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来龙去脉
孤山绝顶,晨雾散尽。
风人擘睁开了眼睛,昨夜他欲斩断记忆而被阻拦——
蓝色珠子中飞出一人,那人轻叱一声,震晕了风人擘,风人擘由是入梦,又在梦中分魂,以梦作梦。
在很深很深的梦境之中,他仰头望天,天正昏暗。
突然,天被撕裂了一道缝隙。
一个蓑笠翁从缝隙中飘下来。
“孩子,你痴活近八十载岁月,怎还如此草包?”
风人擘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蓑笠翁矗立当场,随意盘坐在身侧的石头上,手里拿了一根鱼竿,看不清楚面容。
他激动道:“你一直藏在我的蓝色珠子里面?”
蓑笠翁微笑一声,缓缓道:“我不在珠子里,我在梦里。”
风人擘闻言,不明所以,待要追问,却现蓑笠翁缓缓而动,自由散漫地开始钓起鱼来。
蓑笠翁的鱼竿晃动了一下,他顺势一收,手腕一抖,一条黑龙被他的鱼钩勾住,在空中挣扎,蓑笠翁“嘿嘿”一笑,突然纵身而起,收了鱼线,将黑龙抽筋扒皮。
尔后坐落在巨石上面,取出针线,将龙皮做成一个袋子,将龙筋做成一根鞭子,丢给风人擘,道:“娃娃,拿去玩耍罢。”
风人擘被吓得一屁股倒地,惊慌道:“这……这是黑龙……你……”
蓑笠翁又把鱼线抛向虚无的远处,安抚道:“孩子,不必惊慌,都是些黑暗背面的小杂鱼,我钓得多了。”
风人擘镇定下来,暗想这老人的本事必定通天侧地,若要害他,何必大费周折……念及于此,便不再害怕。
他捡起地上的袋子和鞭子,黑暗之间看不清轮廓,但分量却不轻巧,好在他而今道境五重的修为,也不觉不适,他问道:“老伯伯,黑暗的背面是白天么?”
蓑笠翁专心钓鱼,肩膀一晃,又钓上来一匹骏马,那骏马长得奇怪,马的头、马的蹄、龙的身躯和尾巴,或是龙马,龙马嘶鸣一声,蓑笠翁从腰间拿出一个布袋子,把龙马装进了袋子里。
他对风人擘道:“嘿!想不到这颗流浪星辰上的好东西还挺多,真有意思——娃娃,黑暗的背面不是白天,要想明白答案,得靠你将来去闯。”
风人擘“噢”了一声,对蓑笠翁的本事羡慕不已,他思绪一转,激动道:“老伯伯,你传我本事罢,我拜你为师!”
蓑笠翁继续“钓鱼”,拒绝道:“拜师倒是不必,可我最好的本事便是钓鱼,其他的都忘了,你想学什么呢?”
风人擘欢喜起来,答道:“我要学戮天斗神的本事,我要做大侠,我要修真,我要觅长生。”
蓑笠翁却道:“寻觅长生么,从来都是最艰难的事情;做大侠么,大侠在心不在事,侠若论事,则千古无侠;至于戮天斗神的本事,不用我教你,你将来都会的,你是不是觉得别人的东西都很好?”
“别人的东西嘛……”
风人擘思索一阵,答道:“也不一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罢了,但总得要学呀,我至今学无可学,更无人教我,自然不敢枉议别人本事的好坏。”
蓑笠翁听他说得酸楚,叹息一声,道:“若是你要学的本事从来没有,恰如你所言教无可教、学无可学,又该如何呢?”
风人擘沉思道:“那便只有靠自己了!”
蓑笠翁“嗯”了一声,又钓上来一个怪物,他欢喜道:“哟,流浪星辰上的杂鱼太易上钩了。”
风人擘见他不答自己的话,索性把玩起那根鞭子,他血脉奔腾,猛地全力一挥,“咻”地一声,劈得空气炸响,前方山石开裂。
他不由赞道:“好厉害的鞭子,拿去打架还得了么!”
蓑笠翁轻叱一声,骂道:“兀那小子,你乱搞什么,惊跑了我的鱼儿。”
风人擘赶紧赔礼,直截了当地问道:“老伯伯,你鱼也钓够了,想作甚么趁早呀,梦醒了可就不好办了。”
蓑笠翁冷哼一声,淡然道:“我来钓鱼,顺便送你一个造化,怎地,碍着你吹风了么?”
风人擘唐突道:“嘿嘿,我……我急躁得很,老伯伯勿要见怪!”
“血脉使然,桀骜不改,那也正常得很。”
蓑笠翁接二连三地钓上来好多东西,继续说道:“娃娃你记住咯,你可以像疯狗一样地发泄不满,可以对天发誓,也可以诅咒命运,但你此番既有来处,便一定要释怀。”
风人擘听得“来处”二字,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来,不由反驳道:“关于来处,我更眷念地球,至于这道界,真是半点意思也没有的,我时常觉得厌恶,这样的来处,不要也罢。”
蓑笠翁道:“傻孩子,不论地球也好,道界也罢,其间所有苍生大都是外来客,你也是外来客。”
风人擘急道:“怎么讲?”
蓑笠翁默不作声,良久过后说道:“我只能告诫你,你既是被抛弃的,也是被恩宠的。”
风人擘血气上涌,冷笑道:“恩宠?谁的恩宠?恩在哪里?宠又在哪里?”
蓑笠翁终于收了鱼竿,严肃道:“好!便让我来指明你的恩宠,看清楚了——”
说罢眨眼之间消失不见,风人擘左顾右盼,突然定住身形,一动不动。
他莫名其妙地来到一片混沌的世界中,天地之间一片汪洋横渡,海潮阵阵,波涛滚滚。
风人擘发现自己正矗立在海面之上,蓑笠翁负手而立,站在他的对面。
他惊道:“这是哪里?”
蓑笠翁道:“这是你的魂识天地,你看头顶转动的是什么?”
风人擘仰头望去,了然道:“这……这是我的蓝色珠子。”
蓑笠翁一指点去,那蓝色光团如漏了一般,丝丝缕缕的光芒倾泻出来,飘荡在风人擘的魂识海中。
那些光芒无穷无尽,仿佛挣脱了蓝色珠子的束缚,奔腾咆哮,在魂识海上穿插纵横,快活无比。
突然间,倾泻出来光芒开始相互排斥、厮杀、吞噬,融合后分离,分离后再融合,反反复复,搅得天昏地暗。
直到许久许久过后,它们才平复下去,变作五道滚滚浪潮,将风人擘的魂识海一分为五,相容共生,和谐而往。
而那蓝色光团也自恢复如初,缓缓流转。
风人擘看得惊奇,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蓑笠翁一把抓住风人擘,道:“我们出去试试,你一切明了。”
风人擘骤然间醒悟过来,适才仿佛一个梦境,蓑笠翁静悄悄地站在他的对面。
他躬身一礼道:“请伯伯指教!”
蓑笠翁欣然受之,道:“你看好了,我使一招弹指神通,把天上那颗最亮的星辰弹碎,尔后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学。”
风人擘心中颤栗,暗想:“好他妈妖孽,便是那些天庭中的大佬,也轻易做不到此举。”
他赶紧聚精会神,屏住呼吸,盯住蓑笠翁的一举一动。
但见得蓑笠翁随意忘形,潇洒自如,曲中指压于拇指之下,缓缓上举,尔后“嘙”地一声,中指放直,直指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
一道气浪如丝如线,若有若无,刺破黑暗而去,几个呼吸之间,再也寻查不到那指弹之力——
“砰!”
“轰!”
便在风人擘迷茫之刻,那颗星辰闪电般破碎而去,震得天空抖动起来,星辰的碎片漫天乱串,如烟花爆碎、流星乱洒,美妙至极。
风人擘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心跳可闻。
蓑笠翁问道:“看清楚了么?懂了几层?能不能学?能不能通透领悟?”
风人擘闻言,收回窘势,闭目沉思,不言不语。
顷刻之间,只见他右手随性拿捏,放浪形骸,无迹可寻,“嘙”的一声,一道指力急速而去,但瞬息间被空气消散殆尽。
风人擘继续沉思,曲指又弹,前方三丈开外的树枝被他震断。
再沉思,再曲指而弹,指力凶猛霸道,无匹而往,震碎了十丈开外的一块巨石……
他睁开眼来,激动道:“我看到了六层、学会了六层、懂了六层。”
蓑笠翁问道:“哪六层?”
风人擘答道:“唯形、唯势、唯力、唯方位、唯轨道、唯尽头。”
蓑笠笑道:“其余不懂的是什么,想过没有?”
风人擘道:“想过,想通了,其余不懂的是内涵,是骨髓,我看到的其实只有两点——‘是什么’、‘为什么’,看不清的是‘怎么办’。”
蓑笠循序善诱道:“若给你时间,‘怎么办’能解决么,能悟透么?”
风人擘思索后肯定道:“能!万物皆有所凭、君子善驾于物!”
蓑笠翁哈哈大笑,高兴道:“这就对咯,这就是你的恩宠,就是你的造化。”
风人擘忽然一怔,思绪回海,神识震荡,原来他的魂识海中已被蓝色珠子泄露的光芒分成了五块区域,按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排列,五块区域涵盖了五种精妙的逆天智慧——这些智慧唯他所用,却对他的本心本性没有半点影响。
他激动道:“这……”
蓑笠翁打断道:“告诉我,你目之所及、耳之所闻、身之所感、心之所想、脑之所悟,都有什么道理可讲?”
风人擘细细回味,答道:“没有道理可讲,却有五种出类拔萃,仿佛超越众生、凌驾诸天万斗之上的本源之能。”
蓑笠翁道:“说来听听。”
风人擘道:“唯记忆,过目不忘;唯模仿,惟妙惟肖、真假不分;唯分析,一点即通,一通即破;唯推演,一算而成,成而不惑;唯领悟,一悟独善其身、二悟兼济天下、三悟超脱众生、四悟凌驾诸天、五悟万界至尊!”
蓑笠翁欣然叹道:“这便对了,这是地球上无数代生灵历经无数次轮回而提炼形成的五种智慧,它们万古而存、永世不灭,且无主无尊,天地间非有强横霸道之血脉者而不可承受之,此番给了你,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你好自为之罢。”
风人擘闻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恭恭敬敬地再拜了一礼,谦逊道:“此番恩宠,小子感激不尽!只怕福源极重,我背负不起。”
蓑笠翁道:“你不曾背过,怎知自己负不起——那蓝色珠子之中,尚有无穷无尽的众生怨念之力,想必你已经尝到过好处了。”
风人擘点头道:“正是,我回归道界后,曾一举突破至道境五重天。对了,伯伯,这颗珠子居然能看透所有金手指的本质,并能解析模仿,最厉害的是,还能入侵破坏,这是什么道理?”
蓑笠翁道:“这个我真的不知,恐怕只有古皇古帝才能解释,你的路已然不同,你心底要敞亮。”
风人擘一听就懂,道:“索性再请老伯伯指出一条修行的路来。”
蓑笠翁道:“非我不愿,实我不能,我的道阴冷孤寂,不适合你,不要急躁,会有人带你上路的”
“哎……把黑暗背面的杂鱼钓得太多了,正主着急了,我得去会会人家,这便走了,你回去歇息罢。”蓑笠翁叹息着继续说道。
风人擘闻言急道:“这……伯伯,且慢,我若醒来,该如何直面李家之人?”
蓑笠翁停顿下来,道:“也罢,那就传你一套渡魂造梦之法,最后带你一程……”
由是便有了李小红送风人擘回家,并电话通知秦霸,乃至之后斗地主的诸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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