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商场弹钢琴
在朱利恩酣然入睡之后，方雅和易子明的争吵还没结束。
易子明一脸疲惫，靠着沙发揉了揉眼睛。
“先回去睡觉好吗？明天还要拍摄。”
方雅倔着，灯光下满脸的泪水。“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你是为什么？”
易子明双手交叉，眉头紧锁。
为什么，要他怎么回答。
今晚朱利恩的一番话让他整个人精神恍恍惚惚，在那么多人面前完全没有安慰女友的任何举动。
“从大学到现在，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朱利恩的出现和爱慕让我担心，你说公开恋情是爱我的方式，可是为什么，公开之后我反而更加没有安全感，我都觉得我自己变了，变得患得患失，她都看出来了，而你却说不出为什么。”
悲愤的方雅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对朱利恩的怨恨一层又一层。
易子明一下子坐起，抿了抿嘴。
“小雅，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也不需要我回答什么。她不是说了，她根本不在乎我么？她把界限划得那么清楚，我也什么都没有表示，你在担心什么？”
方雅失控：“什么都没表示？自从她住院后，你就开始不正常，去医院探望她，去发布会看她，接戏与她合作，网络暴力你私下帮她解决，你们拍戏还要朝夕相处，你让我放心？什么划清界限，她那是欲擒故纵，可你……”
“够了小雅。”易子明狂躁地站起来，克制住摔门而出的冲动。
不正常？原来是他不正常了么，他脑海里浮现出在医院里那个捂着脸抽泣，漫不经心地说她忘了喜欢过他的女孩，当时自己的心莫名在打颤，从那开始，他就不正常了吧。
也许，这就是她说的，感情自由，但也不由人控制。
***
人类有着与生俱来的适应能力，再陌生的世界，总会适应它熟悉它。
短短一个多月，忙碌的拍摄，通告，接受采访，应付记者，了解交际圈……
朱利恩对娱乐圈不再那么陌生，而且在罗玉的帮助下漂亮应对。
低调安静，淡然自如。
今年C市的冷天来的有点早，正式进入冬天后，电影《风》的拍摄也进入最后的杀青阶段。
自从那晚划清界限后，朱利恩和易子明之间已不再是周围人和网民的关注。
易子明和方雅在那次争吵后，方雅利用公司和她爸爸在娱乐圈的势力，私底下买水军，写通告。于是她和易子明地下情四年，公布恋情后已秘密结婚的新闻上了一周头条。
易子明的签约公司都知道这是炒作，自己的艺人连私生活都备受关注，自然不会多管，利益永远是主要。
在有记者采访求证时，方雅故作神秘，易子明闭口不谈。
易子明很清楚，方雅在逼他。
可是谁会关心。变化无常和突然的劲爆消息，是娱乐圈的常态。
剧组在紧张的杀青拍摄中。
“A组候场”，灯光，摄影机，反光板……忙忙碌碌。
杀青的最后一场戏，是男主救下被人打伤绑架的女主，女主得知母亲已被杀害后的失声痛哭悲痛不已。
这是朱利恩最痛苦的表演。
韩导给她时间酝酿情绪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妈妈，那种再也见不到的悲痛涌上心头，无法克制。
表演很令人动容。最后的镜头停留在受伤的朱利恩靠着易子明失声痛哭的画面。她的竭嘶底里和真情流露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喊停后朱利恩还是泣不成声，那种浓烈悲痛感染了所有人，让人以为她不是入戏太深，而是真的是失去了妈妈。
一旁的韩导在心里默默敲定刚才的哭戏作为宣传海报。
工作人员在安慰她抚平她的情绪，易子明递给她纸巾，想伸出手拥抱安慰却又缩回来。
晚上是杀青庆功宴，闹到差不多九点，朱婆婆打来电话，朱利恩借此出来透个气，这种热闹的庆功宴着实不适合她。戴上帽子拉高围巾把脸都挡住，她拒绝了助里金娜跟来。
电话里还是老生常谈，朱婆婆关心她的身体提醒她注意休息。
在这几个月里，唯一让她感受到亲人温暖的，也只有婆婆了，她耐心听完挂了电话后，给金娜发了条信息就走到了大街上。
她需要出来透透气，今天对妈妈的思念情绪爆发，让她深感孤单。
“拍个戏真是伤神伤脑，既然结束了，也该是时候跟罗玉好好谈谈跟公司不再续约的事。”
自言自语的人走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把围巾拉高，慢慢走在人群中，最后来到了一家商场。
这是她几月来一个人单独走在大街上。
多久没有这样好好逛过街了……朱利恩不禁感慨。回想她以前每次拿了工资和杨贝拉逛街的场景，两人曾经撒野的日子……甚是怀念。
走到商场休息区，她走进去看见里面摆着一架黑色钢琴，旁边站着一个扎着马尾穿着白色大衣，跟她一样用围巾遮住大半脸的女孩子，女孩子只是手指胡乱按着琴键。
此时她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音符，可贵的是，毫无乐器基础的她竟然看得懂。
那一刻她心血来潮，很想过去试一下，虽然她未曾学过钢琴，可那些浮现的音符她既然看得懂，那么，她是否会弹琴。
想法刚落定，人已经走到钢琴旁，女孩看见围得严严实实的人走来，指了指钢琴：“要不要弹奏一曲？”
朱利恩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看了看女孩后就坐了下来，双手落在琴键上方。
像是着了魔，坐下来那一刻，脑海里全部都是她以前的某个歌单，带着竭嘶底里的歌声，深夜里听着会泣不成声的那首歌，最后浮现出一张阳刚又不失温和的脸……
双手自然落下，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游走，一首熟悉的旋律便环绕耳边。
“浮沉你我忘尘世，何来此生共白头”
这并不是一首表达美满的歌曲，反而是相忘江湖。
她曾经唯一一次的恋爱投入所有感情，最终以失败告终，不了了之。最后哪怕是已经28岁的年纪，她也不敢再轻易投入感情。曾经这是那段日子里让她哭到天亮的歌。也是让她收起真心的歌曲。
渴望又害怕，如果她无法拥有美满，何必再开始。
弹琴的人陷入回忆里，周身冰凉。
琴声吸引了周围的人。
“弹得真好。”
“这是《浮沉》”
“没错，是陈西的《浮沉》”
“我好喜欢陈西，好喜欢他的这首歌唉。”一些女孩子窃窃私语。
有些人不知不觉随着旋律轻哼了起来，也有人开始拿出手机录像拍照。
旁边站着的的那个女孩也有些惊讶，仔细打量沉浸在弹奏中的人，却发现她早已泪如雨下，泪水浸湿了围巾。
她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小朋友走到她旁边她都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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