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打铁还需自身硬
云台山,北山别院。
嵇康的家门口有一颗大柳树,这棵树长得根系粗壮、枝繁叶茂。
嵇康特意环绕柳树挖了个水沟,每到夏秋之季,他都会在这棵柳树下打铁。
培风和阮籍来到大柳树下,眼前恰如一幅天然的画卷:
秋日火红,绿树浓荫下,有清流环绕,炉中炭火炽热,身材魁梧、气质非凡的竹林之首的嵇康大人,正在奋力舞动地锻锤,叮叮当当、火花飞溅……
打铁!
为庄子做注的道学家向秀在给他做帮手拉风箱,两个人在柳树下打铁自娱。
嵇康掌锤、向秀鼓风,两人配合十分默契,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简直是旁若无人、自得其乐。
“贤弟,你们来了?”
嵇康拎锻锤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培风和阮籍携手而来,顿时停下来擦了擦汗。
这嵇康大人果然不亏是竹林七贤的领军人物,才貌双全、博学多才,自然吸引无数人追捧,成为无数士人的偶像。
培风今天算是近距离感受到嵇康大人的帅,尤其是是他脱了衣服打铁之后!
他这才理解为何晋书描绘“古代第一美男”潘安仅仅只用了“美姿仪”三个字,而写嵇康则有“有奇才,远迈不群。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这么多字可是美男潘安三字的多少倍,史书算是比较工整严谨的,也从正面说明嵇康大人这个七贤之首的高而徐引、龙章凤姿。
“这是在锻造什么武器吗?”
来魏晋半个月了,培风还真不知情,这嵇康大人竟然还是个打铁的好手。
看他**着身体、热汗直流的模样,果真是肃肃如松下风,特立而独行。
“不是武器,是农具,给周围山民农忙帮忙打造的。”嵇康随口回答道。
他看培风饶有兴趣的样子,顿时惊疑道:“培风贤弟也懂锻造之术?”
培风故作谦虚道:“略懂一二。”
其实培风只是有些感慨,貌似第二次穿越登茅山,就被师父陶弘景扔进了后山铸造间好多天,天天打铁锻造,那时候基本都是抡大锤的命。
就那样还被师父说没有锻造天分,最后还是用灵气投机取巧才在大梁铸造成十四把梁神剑,师父特意给他留下一把。
“有趣,来,贤弟上手试试。”
嵇康更好奇了,没想到培风这忘年小友连锻造这等冷门之法都懂,他这瘦削身材能做什么?
下一刻,嵇康、阮籍三人就惊呆了,培风果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被灵气浇灌的身子如金刚芭比一样。
培风也是有心震慑、折服嵇康他们,直接脱去了上衣,爆衣打铁模式启动。
“咣当咣当……”
在他手上,锻锤完全跟个玩具一样,舞的飞起。
“这……这是略懂一二?太牛了!”嵇康三人都看呆了。
培风意犹未尽,他的铸造能力虽然被师父说没有天分,但陶弘景可是除春秋战国欧冶子、干将莫邪外,自秦汉以来最伟大的铸剑大师,即使他这个徒弟再没有天分,打个农具还是绰绰有余。
当时他辅助师父铸造出梁神剑,获得“刀剑亲和力+666”,可用于感悟刀剑国术,这才有他在慕容家宴会上施展剑技,也算是一个另类的“文武全才”。
“大赞,贤弟打铁技艺胜过我多矣!”嵇康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带着阮籍去别院里间服散。
至于向秀要兼顾拉风箱暂时脱不开身,培风是第一次和这个注解《庄子》的道学家面对面。
向秀看起来完全像个“呆头鹅”一样,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培风贤弟,《庄子•大宗师》里曾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把天地作为大熔炉,把造化看作大铁匠。我们生而为人,就像洪炉中的一块铜铁,打造成什么样子全看打铁匠的,而不能自己跳出来说:‘我要做干将莫邪’这可是邪异不祥的。你说这庄子为什么要把打铁和造化之道联系起来?”
向秀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培风完全被他这道学家的脑回路怔住了,打铁还能成学问,问题是为什么和我谈玄啊?
他是学渣啊!
别看他先前在现实都市用庄子注解答辩,但对这玄之又玄的老庄之道还是一知半解,因为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见解。
“这……容我想想……”培风支支吾吾,又不能不回答。
因为刚才向秀一提问,系统立即提示他接到隐士高人向秀的任务,需要攻略向秀刷好感度,否则整体任务进度被延迟,而且一万的隐士点就会不翼而飞了。
看来这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不仅身体要硬,脑袋还要头铁不被怼。
他思索着两任师父陶弘景和孙思邈对庄子的注解,再结合现在都市解读庄子的只言片语,突然有了思路。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人就像天地熔炉里的铜,如果因为生而为人就高兴地自称‘我是人’,一定会被天地造化视为不祥的人。所以我们是告诫我们不要因为生命而高兴,也不应该因为死亡而悲痛,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忘记死与生的区别,因为每次死亡都是新生的开始,生命在生死循环中千变万化,生生不息,乐趣就无穷尽也!”
培风感觉自己锻锤都没有先前轻松了,并不是身体累,而是想得脑阔疼。
看来近期向秀这个隐士高人为庄子做注已疯魔了,其实培风挺佩服这样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一路从青铜走向王者!
“赞,培风贤弟果然是胸有沟壑,我的庄子注离成功又近了一步。”此时,向秀狂喜,扯着嗓门冲着赶过来的嵇康和阮籍吆喝道。
嵇康和阮籍都知道向秀的大志向,向秀刚开始注释《庄子》的时候,嵇康就说过:“《庄子》中的玄言妙旨会被注释弄得僵滞,以前也没有一个较好的注,你若注不好还不如不注。”
待到向秀将第一次注解的手稿拿出来给嵇康看时,嵇康这才知道向秀注解庄子的玄理更加美妙,对向秀的才识大为叹服。
现在向秀对培风完全是青眼有加,简直和阮籍的“青白眼”一模一样,要知道创造成语“青眼有加”的典故正主就是面前的阮籍。
“庄子在逍遥游中有三境:不畏艰难险阻、展翅翱翔的鲲,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安于现状、不知进取、没有追求的蜩与学鸠,这追求卓越、超越自我是人生第一重境界。
‘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这是人生的第二重境界。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是人生的第三重境界,这也是庄子描绘的人生最高境界,贤弟对此又有何高见?”
向秀对培风很是恭敬,见两位贤兄弟走过来,再次兴奋地发问,赶来的嵇康和阮籍也是一脸期待,看培风谈玄有何独出心裁的见解?
要知道谈玄可是当今一大时尚,培风感觉头大如斗,还有完没完啊,这次不只是向秀一个人了,又多了嵇康和阮籍两个好奇宝宝。
培风哑口无言,这次完全没招了,要知道,他真是彻头彻尾的学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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