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骨之凝石

　　大夫人自顾着点了一炷香插在金天冬的牌位前，接着她伸过手去打开了牌位后面的小盒子，在那里取出一块绿色宛如翡翠的玉石，她深情地将玉石捧在怀里，仿佛满是不舍和留恋，可最后还是咬咬牙将那块玉石递到了毓儿的手里。

　　“大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毓儿不懂。”毓儿看着手里这块翠绿的小石头，除了上头装饰用的流苏编制的很是精巧，她实在看不出有其他特别的。

　　“这是骨之凝石，用天冬……就是如意的生父，他的骨灰做成的。”

　　“啊？”听到大夫人不紧不慢地吐出骨灰两个字，吓得毓儿差点把那玩意扔地上去。好在理智让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只是神情紧张地问，“大娘，您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我手里有何用意呀。”

　　“你不要害怕，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还不是可怕的东西呀！毓儿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骨灰这东西约等于是人类的尸体，哪怕她胆子再大，这种东西放在手里还是感觉怪邪乎的。更何况她才嫁到金家几个月，人家刚入门的媳妇都是送金手链这种装饰品，金家这么一个大富之家居然另辟路线，改送死人骨灰的，还是如意的爹，这么一个花花公子的骨灰！

　　“大娘，这一定是非常贵重的物品，放在我这儿不太好吧。”毓儿身体和语言都在极力抗拒这个看似漂亮的奇怪石头。

　　“如意的爹，灵魂就安睡在这块石头里。”大夫人不顾毓儿满身的抗拒，紧紧将骨之凝石扣在她的手心里，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把这种东西带在身边，我也不希望把丈夫的骨魂放在一个黄毛小丫头手里，只是，如果那一天到来，大概也只有你可以活着把这东西给如意带过去。”

　　“既然最后是要给如意的，那直接给如意不好吗？哪有让媳妇带着公公骨灰的道理。”毓儿直言道。

　　“如意虽然不是我的亲儿子，但也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你什么模样我最清楚。你觉得，现在的如意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吗？”

　　既然大夫人如此直汇地发问了，毓儿也没打算给他们母子留太多颜面的余地，反正这儿没人，她便鼓起勇气只说了：“不是。”

　　平日里极其护短的大夫人居然没有发火，反而无奈地摇摇头笑：“这孩子今年也十五岁了，也是个半大小子，可还是跟个五岁小娃一样。”

　　“大娘，我问个话您别生气，您真的喜欢如意吗？”

　　大夫人因为毓儿的这句话，一下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震惊又真诚地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慈母多败儿，恕我直言，您和几位娘对如意实在是太过溺爱。”

　　“哼哼。”大夫人摇着头笑笑，笑的很无力，“是吧，也许在外人看来我们对如意太过于保护，让他无法成长。你不知道，如意那双眼睛，和他爹一样，有着魔力，每次看着他笑，我们总是无法狠下心去责怪他。我们这辈子都输给了金家，之前是金天冬，现在又是金如意。但是我们并不觉得对如意的教育是完全失败的，即便是现在他还保持着孩提时的那份纯真和善良。”

　　看着大夫人说道如意时的表情，毓儿完全可以想象到他们这一家子对如意涂上了多少层滤镜，果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家孩子是最好的，即便是大夫人这样头脑精明的人也会有被蒙昏头的时候。

　　“如果可以，我和老二她们自然是愿意一直把如意护在这个金丝笼里，金家的财富足以让他一生衣食无忧。但是那个人要出来了，他一定回来找金家报仇，如意首当其冲。”大夫人的话题终于绕回了她之前所说的事情上。

　　毓儿迫不及待地追问：“到底是什么人，金家这么大的势力也会害怕。”

　　“一个输给金家的人。”大夫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金天冬的牌位前，“只是现在金天冬已经不在，这十几年，那个人的妖力已经增进到金家无法对付的地步。”

　　“对方是妖怪？”

　　“曾经不是，但现在是。”大夫人含糊地回答。

　　金家有太多谜团，那个看上去只是留恋于花丛中的风流公子即便死后也给他辜负过的女人们留下了个大灾。毓儿本不是那只喜欢干预他人事情的好奇者，可是这金天冬的骨之凝石硬是被塞到了她的手里，而她又背着金如意夫人的虚名，金家的事情自然和她拖不了干系。

　　“大娘，您既然需要我为如意做事，那请您把事情和我说明白，前因后果到底是怎么样的。您这样每句都只说一半，您让我日后怎么和如意解释。”毓儿拿出谈判家的气焰来，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不知不觉间把自己放在了和大夫人平等的位置上。

　　大夫人突然笑起来：“看样子清远道长说的没错，你也许真的是可以帮助如意渡过劫数的人。从刚刚开始，不，应该说是你嫁到金家来第一天开始，你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你仿佛完全不害怕我们。”

　　“哪里不怕啊，您之前一直找我尝试新菜品，我每次都瑟瑟发抖。”

　　“是吗？但是你这小丫头却经常没有礼数地说话顶撞哦，就像现在一样。”

　　经大夫人这么一提醒，毓儿这才稍稍意识到自己的确经常礼仪不周，毕竟她是从那个没有封建奴隶制的现代社会而来，即便是在上司面前她也只是保持尊重却永不卑微，来到这个陌生的事情，她依旧没有习惯像以前的那个楚毓儿一样轻易低下高贵的头颅。

　　“我派人去柳老爷那打听过，你原本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他们让你嫁给大你三十岁的老头，你都能哭着坐上花轿。怎么到了金家，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家的宝贝儿子反而还对你唯命是从。”

　　嫁给大自己三十岁的老头都愿意，以前的那个楚毓儿这么没自尊的吗？毓儿有一瞬间无法听进去大夫人的话，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这个天煞孤星体质，要不然现在可能就是和一个中年老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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