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兄弟其心
顾天泽没有大意。
他清楚的知道,哪怕幕后黑手业已伏诛,可战斗远远未至收官之际。
谁也不能保证。
那些族老们会不会在关键时刻醒悟,趁这个机会,对他痛下杀手。
理应保持警惕。
哪怕只是为了钓鱼。
毕竟,在生死之战中,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并无定数。
他很强不假,
可即便在多罗国中,他也远远称不上无敌。
不说那天下无敌的大将军戚元武,就是十强者之流,他想要胜过,怕也不易——若非藤金萝刚好不好的撞上了他现今的最强一点,即便他仍有底牌未出,胜率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六成。
所以,他没资格骄傲自满。
正得益于这份始终不曾放下的警惕之心,当有人暴起发难之际,他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
但发难之人的身份,却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唐明武。
他的兄长、长兄!
同时也是原主在唐家少有的可以信赖之人!
可惜,
如今看来,原主所信非人。
更甚至,原主那蹊跷至极的死,很有可能也与他脱不开干系。
但现在……
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既然已决定动手,唐明武自然不会拖拖拉拉。
一出手,
便是风雷云动!
人级武学,唐家不传之秘!
三十六路奔雷手!
紫电生雷,刚猛无双!
在与阎罗女藤金萝一战后,顾天泽的神魂本就损耗极大,此刻骤然受激,顿时头皮一炸,被拉入了精神幻境之中。
“轰隆!”
“轰隆!”
“轰隆!”
雷声震天,紫电狂舞。
有一尊与唐明武形貌无二的神人端坐天上,俯览众生。
“汝可知罪!”
神人口吐雷霆,叩问心灵。
“我何罪之有!”
原主身为唐家人,对这门武学自然知之甚深,也正因此,他不仅对眼前执掌雷罚的神人丝毫不惮,更敢于针锋相对:“有罪之人是你!嫉妒贤人,暗害兄弟,真不知道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然还敢问我罪?可笑!”
“不尊兄长,这是一罪!”
“不敬强权,这是二罪!”
“恃宠而骄,这是三罪!”
“不知进退,这是四罪!”
“挡我前路,这是五罪!”
“数罪并罚——”
“你该死!”
唐明武所化的神人微微一顿,语气微妙:“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于是,
伴随着雷蛇奔腾,天上的神人探掌!
降下天罚!
“呵,你还真以为你是雷罚的天尊了么?”顾天泽冷笑,“也罢,就让你见识一下你我的差距吧。”
武道一重天——
这境界着实有些低,哪怕他状态不复完备,也不是区区一名武道一重天的武者所能撼动的。
逆行伐天。
你唐明武还不够资格!
顾天泽抬头看了眼天上不可一世的神人,然后
出拳!
天若无道,逆行伐天!
顾天泽没有观想翻天镇海诀,区区一个唐明武,还不配!
他只是……
借此抒发心中那股不平之气。
此拳无名,
可通天!
“轰隆!”
一拳下去,山呼海啸,天崩地裂!
幻境破碎,世界终焉。
这是境界的碾压,这是气势的碾压,更是意志的碾压。
年岁更长,资源更多,资质不差,
而直到现在还没有突破武道二重天,原因只有一个,心性不足!
空有野心,却无决意。
任你万千虚名,高朋满座,肚内也不过草莽。
顾天泽拳势不减。
拳势可通天,更可杀人。
他没有手软。
任由唐明武手下的一众先天将招式轰至身上,也不闪不避,一拳轰开他那兄长的拳架,随后翻手为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胸口。
“噗!”
一口鲜血仰天喷出,若金刚不坏神功未曾被破,先天级别的攻击,几无撼动他的可能,但哪怕武者修行至武道二重天,也仍是肉体凡胎,仍然会受伤,也仍然会死——只是短短的一瞬,护身罡气被破,浑身浴血。
但这是值得的。
擒贼先擒王!
敢在此刻冒大不违攻击他的,毫无疑问是唐明武的嫡系,而唐明武一死,他们毫无疑问会失去主心骨,毫无疑问会战意大减。
而战意大减之下,他们还有这个胆子继续向他出手吗?
答案是,
有!
但不过寥寥数人,而等待这些死忠的,只有一死。
哪怕虎落平阳,状态跌至了低谷,可顾天泽也不是几名先天境武者所能轻辱的,几个兔起鹘落,那些个敢向他出手的先天武者,尽皆殒命。
“呵。”
拖拽着浑身是血的伤体,顾天泽缓步性质倒地不起的唐明武身前,俯身览视着他,问道:“那天换剑的人,是你?”
“没错,”唐明武坦然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为什么?”尽管心底已有了几分猜测,但顾天泽还是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呵,”唐明武胸膛不断起伏,“你问我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双目瞪圆!
情绪激荡之下,已然气绝。
他死了。
顾天泽看着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兄长,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一番后,还是伸手合上了他那始终怒睁的双眼。
死者已矣,往事如烟。
但有些东西,生者总要为死者讨回公道。
比如唐明泽,
又比如唐明……武。
顾天泽长身而起,不急不缓的走到了唐文斌的身前,抬起头,注视着那张自始至终都没有掀起丝毫漪涟的面庞。
“父亲,”他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关于我那愚蠢的哥哥。”
“他?”唐文斌摇摇头,“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所以我手下没有留情。”顾天泽叹了口气,“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认为你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武道二重天的墨老死了,他身后的藤金萝也死了,这里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只有我们两个了。”顾天泽说着说着,咳出了两口鲜血,“事到如今,您的隐瞒还有意思吗?”
“你说的不错,确实有点意兴阑珊。”
唐文斌绷紧的脸忽然舒缓,流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过于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
“即便我不挑明,你难道会放任我离开这里吗?”顾天泽冷笑,一字一顿的诘问道,“你说是不是,我的父亲大人。”
语气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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