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虚无,无尽的虚无深处。
黑暗、冰冷、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都死了,只剩我一人了吗?”
虚无深处,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呢喃,带着深深的疲惫,以及亘古岁月带来无尽的苍凉。
光影明灭,一道伟岸的身影顶天立地,屹立在无垠的虚空中,光辉与伟岸似乎可以充满整片天地。
他的脚下,是一片浩渺无际的汪洋,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其中的每一滴水珠,都是一片残破的世界,却无一例外,尽是一片破败的废墟,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灵。
一声轻叹,他抬起了手,对着头顶轻轻一划,虚空开裂,一条长河凭空显化。
无边无际的长河,不知从何处来,往何处终,穿越了时间的无垠,跨越了空间的无疆,倒映出众生的命运,数之不尽的生灵在其中苦苦争渡。
“也罢,最后一次了!”
充满疲惫和无奈的叹息声再次响起,这道模糊的身影挥了挥手,动摇之间,星空颤抖,日月飘移。
仿佛可以遮天蔽日的大手屈指一弹,顿时,一滴金黄色的血珠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瞬间便没入了身前的这条命运长河之中,消失不见。
虚无之中再次变得一片死寂,惟有一声悠远而沧桑的叹息声,不断回荡,似乎在诉说着亘古不化的苍凉....
一轮大日横挂九天,散发出无尽的光热,普照四野。
茫茫无尽的荒野,破败荒芜,见不到半片草木,尽是一片凌乱的碎石,以及遍地干裂的黄土。
几乎没有动物愿意光临这里。
天边忽然出现一点阴影,那是一只食腐的秃鹫,偶然间从这里经过。
冰冷的目光巡视过这片大地,此处似乎并没有它要找的食物,所以它振了振翅,便要离去。
忽然,它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似乎是捕捉到了猎物的踪迹。
大约在数百丈外的一片乱石丛中,正平躺着一名身着黑衣的少年。
那是一名面色苍白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俊逸,一双浓眉却如剑般飞扬,似乎可以斩破万古,横断诸天。
然而此刻,这对剑眉却是皱成一片,似乎是其主人心事重重,便是在昏迷中也不得舒展。
一片阴影来袭,遮挡住少年头顶的日光。
三角形的倒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以及贪婪,在盘旋数圈后确定在身下的这名少年并没有醒来的趋势之后,这只秃鹫振了振翅,斜掠而下,便要享受一场血肉大餐。
然而下一刻,它眼中所有的暴虐情绪都瞬间消失,只余下一片深深的惊恐与心悸。
不知何时,少年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只是这双眼中,尽是无尽的冰冷以及滔天的杀机!
空气仿佛被凝固住了,秃鹫那锐利如刀的尖爪似乎只要轻轻一划,便能破开少年的胸膛,可是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下去。
它的身体在颤抖,在少年的目光下,它一动也不敢动,似乎此刻面对的不是一名身体孱弱的人类少年,而是一只绝世的大凶!
一对苍白瘦弱的手分别握住了它的双爪,这样的力道,放在平时它只要轻轻一振就能挣脱。
然而此刻,在少年冰冷的目光下,它的心神都在颤抖,身体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连挣扎都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动作。
撕啦!
少年瘦弱的胳膊上青筋突起,一股大力陡然涌起,下一刻,在秃鹫惊恐的眼神中,将它撕成了两半!
血雨纷飞,血肉淋漓,洒落在少年的身上,染上一层血光,平添一股摄人的凶威。
双手松开手中的残肢,少年又躺回了地上,大口地喘息着,似乎刚才那一下已经用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浩渺无际的荒野,顿时又恢复了初时的平静。
暮色低垂,残阳西落。
不知过了多久,剑尘再一次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已然没有了无尽的杀机,而是多了几分茫然。
“我...这是在哪里?”他皱了皱眉,环顾四周,心中疑惑横生。
“我没有死?”
他分明记得,在那最后一战中,他手持龙渊,浑身浴血,不知杀了多少个敌人,不知被重创了多少次,也不知流了多少血,终于从那尸山血海中杀了出来。
回望天地,举目苍茫,山河尽染血色,身后尸骨累累,再无一人生还。
而更高的天穹之中,却有着不知名的伟岸存在在殊死搏杀,不时有金色的血液迸射开来,将一颗颗星辰碾为粉碎。
天地间死寂一片,好似所有的生灵都已死绝,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仰天长啸,为一干亲朋好友洒泪送行,却不知何处突然伸出一只囊盖诸天的大手。
将自己一把抓爆,化为一片血雾洒落于天地间.....
到这里,记忆便出现了断层,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己经身处此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剑尘喃喃自语,却没有人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惟有道道晚风不断在荒野上游荡,发出阵阵低吟。
支撑着疲惫的身体,他便要从地上爬起,然而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让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这具身体……”
片刻间,他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在记忆中,自己不是早就粉身碎骨了吗,又哪来的身体?
然而,体内传来的阵阵疼痛感和虚弱感无不在告诉着他事情的真实性,他闭上眼,能够清晰地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神力和神魂之力都没有了,而且身体也这么的虚弱,我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的力量……”剑尘皱了皱眉,一遍又一遍地巡视着己身。
“仿佛是从未修炼过!”
他想要调动神魂之力来探查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却失败了,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神魂的存在。
无奈之下,他只能睁开眼睛,放弃了继续探查的打算,而是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并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场景竟是莫名地熟悉。
下一刻,当他低下头,看清自己胸前的那道创口后,顿时如遭雷殛。
“这是....云水剑的气息!”
透过那道伤口,剑尘感觉到了一股精纯至极的水元之力,正不断地阻止着他伤口的愈合。
“三百多年前,那是我刚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准备踏入云断山脉寻求突破之机……”他想到了很多,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当年的云断山脉之行,堪称是他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点,就是因为当时受到袭击,起步之时慢人一步,以致于步步皆慢,最后天地大劫降临之时,他也只能化为飞灰。
“叶天心!
从记忆深处,他找到了这个名字,正是这个女人在当时出手袭击,以致于他遭受重创,无缘参与此次机缘。
他的面色微冷,拳头握起,眼中有杀机沉浮。
当初的事情影响太大,自己更是险死还生,自然难以忘怀,所以他一眼之间,便认出了胸前那道伤口的来历。
只是那个女人,不是早在大劫之初就已经死了吗,那自己胸前的这道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饶是身经百战、心智坚定如他,也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重生!”
他的口中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一时间心胸激荡,说不清是喜是悲。
他刚才已经给自己摸过骨龄了,这具身体恰好是他十六岁的模样,而且目前所见的种种迹象,都和他的记忆极为吻合。
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能解释他心中的疑惑。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重生到十六岁那一年的,不过那些事情都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恢复伤势,好尽快玄参与这一次的机缘争夺。
前世他已经错过一次,既然命运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自然没有再错过的理由!
“大劫将至,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前世的天骄争雄我无缘参与,这一世,诸天群雄之中,必有我剑尘一席之地!”
他的拳头攥起,剑眉微扬,眼中有火苗跳动,神光炯炯!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目光轻扫,已然看见了地上被撕成两片的秃鹫尸体。
他摇了摇头,不以为意。
一只不知死活的秃鹫罢了,即便他修为不再、尚未完全清醒,仅仅是潜意识中的本能反应,也足以应付。
毕竟他前世也活了好几百年,在那场旷日持久的大劫中,所经历的战斗不计其数,战斗本能早已烙印在骨子里。
不过,我如今身体虚弱,正好可以用来滋补一下方损的气血。
心念微动,他从地上捡起了秃鹫的躯体,简单处理一番,便凑到嘴边,大口地吮吸着残余的血液。
到了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其他,只要能尽快补充气血,便是茹毛饮血又何妨?
况且这天地大荒,何处不是厮杀?大丈夫行事,当不拘小节,又岂能畏首畏尾?
略显冰凉的血液灌入喉头,眼中寒光收敛,他当即盘膝而坐,心中默运功,全力炼化起来。
待到身体恢复,他便要去会会前世的老熟人,重活一世,他倒要看看,这些所谓天骄,是否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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