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初衷与伪证
大圩镇,县医院内,昏迷两天一夜的许苏苏终于醒了,迷迷糊糊的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菱致有型的脸庞。许苏苏抬起手轻轻地抚摸那张脸,羞涩的少女情怀暗涌微现,脸颊泛起桃花。
儿女私情的激荡使人振作起来。
许苏苏使劲眨眨眼皮,却见杜恒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那张王子般的脸庞变得如此市侩奸宄!白方坐在旁边,两眼炯炯有神、似乎很期待他们下一步的进展。
“你醒啦?”
杜恒故意把“啦”字的语调说得十分稚气,把暖男的形象突现的淋漓精致。白方正要向他竖起大拇指,却见许苏苏忽然顺势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引得白方哈哈大笑。
“你怎么这样?”杜恒不服气道,“亏我还舍命救了你!”
许苏苏摸摸缠绕在额头上的绷带,伴着轻微的疼痛还是想起来了。
“我记得是小白救的我们?”
“我在他之后救的!”杜恒撩起短袖,秀出右臂上壮硕的肱二头肌,得意忘形地说,“我就凭这个把你们从水里拖出来!”
“是的,”白方在旁边附和道,“但最后连自己都摔进水里了!”
“就你话多!”杜恒十分嫌弃地说。
这时,病房内响起一记咳嗽。许苏苏马上注意到,原来里面还除了他们三个人,罗一探、赵常刚也在。
赵常刚的脸色十分差,对旁边的罗一探已经没有初来乍到时那番热情,宾主之礼或者州官常见的谦卑在他脸上消失殆尽。或许罗一探也已经深刻察觉到,赵常刚对他们有了很大的成见!因为他们等人的到来,让他同时失去了两名重要的下属,但仅此是失去的话,这对他而言并无损失,可是这样一来便空出了两个举足轻重的岗位,多年难得维持的大圩镇平衡和谐的官场权局被打破了!徐国态和周金标的牺牲已经惊动市厅省部,上面会重新安排谁来接管职能呢?这个目前还在甄选待定!
赵常刚心里疲惫,他将要再次面对官场上的明争暗斗!至于罗一探等人,唯一还不知道的是赵常刚昨天夜里从田市请来了一个人!
在他们后面还站着三个正装笔挺的男人,他们胸前各自挂着一个徽章。许苏苏仔细看过去,心里马上萌生余悸,那个徽章的来头不小!那是检察院的检察官由县级人大会议特别颁发持有的威严,确保并保证职务权力的天平公正和谐!
现在他们的到来,只能说明一件事!调查职务违法犯罪!但此次,应该是过来询问的!履行仅此的职能,这对罗一探他们来说很重要!十分重要!
“你感觉怎么样?”
带头的检察官施以必要的问候,“必要性”在于一旦许苏苏回答感觉良好,那就足以说明基于她此精神状态下将要说的话能够被视为证词,将来可能会作为呈堂证供。
“我很好。”许苏苏报以微笑回答道。
检察官马上示意同伴开始速记。许诗涵看到那个人胸前捧着一本厚重的笔记本,右手上的黑色签字笔放在纸上严阵以待。
“刑侦大队长徐国态、缉毒大队长周金标,于本月25号被证实因公殉职……”
“什么……?”许苏苏突然打岔道。
“刑侦大队长徐国态、缉毒大队长周金标,于本月25号被证实因公殉职。”检查官面露愤色地看了她一眼。
许苏苏立马回了一句抱歉,示意他继续。
“据广东省田市刑警支队长罗一探、痕迹检查员杜恒、在编法医白方等人证实,案发过程你也在场,是不是!”
“是的!”许苏苏不假思索道。
“那么你能跟我详细说清他们的牺牲经过吗?”
许苏苏望向罗一探,后者似乎缄默如讳,只安安静静地等待此次询问结束,没人注意到他内心忐忑的波动。许苏苏内心也同样忐忑不安,罗一探为什么要做伪证!检察官口中的“因公殉职”就是他们的供词吗?
“许警官?”检查官稍微催促道。
“是的,可以。”
许苏苏回头看向检察官,从自己来广西的任务及目的开始说起,一些她亲眼目睹或经历的事讲述得十分详细,谈及周金标的死因时,脑里迅速闪过白垚夺走配枪并对他射击的画面、而徐国态则殉于墓穴坍塌。整个询问取证过程持续一个小时,许苏苏强忍着头痛,八分真实二分虚无,却面不改色地徐徐道尽。
带头的检查官一边习惯性地点点头,一边盯着她的神色,似乎正努力在脑海里拼凑案情画面、分析供词逻辑以及不忘寻找许诗涵可能存在的谎言!最后,他示意同伴整理汇总笔记,微笑着对许苏苏道了一句保重身体便和赵常刚离开了,看样子对这次取证效果很满意。
应该不会有纰漏!罗一探想,如果检察院方面怀疑他们三人存在串供的嫌疑,那么许苏苏作为初醒之人,她的可信度就非常高了。
病房内此刻又剩下他们四人。许苏苏长舒一口气,这时,她翻开手掌,一块分币大小的纸片露了出来,上面已经被她掌心的汗水浸透了。她摊开纸片,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字!
“伪”!
许苏苏怔怔地看了几秒后,迅速地借着拇指上的虚汗把上面字揉戳殆尽,又迅速撕成碎片。这张不起眼的纸片是杜恒的手贴在她手背上时偷偷交递的。
“因公殉职……”许苏苏说出声音来,“为什么?”
白方和杜恒看向罗一探。
“这不是我们的初衷啊!我们的初衷不是这样子的!”
罗一探站在门口,目光穿过走廊外的透明纱窗,心思却早已穿越了时空。
2003年的天空那么蔚蓝,徐国态与他一样年轻青涩。刚进入警校,徐国态被分配到他的上铺,有一天徐国态从上面探出消瘦的脑袋,兴致勃勃地问罗一探:
“一探,你干嘛当警察?”
罗一探翻着《刑事诉讼法》,淡淡地回答:“有件事我很感兴趣,想调查,你呢?”
徐国态似乎就等着他问自己的,也没有问罗一探具体想调查何事,侃侃而谈道:
“我就想知道我穿上警服帅不帅!你想想穿着警服走在街上的场景——暗藏蓝的颜色、胸徽、肩章,我靠!我都会爱上我自己!”
“你就因为这个才想当警察?”
徐国态舔舔嘴唇,颇显腼腆,说道:
“我要化身正义,惩奸除恶!让各种妄想祸害群众的阴谋诡计遁形。”
说到此处,徐国态兴奋地拍拍床板,又问:
“你看过《刑事重案组》没有?里面的黄警察知不知道……”
“这不是我们的初衷啊!”
罗一探苦笑一声,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泪花。
“给他们留一份身后名吧!这么多年的警涯,作为公仆打击违法犯罪也算功不可没了吧?把人生最美的时光都奉献在这里了,他们还尚无妻儿啊。”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我们的初衷?即时现今灯红酒绿、缤纷迷彩、人们的消费水平逐渐提高,难道这就足以让我们产生私欲违背曾经吗?
“等你们有一天位高权重时,我只希望你们能够慎独!”
罗一探发觉自己很难再隐藏内心的伤感,便离开了病房。他知道,检察院很快就会落实并确定他们的口供,这样不用再过几天,县里将会旅行徐国态和周金标的遗体告别仪式,作为同事、挚友和同窗,他必须继续在广西多停留几天,出席仪式。
“一时的错念,给生者和死者都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遗憾!”
白方看着杜恒和许苏苏喃喃道。
杜恒看向别处,假装没有听见,这种伤感的情景始终让他非常不适应。整个病房又陷入沉默。
这时,外面传来此消彼长的警笛声,这些警车来去匆匆挤在车流里,他们不是在巡逻,但即使如此,蛰伏在阴暗中的犯罪和罪犯却成了惊弓之鸟,附近的居民好奇中莫名的能感受到一种安全感。
这些警车其实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前往白家屯儿。自从墓洞坍塌后,一些没有被白垚带走的古玩文物被掩埋进山里,此时此刻政府部门调动了几辆小型挖掘机正在日夜作业,考虑到霖雨因素,他们必须在纸质文物遭遇损坏前保护起来,乃至文物鉴定局的专家也日夜守在那里,一是为了辨别真伪,避免作业徒劳,二是为了第一时间亲眼目睹那些珍宝,要知道,这些珍宝有可能填补唐代名家当下的藏品空位!而经鉴定专家辨识过的文物,再交由警方全程护送至文物局。一切工作都井然有序。
当其中一辆警车停靠在掉转车道等待绿灯时,副驾驶座上的警员透过右侧后视镜,刚好看见一辆粤牌奥迪从后面靠过来,然后与他们并齐等待。
警员放下车窗,打量奥迪车内,里面坐个四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但个个面色凝重,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正闭目养神,头发后仰,露出锃亮的印堂。这时,对面亮起了绿灯,奥迪司机对警员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驱动车子开走了。
“恽局。”
车子行驶不久,奥迪司机转头问旁边的男人,道:
“恽局,是先找个地方下榻,还是直接去县局找赵常刚?”
恽辉依然紧闭眼睑,过了许久只说了两个字。
“家丑!”
司机一时心领神会,看着路况娴熟地操作方向盘转入一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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