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督军卫!
……
“喝!喝!喝!”
承字营八百人的长矛阵已经接近乱兵前阵不足两百步,最前列刀盾兵右手持戚刀不断敲击着左手边圆盾,和后方长矛手一道喊着整齐如一的口号,向眼前万人大阵缓缓逼近。
“弓箭手!”罗青山大喝一声,顿时千余弓箭手战战兢兢的站到最前列,将手中步弓对准了承字营的将士。
刘策在窥镜中望着这一切,当然知道如若承字营继续这样前行,纵使甲胄护身,也必定会伤亡惨重,现在要做的就是打乱对面这股乱兵的阵形,最好让他们主动来进攻……
想到这儿,刘策对身后的传令官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传令官应声而去。随后一直紧随的八辆投石机在徐辉的指挥下,在承字营后阵迅速组装开来……
“停!结阵!”在进入乱兵前阵一百五十步距离的时候,孙承命令营部原地列阵。
“满圆,射!”承字营两侧立时有两名弓箭手各取出一支羽箭,拉开满圆,在上司的命令下,瞄准乱兵前阵上空……
“飕……”
两声急促的尖啸划破天际,响彻整个战场上空,待羽箭落地之处,正好是乱兵前阵三十步距离,挂在羽箭尾部的红色布条十分引人注目。那些前阵乱兵见此,本来有些慌乱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各人互看一眼,大笑起来,没人关心那两支羽箭尾部为什么会有红色布条……
“将军,八辆投石机已经全部架设完成!”后方刘策督军卫边上,一名徐辉下属正在向刘策禀报投石机架设进度。
“好!”刘策眼睛一冷,随即下令道:“开始吧!”
不一会儿,一声犀利的铜哨声响滑过天际,但闻一阵轰鸣巨响,八辆投石机同时挥动那长长的杠杆长臂,将弹袋内的石弹向前方乱兵阵营倾泻……
罗青山等人望着半空中向自己飞来的巨石,怎么都无法相信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可怕的东西。
“砰……”
一块七十多斤重的石弹冲入乱兵前阵,只闻一声石弹撞击地面的声响,扬起一片巨大沙浪,随后哀嚎呻吟之声遍布前阵,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砰砰砰……”
剩余七块石弹也准确的落入密集的乱兵大阵,带走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一块将近八十斤重的巨石直接落在最前排弓箭手身上,但闻一声肌肉骨骼碾碎挤压混合之声,两名不及闪躲的弓箭手当场被石弹击碎了半边身躯,携带血水的肉雨飘落在前阵上空……
然而这块石弹功绩不单单只有如此,只见它在杀死那两名弓箭手之后,落地瞬间又是弹起一阵翻滚,直接掀翻了十几名列阵的士兵,石弹所过地面全被染的血红……
“轰……”
在造成巨大骚乱之后,本以为可以暂且歇歇的罗青山等人再次听闻了那可怖的声响,抬眼望去,又是一片石弹向自己本阵袭来……
“砰砰砰砰……”
罗青山只见前阵不远处一块石弹落地后,扬起一阵灰沙,然后就见石块落地四周如同一块石子落入水中一般产生一阵晃动,不少乱兵被这块石弹硬生生掀飞了起来……
“罗将军,想想办法啊!光这么挨打谁受得了!”罗青山边上一名士兵哭丧着脸说道。
“叫弟兄们顶一下,我不信那石头能落个不停!”罗青山嘴上这么说,此时内心也是不确定,十分的煎熬,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支官军人数虽不多,但器械武备会是这般精良,那从未见过的投石机展现出来的杀伤力是这般的令人心生恐惧。
“换灰弹!”承字营后方的徐辉拿窥镜望了眼前方乱兵,见还未上前进攻,索性再给他们上一剂猛药,看这群乱兵能支撑多久!
“轰!”
当每个二三十斤重的生灰弹落入乱兵阵中各个方位之时,营阵中全是被生灰灼伤双眼,或被爆开的铁屑碎料扎成刺猬的、满地打滚,只余下痛苦的哀嚎惨叫在不断蔓延,给乱兵的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不行!”此时的罗青山望着军中这幅惨状,瞳仁可怕的抽搐着,心中仿佛一团火在燃烧一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思虑至此,罗青山果断下令道:“全军听令!冲过去!把眼前的几百官军全部击溃!”
“嗷嗷嗷~”
阵前乱兵在遭受巨大打击之后,本已士气低迷,听闻罗青山下达的命令时,顿时提起血勇向承字营扑去,不少人借着人多还壮着胆子疯狂吼叫起来……
“来的好!”孙承见乱兵开始向自己发起进攻,不由冷笑一声,“列阵!迎敌!”
“喝!”
只闻一阵齐喝,方阵第二排第三排那新式五米长矛缓缓压下,探出第一排圆盾缝隙之间,冰冷的对准了前方冲过来的乱兵,等待着嗜血的一刻。
承字营两侧的弓箭手则拉开步弓,对准了前方上空。测距手一直盯着之前各自射出的羽箭尾部的红条,左手缓缓抬起,嘴里含着铜号就等乱兵步过那红条的一刻……
“杀呀!”冲在最前的乱兵喊杀之声震天,浑然不觉越向前一步越是危险一分。
“放!”在乱兵把钉在地上的两支羽箭淹没之际,两边测距手大喊一声同时下令。
“飕飕飕……”
数百支羽箭向半空之中抛射出手中箭矢,随着弓弦剧烈地绷响抖动,密集的黑点在承字营两侧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道夺命的毒蛇,直扑那些正在冲阵的乱兵……
“噗噗噗……”
“毒蛇”无情的钻入正在冲阵的乱兵躯体,一道道隐隐可见的血花在阵中绽放开来,可怜那些乱军身上那单薄的布甲根本无法阻挡精良箭镞的侵袭……
“呃……”冲在最前阵的一名刀盾手刚将手中方顿举过头顶,就被一支高空攒落的箭镞切入大腿划破了大动脉。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裤脚处瞬间鲜血直流,还来不及呻吟,就被身后冲阵的乱兵一脚踹开,随后无数双大脚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放!”测距手未来的及细看这轮战果,再次冰冷的将命令下达下来,瞬间惊弦如雷,霹雳破空声再次再弓弦一绷刹那,无情又冰冷的钻入前方百步阵形。
“啊……”
惨叫哀嚎之声不断在乱兵阵形之中回荡,两轮箭雨已经造成至少二三百人伤亡。罗青山此时面色铁青,总算明白过来,之前的那两支羽箭看似无心之举,实际上是为了测量箭矢射程之用……
“怪不得啊……”此时罗青山懊恼不已,只是被投石机的威力吓得失去了理智,之前只要沉住气,将队形分散开来就不会有如此被动局面了,不过如此又怎么样?上万人冲锋就不信你那几千余人可以抵挡得住。
“飕飕飕……”
精卫营的箭雨如蝗,已经连续不断地射出七八波羽箭,百步以内,此时已经遍地都是被射翻得乱兵,孙承粗略估计至少有千余人之多。
连续不断地拉弓、瞄准、攒射,让精卫营的弓弩手臂力也渐感酸痛无力。再又一轮箭矢从自己弓弦之中攒射之后,孙承当即下令让他们撤往后方,随即指挥自己营部向前数步,准备迎击一拥而上的乱军……
刘策望着孙承的长矛阵渐渐向乱兵压去后,拨转马头来到自己的督军卫跟前。
“唏律律……”
二百多匹战马嘶啸声不住响起,背上的骑兵清一色包裹着精铁打制的铁甲,尤其那五十六骑人马具甲的重装铁骑,一字排开,气势咄咄逼人、汹涌磅礴。
刘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兄弟们,你们是我麾下最精锐的战士,这世上没人可以战胜你们。”
督军卫的将士一听,顿时把身子挺得更直,此时此刻眼前这位年轻将领所说的话胜过平日里获得的任何赏赐,这是一种被认可的荣誉感。
刘策扫视了自己亲卫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正因为你们是这世上最强的战士,所以就更不应该只躲在各营旗身后消磨自己的武勇,正因为你们是这世上最强悍的战士,所需肩负的责任要远远重与任何一名普通的将士,正因为你们是这世上最强悍的战士,就更应该勇往无前,替我精卫营扫平一切障碍,我刘策很幸运,今天能与诸位兄弟一道,共享属于你们的荣耀和勇气!”
眼前督军卫将士闻言,顿时心中热血沸腾,眼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焰,没想到将军对自己是寄予如此厚望,这一刻就算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
“噗噗噗……”
孙承营部终于和乱兵接触在了一起,冲阵的乱兵还未回过神来就被阴冷的长矛成片成片捅翻在地,只见一阵血雾散去,承字营阵前已经躺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一些乱兵企图从侧面冲阵,但很可惜,经过精卫营连番征战,改进后的长矛方阵早就运用的炉火纯青,守的密不透风,侧翼处的刀盾手和长矛同样成为他们无法逾越的禁地……
“喝!”
当承字营的长矛阵齐喝一声,又一次带起一片片鹅毛般的血雨以及五脏六腑之际,那些乱兵早已经胆寒心裂,浑身不住地颤抖……
“我们只是来找总督大人要饷银的,不是来送死的……”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天哪快看,那长矛又动了……”
“不,不,这饷银我不要了,我还不想死啊……”
原本群情激愤的乱军在付出数百人生命的代价后,立刻清醒了过来,面对那不断逼近的方阵,只能畏缩不前,已有后退趋势。
“不要慌,稳住!列阵!弓箭手准备!”眼见冲阵的乱兵开始出现混乱,罗青山顶住内心深处散发的恐惧敢,大声下令改变策略。他发现那长矛阵确实不同凡响,但是也并非没有缺陷,那就是移动速度太慢……
那些乱兵闻言,立刻潮水般的退了下来,在离承字营六十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紧张的开始列阵,不到一千的弓箭手也躲在阵中,步弓搭上了箭矢,拉开满圆随时准备射向前方的长矛方阵,但同时他们内心也打鼓,自己的箭矢能否破开那些精良的铁甲……
“呜呜呜……”
就在乱兵还在乱哄哄的结阵之际,精卫营后方响起了沉闷的角号声响……
本结阵而立的承字营听闻号角声响,立刻在孙承的指挥下松散开来,只闻一阵马蹄震地的轰响,督军卫……出动了!
“今天,就让远州城内外的士族百姓都见识见识,我精卫营!到底是何等的威武!竖旗!”浑身包裹在铁甲内的刘策一马当先,身后一字排开的五十六骑重装铁骑紧紧跟随,再之后一百七十余同样身着骑甲的将士手持骑枪分成数列跟随在重装铁骑之后。
在刘策话音刚落之际,腥红的精卫图腾高高耸立在督军卫阵中,随风摇摆,与此同时,高空盘旋的苍鹰发出一阵犀利的鹰啸与精卫图腾遥相呼应……
战马渐渐加速,在行至承字营避开的道路时,刘策慢慢拉下了头盔之上的面甲,在面甲将他整个面庞覆盖之际,他大喊一声:“督军卫!冲锋!”
随后一张铁面修罗相浮现在乱兵眼中,身后所有骑兵齐齐将面甲拉了下来,在精卫图腾耀射下如同来自地狱的死神,最终胯下战马一声急促地呼啸,彻底飞奔起来,向前方乱兵阵营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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