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祝福
楚王大婚在即,要求一切从简。
因为契丹使者的突然到来,经过求和谈判,拒绝跟契丹和亲之后,楚王提出大婚礼制从简,连皇上都默许了。
仅仅三天的时间,礼部却遭楚王殿下一减再减,每日忙得昏天暗地,减掉一些琐碎的细节,又撤去一些喜物。
因为拒绝了跟契丹的和亲,就是代表和契丹的战争早晚爆发,这自然预示着婚事不能太过隆重,显得太过招摇。
虽说该从简的都简单了,但楚王殿下的大婚还是热闹无比。
京城内外喜气盈盈,私下说的最多的莫过于楚王殿下在大婚夜里会进谁的房过夜,毕竟一次娶两个妃子的事,就算是皇帝也是少有的,甚至拿这个来赌的人也有。
当然,毕竟是楚王殿下,身份贵重自是不必言说,谁敢吵吵嚷嚷大庭广众之下说,都是暗里打诨。
听闻楚王殿下因未来楚王妃得罪清容县主一事对未来楚王妃早已失了好感,而那谢家千金跟清容县主一向交好,在婚前几日谢家千金还得楚王殿下赠物。
如此不少人都认为楚王殿下这是移情谢家千金。
谢婷出嫁,颜含玉作为闺友,本来是要去的,但因身体不适没去,只让静香帮忙带了东西给她添妆。
京城从来都不缺皇亲贵族的风流韵事。
那楚王殿下喜欢清容县主,满京城内外都知道,在楚王殿下大婚这日提起这事的人更多。
但是皇上已经赐婚清容县主和秦王殿下,那秦王殿下在琼林宴上露过一面,不少青年才俊都见过,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
如金竹挺秀,若玉山奇峻。
雅致天成,淡如云月。
那些参加琼林宴的青年才俊争相发挥自己的才华,赞誉秦王殿下的温文雅致。
只是后来又经过朝堂上的断指之事,许多朝臣都不免敬而远之。
暂不说秦王殿下,楚王殿下才是今日的主角,御街长长的红毯,整齐的仪仗,热闹的乐队,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蹬马迎亲。
街上看热闹的人极多,一路的乐声不断,大街小巷还有喜童在家家户户发吉祥糕。
颜含玉没去看热闹,当然不是风寒未痊愈,而是昨日在秦王府留下的后遗症,人提不起精神,怏怏的呆在小院,寻摸着之前未绣完的东西继续一针一针的绣。
“小外甥女。”
眼前灰影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身前,“给你吃。”
听着熟悉的声音,颜含玉手中的针线活停止,抬起头来。
她看了一眼,红纸包的,用红绳细细的扎成方形,开口问道,“吉祥糕?”
“嗯,对呢。刚才在街上看热闹,街上一路有人发吉祥糕。”林沪生低下头问,“楚王殿下的吉祥糕要不要吃一个?”
吉祥糕,吉日到,新娘迎进门,白头又偕老,迎人三分笑,祝吉星高照。
这是吉祥糕的寓意。
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上扬,眼中流转着水光,晶莹透亮。
林沪生撇开眼,咳了一声,“别这样看着我,就是在街上听到了一些话,原来你跟楚王殿下也曾……”
说到这里他又停住,转而道,“不对不对,是楚王殿下对你情深似海,奈何佳人无意,楚王殿下伤心欲绝,不得不迎娶她人。”
“街上的流言,你信?”
“怎么不信了?真实可信度很高。”
颜含玉从他手里接过那包吉祥糕,端看着,喃喃道,“应该祝福他!”
转而又道,“京城的人向来喜欢编故事,不然你也当回主角?”她的语气淡淡。
林沪生一愣,忙拒绝,“我可不想让自己成为焦点,让人议论纷纷。你说你那个四叔,在外面做个军巡捕,让人见着了,还得在背后多念叨几句。不过你四叔心真是宽,人家背后议论他明明都听见了,全当听不见。”
“我四叔这是心胸开阔。”
“说得难听的不就是脸皮厚?”
“看你不甘寂寞,不如改日我也让你有机会让人议论一下。”她淡淡说完,垂眼继续慢慢绣着手里的荷包,一针一针的,绣的极慢。
一时间房间安静。
林沪生本来没听懂她说什么意思,突然福临心至,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道,“小外甥女,京城的那些故事不会也有出于你的手的吧?”
“捻珠记。”她头也不曾抬起的回了三个字,手腕半扬,捻着绣花针,那纤纤细手微微翘起,格外秀气好看。
林沪生怔在原地,满京城叫卖最多的捻珠记,这个杂剧竟是出于他小外甥女的手,她才多大?竟能写出如此生动鲜明故事来?
颜含玉当然不会告诉他,她也是花了两年才写完的。
林沪生却忍不住腹诽,这底是个怎样的小外甥女?他以后万万不能得罪她,要是她心情不好,把他写进书里,肯定要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林沪生摸摸鼻子,表示得罪不起这个外甥女,说她四叔都不行。
“你小舅舅我喜欢低调。”
“嗯。”
“我就随便一说,喜欢开玩笑你是知道的。”他讨好的继续道。
“嗯。”她又只是低低一应。
一直见她没什么反应,精神怏怏的,他都快觉得她这是为了楚王大婚而心情不悦了。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颜含玉却像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又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半句话不搭。
林沪生背着手,忙转身,口中还在念叨,“唉走了走了,小外甥女不理我这个舅舅,太伤心了。”
望着他的背影,颜含玉勾唇,无声一笑。
没看出她精神不佳?竟然在她面前矫情。
一整天下来她都没什么精神,平日里在小院她至少看两个时辰书,要么就是练两个时辰的字,今天却是没碰纸墨笔,只绣了一天的花儿。
平常她绣花的时间远不及读书习字,如今这架势却是不绣个花样儿出来就不看书习字了。
其实她觉得绣花比习字更磨耐力,一针一线,都在打磨她浮躁的心情。
是的,她是急躁了。
她急切的希望自己早些长大,殊不知这一日一夜的时光最是急不得。
她夜里休息的早,睡下时一直恍恍惚惚,后来只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颜含玉心底一阵慌乱,猛的睁开眼,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幽深深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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