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剑士卡尔（三）
风卷残云，夕阳西下，勇者大陆绵延高耸的城墙被涂上一层金色。
一辆辆马拉板车驮着牛怪的尸体，排成一条长蛇缓缓向城内驶去。
牛怪身躯高大，一辆板车仅仅能运走两具尸体。
卡尔从城内以一个金币一辆车的价格，租了好几十辆才将河边的牛怪尸体全部运走。
相比即将从汉斯那里拿到的一大笔钱，这些运费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他从黑巫师那里还得到不少金币，组建战盟的钱终于要凑齐了。
城内的居民早就听闻卡尔的壮举，早早聚集在城门边，想要一探虚实。
猎杀一两头牛怪其实算不得多厉害，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在魔化怪物中实力只能算作中等。
但勇者大陆历史上从未有人一次性猎杀过这么多牛怪。
即使是一个战盟也没有这样的记录，毕竟没有哪个战盟会把时间浪费在一堆价值不大的牛怪上。
卡尔坐在打头的板车上，像得胜归来的英雄，朝街道两边欢呼喝彩的居民连连挥手。
“那坐在牛怪尸体上满身是血的傻子是谁？”
“就是披头散发，傻呵呵笑的那个吗？”
“不知道，我只想知道那个斩杀百头牛怪的勇士在哪里？”
你瞎呀！耳尖的卡尔幽怨地扫了一眼，脸色跟心情一起黑了几分。
一处木棚下，流浪商人阿莱斯正在谆谆教导自己的儿子。
阿莱斯：“不管你们许下了什么承诺，既然别人办到了，你们就应该兑现，而不是一跑了之，我们商人立世之本就是诚信，不能从你们这里坏了规矩！”
三名黑衣剑士站在阿莱斯身前面露难色。
“可是父亲，我们的承诺不大妥当。”
“不用再说了，商人的形象尤其重要，如果被你们损害了，我们的生意将举步维艰！”
黑衣剑士还欲再言，街道上忽然人声鼎沸起来，热闹非凡。
一列长长的车队从街道另一头驶过来。
最年长的黑衣剑士满脸吃惊地指着车队打头坐着的卡尔。
“父亲，就是他，就是那个笑得跟傻子似的人！”
……
“原来是你们三个大屁股啊！”
卡尔被邀请到木棚里，盯着面前三张红通通的脸有些意外。
一大群居民跟随着卡尔的脚步聚在木棚周围。
他们很好奇斩杀了近百头牛怪的勇士和一个流浪商人有什么关系。
阿莱斯很想趁机在勇者大陆的居民前展示一下流浪商人的风度，并且提升一些家族形象。
“这位勇士，阿莱斯为三个儿子许下承诺后逃跑的行为感到惭愧，恳请能得到你的原谅！”
“他们是你儿子？”
卡尔看得啧啧称奇，三名黑衣剑士发色不同，面容迥异，难以相信这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孩子。
“不知道您的职业是……”
阿莱斯惭愧地躬了躬腰：“我的先辈追随了不该追随的人，做下了伤害整个奇迹王国的错事，所以作为后代的我们只能充当流浪商人，四处流浪、饱经磨难风霜，希望能得到奇迹王国居民的宽恕！”
怕卡尔不明白，阿莱斯接着解释，原来他的先辈曾经是安东尼奥斯的部下。
而正是这个安东尼奥斯让魔王昆顿复活，从而使奇迹王国陷入严重的危机中。
得知阿莱斯的职业，卡尔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流浪商人，这就难怪了……”
阿莱斯面色抽搐了一下：“他们是我在各地流浪时收养的孩子，所以面容有所不同。”
卡尔脸色一正，连连摆手：“阿莱斯先生你想多了，我相信您夫人的人品，没有别的意思。”
阿莱斯的脸上又抽搐了一下。
看起来最年长的黑衣剑士忽然站出来，朝卡尔深深弯腰。
“勇士，我为之前对你的轻视而感到抱歉，希望得到你的谅解！”
黑衣剑士面色庄重、态度谦卑，引来木棚外的居民纷纷鼓掌。
勇于承认错误在勇者大陆是值得鼓励的好事。
阿莱斯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这就是他想要树立起来的良好形象。
“您是值得尊敬的勇士，我为自己的目光短浅向你道歉！”
第二个黑衣剑士忽然单膝跪下，突兀的举动看得阿莱斯眼皮一跳，还好他并没有说出什么丢脸的话。
人群里再度爆发一阵喝彩，显然对这个流浪商人家庭的感官有了很大改变。
阿莱斯欣慰地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快要藏不住。
第三个黑衣剑士面露难色，看了看四周热闹围观的居民，踌躇着不愿上前。
阿莱斯使了一个严厉的眼神，黑衣剑士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站出来。
走到卡尔身前，忽然做磕头状跪到地上，满是委屈地亲吻着卡尔的脚面。
“爸爸，对不起！”
……
街道上热闹非凡，喷泉水池旁的铁匠汉斯却心无旁骛地敲打着铁胚。
一柄长剑在锻造台上渐渐成型，这块铁胚材质不错，经过千锤万打有那么一丝成为上等品的几率。
这让向来挑剔的汉斯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
一把牛怪的长镰刀忽然扔到锻造台上，在汉斯暴怒的目光中铁胚又一次弹进水桶里。
卡尔坐在板车上，脸上依旧笑呵呵的：“汉斯，我保证今天将是你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天！”
汉斯板着脸：“希望你能拿出足够让我惊喜的东西，不然我保证这会成为你生命中最后的一天！”
他仔细翻看板车上的牛怪尸体，看到两头牛怪身上只有眼睛一个伤口，才勉强点点头。
“算你没忘了我的事，不过我这次准备做好几副皮套装，要是没有十头八头的牛怪，我还是要找你算账！”
卡尔露出神秘的笑容，从汉斯眼前移开身体。
又有两辆驮着牛怪尸体的板车从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挤过来，缓缓来到铁匠铺前。
汉斯面色稍缓，拍了拍卡尔的肩膀：“做的不错，小子…”
然后是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汉斯脸上的笑容慢慢绽放，接着渐渐凝固。
“汉斯，你准备开分店了？买这么多牛怪！”
“汉斯，你准备剥一辈子牛皮吗？”
“我看汉斯是想做个牛贩子！”
街上熟识的邻居传来阵阵哄笑。
一辆又一辆驮着牛怪尸体的板车连绵不绝，依旧看不到尾。
八尺高的汉斯转身看着卡尔，忽然红了眼睛：“你想我以后转行卖牛皮吗？”
……
“卡尔，这次你肯定发财了！”
安娜扑闪着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卡尔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大有一言不合就扑上来的架势。
“发了，发了…”
卡尔脚步匆匆，想要将安娜甩掉。
安娜紧贴上来：“那你是不是该照顾一下老朋友的生意？”
“不用了吧……我是说，当然！”
那个想要将卡尔生吞活剥的幽怨目光这才淡了下去。
卡尔掂了掂沉重的钱袋子故作慷慨：“这样吧，先给我来半瓶体力药水！”
安娜的脸瞬间涨红得像一个番茄。
“逗你玩儿呢，给我来三瓶！”
卡尔掏出一大把金币塞到安娜的裙兜里。
安娜被撩拨得闷闷不乐，低着头跟在卡尔身旁，过了半晌才缓过来。
拍了拍兜里的金币，有些心满意足抬头道：“汉斯说你的剑很厉害，所以才能杀这么多牛怪，真的吗？”
卡尔的手在剑柄上摩挲了一阵，引得安娜好奇地看个不停。
“我知道，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为什么？”
“这样别人会以为只是我的剑厉害。”
“你不怕有人抢走你的剑吗？”
“不怕，因为我也很厉害！”
安娜撇撇嘴：“勇者大陆的人都知道，一两头牛怪不足为虑，但是一整群却很麻烦，就算你和你的剑都很厉害，也不可能一次杀这么多牛怪！”
卡尔故作神秘望着她：“有一种说法，当一个厉害的人拥有一把厉害的剑，就会达到某种奇妙的境界…”
安娜：“贱人！”
卡尔：“……”
闷闷不乐的人换做了卡尔。
“卡尔，你真的要组建战盟吗？”
卡尔故意把脸朝边上撇了撇。
安娜知道他是假生气，话语里蛊惑着。
“听说组建战盟要到冰风谷找到战盟使者交一大笔钱。”
“不如你把这笔钱给我，我给你换成药水怎么样？”
卡尔忽然转过头来，脸快贴到安娜的鼻尖上。
“好啊，你要是肯嫁给我，我就把这些金币当做聘礼。”
安娜白皙的脸颊一瞬间烫红到耳根子，羞涩地跺了跺脚：“卡尔，你就是个流氓！”
卡尔看着转身逃开的窈窕背影，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表情。
“切，非让我出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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