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被沉默的凡人
怎么看待曲灵儿？
薛明心惊，倒不是稀奇这老头有识破灵体的本事，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货开口的话题不是指向自己，反而忽然拐了个弯。
而且，他一语就道出曲灵儿的圣魂属性，这还得了？
“圣魂？什么意思。”果然，曲灵儿发问了。
怎么说？照搬主神的评语说她是祸根吗？
薛明一时头疼，直埋怨这老鬼尽给他找麻烦。
却见老者脸一红，悠悠说道：“咳，我可不是故意给你找麻烦，而是必须帮你把某些事情弄清。”
他盯着薛明，意味深长笑道：“你看看你，胸无点墨，没有一点正经追求，如今你也算组织的下层实权人物了，还是没多少责任感，这样可不行。”
“就像…你现在正准备放弃第三个任务，直接选择当条咸鱼一样，就是最不负责任的表现。我说的没错吧？”
“咦？”薛明讶异了：“这老鬼，居然直接点明了他内心所有的考虑与思量，莫非，他和三只手一样拥有读心术？”
“哼哼，是啊，我这老鬼是有读心术，我活了一千五百年了，难道这点手段都没有？”
老人将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杵，冷冷一笑道。
薛明立马就尴尬了，赶紧将脑袋放空，这要是被人知道他的那些网站就不好了。
不过重点不是这，而是……老人说他有一千五百年的寿命。
“我靠？人还能活这么久？”薛明张口就来，这种事情，可比狼人变体什么的还要吸引人得多。
“你以为呢？”老头一脸得意，并不像薛明事先以为的那样刻板。
可是，说到这里，他脑袋微垂，却忽而长叹口气，语气悲凉道：“一千五百年，不过过眼云烟，但你要以为活的久就是好事，那你就错了。”
见薛明一脸莫名，他一指天空道：“你看看这天，外头是奥典宇宙。”再一指大地，他又道：“而我族呢？身为收集垃圾的底层，根本就享受不了真实，被抽离了灵魂，数十亿的同胞仍旧只能依靠低等的繁殖手段延续。”
“不朽这个词，早已经离我们远去了，真正的世界，被沉默的凡人根本就无法看清。”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他转头盯住薛明，眼中有着精光。
而老实说，薛明是真的听不懂。
但仔细咀嚼前辈这番神神叨叨的话语，他竟然也感受到那种被遗忘的沧桑与凄凉。
这种莫名感受，他接触珊娜灵魂后就体验过一次了。
“怎么会…”薛明奇道：“我还什么都不明白啊。”
老者见他一脸懵懂，依然点头微笑：“你立马就会明白了。”
话毕，只见他掏出一枚深邃如同黑洞的结界珠，上边不停有漆黑光华流转，他轻吐一词道：“奥典。”
“嗡”的一声，薛明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扫过，然后，所见的世界变得略显昏黑，视野中，依然是S市灯红酒绿的光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撼地看向这老头，惊讶出声道：“您的结界…这么庞大？！”
不错，薛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结界中了。
接触过万界游戏机的他本身就不单纯属于地球人，更属于万界，故而能被拉进来。
老头却嘿嘿一笑，啥也没说，用手杖一指薛明，后者眼前立马光影交错，如同坐了一次极速升降梯。
当可见的景物再度清晰，薛明发觉自己和老者已经站在了数千米高的云海上……周围不远处有客机飞过，但并不能注意到相隔了世界的他和老人。
“我…我的天呐。”薛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此刻他才方能看见这个结界球的一点边界。
按这个规模，这个张开的结界，只怕是笼罩了整个国家！！
“这老头难不成就是佛祖，是上帝？”薛明双腿打战，看了眼已经变成碗口大小的S市，克制不住恐慌——这要掉下去，别说变狼人，就变成EVA也得死翘翘！
“别怕，一点小小手段而已，我既不是阿三佛祖，也不是白皮上帝。”老人却和蔼一笑，同样是与薛明一样立足于空气之上。
此时他才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两件事情而已，以你的聪明程度，知晓之后立马就可以开窍了。”
我可以不开窍吗？
薛明恨不得晕过去，反观曲灵儿，这女鬼已经在半空中随风飘摇，看起来是失去意识了。
“她恐高？”薛明想笑，但哼哼两声，根本笑不出来。
却见老人一脸严肃，飞到他身边，指着千里之外的某座岛国，对薛明道：“你看，那里是什么？”
薛明顺势看去，一只硕大到难以形容的沉睡巨龟，盘踞于那海岛，遮天蔽日，压住了整个岛国国土。
“这…”薛明皱起眉头，虽然神圣之眼看不出这龟到底是什么玩意，但一定是入侵生物没错了。
入侵生物中，居然有此等存在，能影响一个国家…
再不消老人指示，薛明居高野望，放眼八方。
只见好多地方，好多城市，皆有巨大的怪物笼罩其上，或牛鬼蛇神，或魑魅魍魉。
而它们的庞大身躯，让在其阴影之下的人，反而无法发觉它们存在的事实。
不曾想过会有如此让人惊骇的真相——人类，竟然每分每秒都被异界生物所影响着。
这简直就颠覆了薛明之前的认知！
说好的游戏群存在，就是为了驱逐异界入侵生物呢？怎么还会变成这种情况？！
“呵呵，这些反而只不过是小意思。”
面对他无法平静的内心，老人轻笑一声，结界崩碎，薛明一个恍惚，与他又回到楼顶天台。
这时，老人才又说道：“失去灵魂的种族，有这样的下场很正常。”
伸手在空中虚划，出现一个层级鲜明的光辉金字塔，他顺手将一些生物种族的名称填在最底层，真神二字填在最上方。
人类一词，则被他填在比最低等生物只高半层的地方。
听其指着这图像底层道：“正如你去过的永夜失落城、见过的死灵奴工，还有，丧生在地狱的战友，下场都差不多。”
“唯一一点不同就是，我们人族，因为思维能力强、学习速度快、繁殖能力好，没有沦为那些万界高等存在的最低下奴隶，而是多了个身份——资源收集工，就和你之前收破烂的职业一样。”
他将干枯的手指点在了人类二字旁，写下了“窥见真实者”这样几个字样。
紧接着又说道：“有游戏机的我们，能沟通万界，就成了这一类存在——通过万界接口，将各种收集到的资源投入，给高层生物实验使用，同时负责创新，让它们获取发展自我用的样本素材。”
“而且为了压制我们的成长潜力，在很久很久之前，它们就抽走了我族的灵魂根基，让我们无法得到觉醒，只能老老实实本份工作。”
“你好奇过游戏机存在的意义吗？”
“不错，就是收资源的废品箱。”
“你纳闷过为啥我们人族见惯生死，却不像万界低等生物一样能掉落宝箱吧？”
“嘿嘿，正因为我们的灵魂，早就没有了。没灵魂的物种，是无法凝聚出万界统一规则下的资源宝物的。”
听到这里，薛明整个人都已经冰凉，他感到自己的世界观，近乎完全崩溃了。
然而作为群内首脑，作为维护秩序的存在，老者依然不肯“放过”他，定要给薛明讲清残酷真相。
只见其手掌摊开，浮现一个虚幻的地球来，继续冷漠地为其解释道：
“而我族人失去灵魂以后，换来的，正是这几十亿无法窥见真实的同胞，每天都能安稳作息。”
见薛明已经哑口无言，他一面叹息，一面说道：“但即便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在如此险恶的环境里，还总处于内耗当中。”
“某些窥见真实者，也许在得到身份之前就已经被入侵影响变质了。”
“所以，我劝你最好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
薛明处在迷失自我的边缘，但依然能懂老人这是希望他去完成第三个任务。
许久之后，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受得了如此恐怖的世界，薛明抿了抿发白的嘴唇试探着发问道：“为什么？”
他猜到了什么，也知道老人肯定明白自己在问什么。
与薛明对视，老人的眼中满是庄重与认真。
“因为…圣魂这种存在，会招来那些失去灵魂不说、还一同将肉身也出卖了的败类觊觎啊！”
“圣洁的灵魂，就像大海里刺鼻的血腥，极难诞生的它们，每一次出现都会搅起纷争，吸引那些嗜血的鲨鱼过来。”
惨然一笑，薛明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不如我先出手，砍了那些总会伸过来的爪子是吗？”
“他们一定会试图抓走灵儿，然后上交给更高级的存在对吧？”
他瞪着老者，眼中有着星星寒芒。
“不错。”老人点头道：“你现在应该能明白，这女孩的特殊了吧？”
一指薛明，再指指自己。
他摇头道：“可这个世界上知道此事的人并不止你我，做出你的选择吧。”
闻言，薛明低下了头颅。
他看着晕倒在地上的曲灵儿，拳头捏紧，指甲嵌入肉中…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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