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 气傲
午饭时分,长公主并没有出现,弄得一群姑娘心惊胆战食不知味,根本没怎么吃,约莫只有苏浅浅吃得最天真无忧,还有唐妙殊时不时为她夹菜,两人如同亲姐妹似的,而方嘉嘉作为唐妙殊的表姐则被忽视到底。
连渚说道:“长公主今日身体忽然不适,不能招待你们。你们就在府中自行玩乐吧。”
她转身走向后院,湮进曲曲绕绕的花径。
姑娘们望着山水庭宅毫无欣赏的心情。谁能有心情?怕只有苏浅浅那个胆大张狂的人才敢大大咧咧逛长公主府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吧。
事实上,苏浅浅是想找长公主好好聊聊,结果在宅子里独自迷了路。
定侯唐彦初站在一处松竹的院子门口,看见苏浅浅走到这里,微微诧异了一下,而后嘴角扬起温敦的微笑,说道:“苏小姐。”
“啊,是定侯爷啊。”苏浅浅回头望了望四周,确信自己是一路跟着连渚的路线来到这里的。
因为连渚和她们一起去池子边的软土旁玩过一小会儿,所以鞋底沾了黄色软土。可是苏浅浅走到这里,脚印不见了,没道理这个时辰会有人来打扫了痕迹。
“定侯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住在这里吗?”苏浅浅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唐彦初和长公主常年分居两地,一个在侯府侍奉老母亲,一个在长公主府避世安静。他们早就名存实亡、只比陌生人多了一点可怜的默契。
唐彦初果然如苏浅浅意料中一样,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长公主府,我当然是住在自己家。”
苏浅浅心里徒然凉了一截,戚戚切切道:“那这样的夫妻,做来何用?”
“所以我和长公主说,我想合离,好各自放过对方。”唐彦初神情泰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但苏浅浅走到定侯在某些方面应该和夜夙夜九是一样的,比如说是性格执拗,爱坚持自己的一套想法。
“为什么呢?我明明看着侯爷你很喜欢长公主,为什么要说违心话。”
唐彦初在院子角落的石凳前坐下,笑言道:“我看苏小姐也很喜欢摄政王,为什么要一再拒绝他,连成亲这种事情,也要弄得好似是被逼迫的一样。”他说,“我从未见过摄政王对谁如此用心,但凡是人终归耐心有个限度,苏小姐切莫像长公主一样,心高便罢了,她出身高贵心性如此,一昧气傲才会让珍惜你的人个个远离。”
苏浅浅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明明正说着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你是来找夜雯的吗,她就在里面,去吧。”唐彦初挪了挪身子,让苏浅浅看到那个小院子尚未阖上的陈旧朱门,“你和见信,真不像兄妹,他分明那般聪慧,极善趋利避害,你却心性纯良,毫无心计。”
苏浅浅腆着脸讪讪笑道:“我可以当做侯爷你是在夸我么?”
“你高兴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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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得正好,主子有要事找你相商。”连渚站在廊下说道。
苏浅浅脱了绣鞋,提着裙角,踩着袜子走进去,不要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洁癖了,因为这里的地板都跟油泼了似的镫亮,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木的香气。
屋子里的帘子厚厚的垂着,一丝阳光气儿都不通,而且昏暗无光,苏浅浅进去后左顾右盼,终于在昏暗视线里看见了长公主。
只见她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三尺高的黑漆台面,一尊香炉,一块牌位。黑漆漆的排位不染纤尘,但漆皮面有些许脱落,长公主就跪在它的面前双目禁闭,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仿佛念念有词,从嘴里念出一句句偈语,苏浅浅听不懂。
“长公主?”她唤道。
这里分明是为了供奉某个人而建立的地方,但是能让长公主如此对待的人,恐怕天底下找不到三个,再联系上夜夙曾对她说过的长公主与定候府二爷的纠葛,苏浅浅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见长公主依旧闭目诵经,也不理会自己,苏浅浅蹑手蹑脚走近前,眯了眯眼睛终于看到了黑漆牌位上的名字。
唐彦逸。
是他,果然是他。
怪不得在外面的时候,唐彦初那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要和长公主合离的话。
“看来夜夙告诉了你不少。”长公主睁开眼睛。
苏浅浅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攥着手边的帘子神情戒备:“长公主你找我?”
“嗯。”长公主扶着地面站起来,却因跪的时间太长猛地一个踉跄,苏浅浅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又立马拘谨的松开。长公主笑道:“谢谢。”
“不,不用。”苏浅浅揪着手指不敢去看此刻的长公主。
分明她现在满脸笑容神态慈和,但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苏浅浅知道了她在长公主府里供奉的秘密,苏浅浅一心认为自己死定了。
“陪我去走走吧。”
长公主拢拢衣袖,掠过苏浅浅身边,推开禁闭的房门,让屋子里倾泻进一缕光亮,她望着苏浅浅弯了弯嘴角,“走吧。”
苏浅浅忙不迭穿鞋跟上。
“长公主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你这般模样,我心慌……”
要是长公主哪里对她不满,直接对她一通大骂或许还能让她死得明白点,现今这样,真的太抓心挠肺了。
当然,两个人未来的关系和身份问题,长公主断然不会明面上为难苏浅浅。
长公主说道:“下个月中旬,你便要和摄政王成亲了。”
摸不清她的意思,苏浅浅仅是点了点头,道:“嗯,但具体到哪天礼部还没有安排好。”
长公主又道:“苏太傅在帝都里宠溺幼女是出了名的,一点都不亚于黎老将军对他唯一的孙女的宠爱。”
苏浅浅心里咯噔一跳。
好端端的,把她和黎念君绑在一起做什么?
“嗯,爹爹确实对我很宠爱,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连哥哥都一直说爹爹的心偏到天边了。”她说道。
“浅浅,念君是黎家唯一留下来的骨血,她的父母为夜国双双马革裹尸,而她自小身子羸弱日日喝药,实在可怜……”
苏浅浅挑了挑僵硬的眉毛:“……所以长公主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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