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圣旨到
戌时,深宫中的诗孪书阁。
“皇上。”一娇嫩女子的声音回荡在这空荡书房中。她一袭夜行衣干劲利落,腰间配有雕花短刀,这样细腻的声音主人竟是一位毫无脂粉气的姑娘。
莫祁这一整天都自顾不暇,略微沾着酒污的衣裳还未换下来,且听这姑娘早已到了书房便水也不喝的赶过来了。
“怎么样了?”莫祁皱眉,急切问道。
“钟鱼候十分称职,将以涿郡为中心的周边城池治理的十分风生水起。”姑娘抱拳如实回答。
莫祁面露微笑呼出一口气,自忖看人的眼光还是十分靠谱的。
“只是...”姑娘又说。
这不合时宜的一句“只是”让莫祁的惊恐之意又提了上来,这个时候的大唐最害怕任何时候的转折!只要稍稍一碰它便可能掉进万丈深渊而万劫不复!
“只是什么?”
“钟鱼候声势浩荡的请了一位风尘妓女,我位卑言轻,也不知她寓意何为。”
莫祁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乾坤军妓,当年独孤老爷死后接连消失了不少人,至今出来接着出来兴风作浪的并无几个,那军妓算是最安生的一个!
莫祁有幸与她见过一面,这姑娘傲气的很,一时追随独孤老爷,一世皆为独孤之仆。
她应当不会...
黑暗中,莫祁眯紧了双眼,渐露杀气。
——————
就在杨桨去过旖旎阁之后的第二天,钟鱼候在渡零须行走的街道上铺满了金箔,派九十九辆琉璃马车,分别立于街道两旁,涿郡城楼上的钟声连敲了一整天,涿郡城楼上升起了狼烟,那是平常百姓一辈子没见过的场景。
渡零须宠辱不惊地踏着金箔而来,她缓步走向有独孤彧等着她的城楼之下。
独孤彧在涿郡城楼摆了一桌吃食,她付手背对着夕阳,满目含着笑意俯瞰底下的渡零须,这个女子连一身的脂粉气都显出了大气的模样。
独孤彧就这么看着她,时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个时候渡零须一身战甲立于城楼之上舞一段名唤“乾坤”的剑法,她在狼烟之中若隐若现,曼妙身躯与当时战鼓之声浑然天成!
当时的独孤彧多大啊?忘了...
只是那天的敌军十分勇猛,她一手提着烫阳剑,一手拉着骏马缰绳,她血迹斑斑不知哪里受了伤,那场大战持续了一整天,从朝阳升起到日落西山。
独孤彧有些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这个女子常年被狼烟熏哑了的声音低低吟着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一时间数万宣武军震天彻底的“誓死不降——”让独孤彧活到了现在。
那天满目的夕阳与狼烟,正如现在一样。
“渡姑娘,今日没有战鼓,没有敌军,不知这夕阳与狼烟,可有故乡之意?”
两人一人在城楼之上俯瞰,一人在城楼脚下仰望,四周围满了观看着盛世一景的城中百姓。多少人一辈子见不到独孤彧?多少人一辈子见不到渡零须?
渡零须淡然一笑,不知从何处幻化出一柄锋利宝剑来,那剑名乾坤,舞也叫乾坤。
几十年前,江南出了一位叫渡零须的姑娘,有人说她的剑术天下一绝,有人说她的容貌天下一绝,从没人真正认识渡零须,只有独孤老爷说了——
这丫头啊,活的太久了,那些知道她会唱戏的人啊,都死了。
“凡身处大唐寸土皆为渡零须的故乡!”
她轻撩袍子,单膝跪地,双手将乾坤剑抬起,直冲高站成楼顶上的独孤彧。
这一跪,一抬,一句话。
渡零须自此之后便将自己的不知还有多少年的寿命尽数交给了独孤家世世代代!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那天,独孤彧与渡零须喝到后半夜,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两人相谈许多当年之事,渡零须偏就不说她为何能活的这样长久,又面容不老,宛若一生都会停留在十六岁豆蔻。
独孤彧不在意这个。
第二日,独孤彧被从窗户中照进来的太阳光而强逼着醒过来,稍稍一动身便是一阵头痛欲裂,她不知道自己昨日为何那样开心。
不过,近来所有事都如她所愿,自然该开心了。
正欲起身下床,猛觉身旁一阵温热,扭头看去,且看一张十分欠揍的面容印入眼帘,那人正睡得宛若死人一样,一手搂在她的腰间,一手垫在她的脖颈处,潇洒的很。
独孤彧不惊不怒,淡定非常的从床头拔出烫阳剑来。
那一下宝剑出鞘的声音将装睡的杨桨吓得连解释都没解释而滚落下床!
这和平常女子的反应不一样啊!
“独孤彧你拿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谋杀亲夫!”
“不用谋杀,我就当着所有人面儿杀。”
“老子也算是你宣武军的恩人吧!说杀就杀?!”
“啊呀,是呢!”独孤彧眼中晃过一丝妖光“那让外人看了你我二人这般模样定是要误会的,很是麻烦。”独孤彧挑眉“那我就,消除这种误会吧。”
目光转向杨桨的下半身,像是恶鬼一样。
杨桨大喊两声拔腿就跑,独孤彧在他身后赤脚跟着。整个侯府只见两位衣衫不整的主子你追我赶,口中言语污秽不堪,百无与初妆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不失为一种调情的吵架。
“侯爷手中拿着剑,不会有危险吧。”渡零须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有些好笑有些担心。
百无将手中葡萄分给渡零须一个“没事,两人觉得饿了自然就停下来了。”
说笑之际,但听闻门外一阵车马声音,杨桨一把将独孤彧抱在怀里,两人暧昧姿势好似是见怪不怪了,独孤彧也不挣脱,只心中明了的邪笑淡然。
“瞧瞧,来了。”独孤彧言道“你去兽陵瞧瞧,本候去皇宫看看。”
“这事儿办成,我能不能每天都睡在你床上啊?”杨桨不要脸的言道。
独孤彧举起烫阳剑,一剑将脚下石板连续劈碎了四五块,笑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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