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大战序幕
杨桨酒醒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回长安的马车上了,车中除了来时那些人多了北阴的拖家带口。
好在马车内部比较宽敞,多两个大活人和一个小娃娃还是绰绰有余的,让杨桨想发脾气的却是那小娃娃多的是位子不坐偏坐在独孤彧腿上,好不热闹,甚是潇洒。
杨桨与邪人对视一眼,满怀着小孩子脾气的切了一声,自觉十分可怜的向后靠在马车的木板上,听着如今这车中声音。
“十七年前,仇狄家中生出一株四季不枯的牡丹,七年前,牡丹成人形,蛊惑仇狄心智嫁与其为妻,后来,这花妖学艺不精,在凡尘待不了多长时间便来了个假死,仇狄伤心过度,一晚花妖托梦于他,让他在厨房周建一座自己的神像,将一串青铜铃铛在月光下放置三天三夜,挂于神像之上。
这一招在妖怪当中并不罕见,几十年前比较盛行,主要是被阴月盖过的铃铛又加了花妖的些许妖气便成了妖铃,花妖这些年估计就靠着用这铃铛吃仇狄的心智苟活。
所以仇狄才这样不似往年。
至于仇狄近些年疯狂纳妾估计也是像韵霁说的那样,为给花妖祭祀吧。”
北阴说到此处看了一眼小狐狸,见她与百无两相靠着安稳睡觉便不觉一阵后怕,他亲眼看见如今这个烂漫少女是如何动作熟练的对一只妖吃完脑髓吃魂魄的……
现在想起来,仍是一阵反胃。
独孤彧对这样的风尘往事不甚在意,倒是十分在意最后那个苏韵霁抱着仇狄早已烂掉的尸体呆愣的片刻。
她没跟着一起走,倒也出乎了独孤彧的意料。
“苏韵霁与仇狄又有何关系?”独孤彧对此事有些好奇。
北阴叹息一声,那是一段他自己根本就忘了的事情,直到今天看见仇狄的模样才隐约清晰记起。
“很多年前了。
苏韵霁当时还是一棵神木,忘记了在哪座山上,仇狄的前……前前……前世吧,是个靠着砍柴卖钱的村民。
他在苏韵霁腰上留了一道疤,苏韵霁就把自己的一辈子搭在了他身上。
很多天之后,小姑娘终于修成人形,她与前世仇狄以人类身份相处,终于熬到了成婚的地步。
就是那样一身红衣,既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大摆宴席,就那样潦草成婚了。
婚后不久,天君知晓了这件事情,他要苏韵霁这株神木有大用,自然不能便宜了凡人,当即降下天令,仇狄百世为人,受尽情苦,苏韵霁一生不得上天宫。
不上天宫倒还是好的,只是苏韵霁怎么会罢休自己的夫君被天君一句话便杀了的?
她与天宫闹啊,打啊,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年,直到“与人间同灭”这句话出来之后天君这才妥协。
阴阳簿上仇狄的命格被改的乱七八糟,是我改的,那段时间我与她交往比较密切,故此产生了些许流言。
天君给他安排了最好的身份,一路平稳,腰缠万贯。
事情过去了很久,苏韵霁好像是放下了,谁知道她又一次嫁给了仇狄。
还是不自知的情况下。”
北阴有些惋惜。
苏韵霁如今去哪里了呢?独孤彧猜测不出来。
可能终于放下仇狄回天宫负荆请罪,也可能从此浪迹漂流,四海为家。这两者无非就是一个通透与不通透之分吧。
前者或许会受一些苦头,可往后定然是康庄大道。后者任凭你潇洒恣意,可神木寿命与天齐,你便要为情所困千万年,终是不值得的。
“哦对了,你为什么会去仇狄的婚礼?”北阴猛然想起问道。
“仇狄人品不行,脑子总是好用的,想带回去做个一官半职,能为与兽陵之战做出些贡献的也好,我是这么想的。
这是天君给他安排的命格?”
“他注定这样,风光一世,不得好死。”
马车到了长安脚下,北阴一家与众人辞别,终是应了北阴的那句话“世间没有酆都,人心成了地狱,处处皆是酆都。”他这样随心所欲的回家,是否心中已是地狱?
北阴没有同独孤彧说君绝来找他的事情,他心里盘算着别的事情,他想证明,以一己之力毁掉这个猖狂半生的无上神并非异想天开!
虽然如今他即便受伤也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但是身为酆都大帝,他又怎能容许有人破坏阴阳秩序?神仙死了便去神仙那方投胎,偏偏要来酆都,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漆雕发觉夫君有些不寻常,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笑吟吟道“北阴,你我可算是夫妻?”
北阴急道“自然是了!”
“天上地下,人间海里,即便酆都有一日化为废墟,你我二人是否也当葬在一处?”
“是……”
“那便不要怕了。
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若你不嫌弃我这个盲妻,替你挡箭挡枪,死后为你殉葬都是该做的事情,你怕些什么呢?
我漆雕从嫁给你酆都大帝那天起就没想着要再过逍遥日子了!还怕什么大难临头吗?”
话是这样说。
北阴很是动情。
可北阴不能这样做。
你嫁给我,我自当要护你一生无虞。
不但是你,还有邪人。
我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也要护你母子二人周全。
北阴这一生牵挂了许多,他与独孤彧最不相像的地方便是,北阴是酆都大帝,自知这一生为别人而活,独孤彧受尽人世欺侮,大悲大喜,或穷困潦倒,或意气风发,她尝试了个遍。
深知这世上再无让她牵肠挂肚的东西,这一生只为自己而活。
回到长安的独孤彧站在城楼上,看着略有躁动的兽陵大军,夜幕降临时刻,长安坐落东方,却莫名其妙的刮起了西风。
独孤彧心底一沉。
说冬季刮西风也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可偏偏赶上了兽陵略有躁动的时刻,让她被这西风撩拨的静不下心来。
当夜无眠,独孤彧躺在榻上几次三番想着去城楼一看,只是身旁杨桨死拽着她不让下床。
深夜子时,西风愈加强烈,甚至有了鬼哭狼嚎的意味,窗前闪起点点火光,独孤彧语气清冷。
“杨桨。”
“怎么?”
“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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