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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平地起荆棘,荆棘温如玉


  办完了大牢里的事情,白桦死的尸骨无存,家里人来收尸的时候都分辨不清那遍地的是他身上哪一块肉。

  莫祁在他这里十分慈悲,他不仅没有抄右相的家,甚至每月还按着常规发官薪,甚至还说家中几个妇人,便又几两补贴。

  即便是这样,一些小妇人都在家道中落,老爷被千刀万剐之后与这些年的相好的远走高飞了。

  独孤彧派去几个暗卫跟着那些逃走的小妇人,总能找出些什么。

  张物左听闻自己的书院被人烧了,一时气急,大病生了几天无人医治,生生的拖到了他尸体爬满了虫子才有人来找他。

  闻说被扔到了乱坟堆,谁知道呢。

  方行政早已满足一切,淡淡然的上了断头台,独孤彧敬了他一碗酒。

  此人除了没有那么强烈的爱国之心,其余的,他真的算是一个爷们儿。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照顾好我夫人!”

  那天之后,长安城被大雪埋住,城中多少冻死之骨?又有多少金贵玉体的达官贵族,正抱着暖炉,不理人间疾苦?

  算下,惊蛰出走已经半月。

  莫祁近来也愈发不愿再理朝政,整日里吃喝都住在冰窖里。

  想这数九寒天,他在冰窖中一待便是一整天,日日精神恍惚,越发绝望了。

  “独孤姑娘,若不然,你去劝劝皇上吧。”游云劝道。

  “劝不动,劝不动。

  陪我去太傅府看看吧,不是说来了个我许认识的男人吗?”

  游云沉吟。

  他不想让独孤彧去,可是他这小小暗卫,又能阻止住谁呢?

  “怎么?有事瞒着我?”独孤彧含着笑意问他。

  游云摇头“备好马车,请姑娘挪步。”

  独孤彧坐在马车之上颠簸,也不知为什么的,年少之时极爱骑马,觉得一骑绝尘当属天底下最有英雄气概之事。

  也不知是她逐渐没了雄心壮志还是怎么的,偏偏对什么“一骑江湖”再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颠簸片刻,马车止住,游云下马撩起独孤彧的帘子来。

  这一瞬间恍惚,仿佛空气变成了喜庆,迷糊中还能听到鞭炮与唢呐声,谁在耳边祝福两位新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谁在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独孤彧的脸,又为谁红。

  “游云?”独孤彧的声音竟然出乎自己意料的桡弱了几分。

  游云反应过来抚上独孤彧的额头“近来天气变化的快,姑娘许是染上风寒了。”

  独孤彧兀自下马车,往太傅府而去,笑吟吟的听着身后游云是如何告诫她要多加衣裳,要不要请大夫之类的。

  “你是今天第一天认识我吗?

  你何时见过我独孤彧这般娇弱?”

  一句话将游云堵的死死的。

  叩打门扉,片刻,大门吱呀响起,从里头探出一小姑娘的脑袋来。

  正是前几日独孤彧来此造访,那位服侍夫人的丫头。

  独孤彧见这丫头,笑容满面。

  丫头见了独孤彧,不共戴天。

  说话便要关门。

  独孤彧拿烫阳剑抵住大门。

  “姑娘,何故如此啊?”

  “怎么?独孤姑娘还要硬闯不成?

  将人家家搞得支离破碎,你还想怎么样?灭门吗?”

  丫头说着眼底便含上了泪雾。

  独孤彧的脸阴沉下去,自诩并没有什么义务跟这个小姑娘说一些大道理,可是若不说,她今日还真进不了这个门了。

  “你家老爷干的是贩卖官职的事情,本就是死罪。

  不千刀万剐,斩首示众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告诉你——

  若他所做一切只为风花雪月,这太傅府,早就荡然无存了。”

  独孤彧轻咳了两声,脑袋有些晕沉,心中明朗自己确实是惹了风寒。

  “你还不让我进吗?”

  小丫头没见过谁这样暗沉发火,即便今日独孤彧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清,只是她这几句厉声便能使得自己乖乖给她开门。

  走近太傅府,不甚辉煌的宅邸挂满白帐,独孤彧觉心口一疼,猛的躬下身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翻上来,霎时满嘴血腥。

  游云担忧,将她扶起来,且见面色如白纸,心底一阵揪疼。

  “受伤了?”

  “没有,往年烙下的旧疾。”

  独孤彧说的风轻云淡。

  行至迎客厅,见夫人一袭白衣,头戴白花,端坐于正座之上,脸上泪痕还若隐若现,浮肿还未去除,怕是哭了一夜。

  独孤彧颔首拱手。

  “见过夫人。”

  “独孤姑娘,坐吧。”苍老的声音无甚情感。

  独孤彧摇头“今日来府上为一要事,便不坐了。”

  夫人终于抬眸看她一眼。

  “独孤姑娘说,若妾身办得到,定当万死不辞。”

  “夫人言重了。

  听闻府上来了一位外乡男子,小辈心下好奇,特来拜访。”

  老夫人眼窝深陷,深邃的深灰色眼睛盯着独孤彧看了良久。

  “独孤姑娘,所为何事?”

  “别无它事,只是看看。”

  老夫人垂眸。

  一旁小丫头像是看不下去的模样,鼓起万般勇气来冲着独孤彧嚷嚷道。

  “独孤姑娘!那公子早已是我家小姐的心上之人,再说,姑娘不是有了这样一位如意郎君,为何非要见上一见我家姑爷?”

  “阿七!”

  老夫人厉声阻止。

  她阻止并不是因为阿七丫头顶撞了独孤彧,而是因为,在老爷尸骨未寒的时候,才来不久的陌生男子又怎成了姑爷?

  独孤彧却是一听阿七丫头所说心中渐渐了然。

  既然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插手,对这个太傅府的大小姐不感兴趣,对她家的姑爷也不感兴趣。

  躬身道“既然如此,拜别夫人。”

  独孤彧转身瞬间,眼前突然一黑,踉跄几步终还是站稳了。

  心口处却是宛若被什么东西撕破了一样疼痛,她甚至能听到血液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声音。

  双腿愈发发软,不过片刻,便是再也站不住。

  倒在游云怀里,气若游丝,胸前布料被染了一片血红。

  “独孤姑娘,麻烦你去府外,老爷尸骨未寒,不好见血。”夫人端坐不动,语气无情。

  独孤彧咬破了舌尖,霎时疼痛让她暂且有了些力气,被游云强撑着起身,额头溢出丝丝冷汗,步履维艰的一步一步走出太傅府。

  刚出太傅府便支撑不住。

  游云打横抱起独孤彧,疾步将其放到马车之上,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却让独孤彧万分安心的晕过去了。

  半晕半醒之际“游云,你说那男子我许认得,你知道他是谁?”

  游云没有回答她,心急如焚的赶着快马,只在瞬间,他的思绪飘得很远。

  坊间传言,明眸皓齿,手持琉璃伞,七尺男儿,衣着白玉缎。自北方而来,风尘仆仆,书生气,侠客行。

  不是杨桨,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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