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铠甲软肋
林芷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了在了这次意外的遇见之中,从怒骂到撕扯,汀汀亲眼看着,那个女人的头发散了,衣服破了,可是她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经受着落在身上的巴掌。她确实没有林芷漂亮,也没有她会穿衣打扮,可是眉目之间,却有着一种被生活驯服的柔顺,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棱角。
争执之间,围观和劝架的人越来越多,基本了解了原委的众人,大都是拉着林芷,口中怒骂着小三,眼神里充满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仇恨和嫌弃。程然妈是在看到那些愤恨、疏离的目光时,才开始掉下眼泪的,她哭,出了恶气却委屈的林芷也哭,各有各的不甘和心痛,各有各的对彼此的为难。
汀汀站在不远处看着,好像一切都跟自己有关,又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一场梦。她心疼林芷,心疼这个一贯漂亮骄傲的女人,也会被婚姻逼迫的要让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可是知道内情的她,无法只将这个女人当作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她是程然的妈妈,也是一个曾经经历过诸多不幸的女人。
骂累也打累的林芷在路人的劝说下离开了,大概也是因为带着汀汀,不想再做更多无谓的纠缠。汀汀看着林芷的背影,很想知道,她当初对于自己和程然一起回家时,态度如此决绝,是不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程然是宋阳出轨对象的孩子,又或者,程然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只有汀汀自己蒙在鼓里。
宋阳,在面对林芷时低声下气,柔声细语,而在外,他之所以会选择一个有孩子离过婚的女人,作为自己感情的第二春,不知是不是因为像程然说的,那是一个很温柔、温顺的女人。
可是,无论事实是什么,她都没有勇气再去向程然问个究竟了。那些每个夜里争吵带来的不得安眠,那些在争执中悄悄衍生的恐惧和伤害,那些面对别人质疑和亲人奚落而产生的无助,汀汀亲身感受过,一点一滴地藏在心里,从来都未曾消失过。怎么可能对介入自己家庭的人毫无怨恨呢,汀汀做不到,因为是程然的母亲,就更加做不到。而程然,在那个月夜给予她的陪伴,到底是真心,还是一种愧疚的补偿呢。
汀汀在日记中发疯一样的写下自己的疑问,每一笔一划,都会想起和程然的每一次相处,从他将球砸到自己脑袋上,到第一次递耳机给自己,第一次带着她逃学,教她打游戏,骑自行车送她回家……还有他说过的,会向着自己目标而努力的约定,如今,都在强大的现实面前一点点走向崩溃。
汀汀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和绝望过,那个唯一,让她看到夏夜星辉和美好未来岁月的人,好像就这样远去了。
那天晚上,汀汀在梦里一次次被惊醒,她梦到程然知道自己的妈妈被打以后,冲着汀汀发了很大的脾气,梦见林芷和程然妈拿刀捅向了对方,梦见自己在一个隧道,前面是程然在向她招手,可是她跑啊跑啊,怎么也跑不到程然身边,反倒是程然最后冷笑着跟她说,宋汀汀,你真的以为你很重要……?
第二天,汀汀顶着两个核桃大的肿眼泡来上学,周凡一看,就知道汀汀又出了状况,一下课就来问她,是不是宋阳和林芷又吵架了。汀汀摇摇头,拿着一本书假装看的认真,可是翻来翻去,一个字都没记到心里。
整个上午,宋汀汀都在跑神,因为不专注,英语课被提问了两次,都答不出问题。英语老师本想还帮她挽回点面子,干脆让汀汀照她说过的答案重复一遍,可是在汀汀眼里,她只能看到老师的嘴巴在动,说什么却全都记不住。无奈的英语老师只能惩罚汀汀站着听课。看着宋汀汀失魂落魄的样子,熙然和周凡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摇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午课结束的时候,熙然强行拉着汀汀去午托部吃饭,也想问问汀汀究竟发生了什么。宋汀汀心不在焉,根本没察觉到,自己的私密日记本没上锁就掉在了地上,而她身后,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悄悄对视一眼,露出了几分坏笑。
等到汀汀下午来到教室时,周凡坐立不安的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见到汀汀,就急忙冲了过来,想要说什么。还没等到周凡开口,为首的田杰就跑来打趣:宋汀汀,程然是谁啊?
汀汀只觉得自己一愣,一脸懵逼的看着田杰,田杰和几个男生哈哈大笑,开始起哄:原来我们的大队长喜欢人家还不敢说,日记本里都写满了,是不是……就是就是,全是程然两个字,哈哈哈,要不要我们帮你去告白啊!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塌陷,或者说是强烈的轰鸣感,差点让汀汀站不住。她来到自己的课桌前,拼命想从里面找出自己的日记本,周凡在旁边怒吼:你们给我滚蛋,谁再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汀汀慌乱的模样,周凡犹豫着将汀汀的日记本递到她面前:不知道怎么被他们捡到了,我给你抢回来了。
汀汀呆呆的看着周凡手里的日记本,缓缓的伸手接过,眼泪扑簌而下,直到她再也压制不住悲伤,终于抱着日记本蹲在地上发生大哭。不明所以的同学们看着汀汀纷纷好奇,几个好事的男生,也因为胆怯暂时闭上了嘴巴。熙然蹲在汀汀身边小心安慰着,而周凡因为气愤,不断在旁边狠狠的锤着桌子……
可是,喜欢程然的秘密不再是秘密,心事和真相的曝光,一再让宋汀汀措手不及,以往这个时候,只要想起程然,她就有了某种勇气,只是现在,那个可以保护她的铠甲,却成了痛彻心扉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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