否则不会有她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和吼叫的。
黄老师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场运动不把她逼疯,也早就让她生不如死了。这样还不如就死了干净,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谁还能说她的不是,谁还会再去羞辱她,即使在她尸体上羞辱,她也是不知道的了,管她自尊还是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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