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谜云

　　猪刚鬣被震出好远，本就有内伤，此刻他只觉得胸口猛烈的疼痛，半跪在地上休息。

　　悟空回过神，稳住惊魂未定的思绪，对满目焦急的莫文道：“没事……谢谢。”

　　猪刚鬣抬起头，看到了阻碍自己之人的容貌，却是脸部肌肉一阵激烈的跳动。他和脸一样乌黑的手指伸出来指着莫文，大惊：“你、你？！”

　　莫文挺直身子，虽然还没有猛蹿个头的他只和悟空一样高，但还是竭力站在她面前：“什么你我？妖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猪刚鬣惊讶的看了看悟空，又看了看莫文，半晌却迸发出强烈的笑声连连摆头：“哈哈哈哈哈，天意弄人啊……”

　　悟空本就因为头疼而烦躁，又被这猪刚鬣难听的笑容惹得心烦意乱，当即举起金箍棒，助威的措辞都没说，径直照着他头打去。

　　九齿钉耙迎击，钢齿卡着金箍棒，随后用力向上抬去。悟空作势空翻，一手撑在地上，双腿撩起风来向猪刚鬣门面扫去。猪刚鬣匆忙躲闪，头顶的鬓毛被踢落了许多。

　　还未站稳，一道金黄咒符呼啸而来，眨眼化作电光霹雳，在猪刚鬣扭着笨拙的身子躲闪时，那霹雳砸在地面上，震起无数碎小石块，足足被抛出一米多高。

　　猪刚鬣看着心惊肉跳，却连意识到自己流出冷汗的空隙都不得。悟空转着身子站起，手中金箍再次挥了过来。

　　红光在黑夜里划出漂亮的弧度，铿锵之中，周身跳动金色的火花。悟空将目标锁定在他脚步，欲打他倒地，他怎会肯？悟空打左，他右手为心，左手转着钉耙挡住；悟空打右，他左手为心，右手转着钉耙再挡。呯呯呯的声音带着跳动的节奏，两人的脚步几乎踩着音点，如同舞动一般。

　　驱魔咒、天雷咒、冥光咒……莫文口中咒语不绝，手里的符纸源源不断向猪刚鬣飞去。柔软的纸张却含箭弩之势，每一下都打要害，逼得猪刚鬣连连躲闪。

　　悟空和猪刚鬣的武器你来我往，场外的莫文一刻不停的念咒布阵。猪刚鬣本就被打伤，如今以一敌二更是没有胜算，不多时就被击中好几下，骨头被敲打的生疼。

　　挫败感激起他内心的愤恨，骂了起来：“你个狼心狗肺的弼马温，只为钱财就干这伤天害理之事！”

　　“满口胡言！”悟空不客气地回道，左脚蹬地，身体一旋，右脚随着惯性踹上猪刚鬣的脖颈，“你强抢民女，倒要贼喊捉贼？！”

　　猪刚鬣被一脚踢中，捂着脸踉跄着向后退：“我贼喊捉贼，明明是你们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悟空一边说话一边攻击，竟也不见慢了速度，“我能理解你因为相貌被排挤的原因，但那翠兰若真的不愿接受你，你何必逼迫？惹得满家乌烟瘴气惶惶不安，还迁怒给庄里的其他居民，这就是你的不对！”

　　“我没干此事！”猪刚鬣在脸前挡着悟空的攻击，满脸憋得黑红，他气愤中来了力气，使劲把悟空往外一推。

　　“堂堂齐天大圣，居然为了钱财报酬助高老这种豺狼心人，简直笑话！”

　　“少搬弄是非！”一旁的莫文急忙又催着法术攻击过去，不给猪刚鬣喘息的机会。

　　但因此得了空隙观察的悟空，却隐隐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活了快一千岁，虽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但有些人说的什么话像真什么话像假，她还是分辨的出。猪刚鬣谩骂高老的话让之前的所有疑惑都聚集起来，翠兰被救的反常，高老太过刻意的解释，猪刚鬣方才话语里的疑点……所有的所有，都一下涌在了脑子里。

　　先前在鹰愁涧吃的教训，让她不敢完全去相信凡人的陈述，更何况如今疑点颇多，更让她不知思绪的出处。莫文依旧在攻击着猪刚鬣，后者四处躲避，模样狼狈不堪。

　　突然，他的衣襟里跳出一张粗糙的黄纸，悟空眼尖，趁两人都未察觉飞身取过，张开来快速读起。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历喝：

　　“莫文，住手！”

　　还在激战的两人都愣了，一同看向了悟空。她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那张破旧的纸，脸色铁青。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先别着急动手！”

　　只见黄色纸张上画了一张女子的画像，莫文定睛一看，正是翠兰。

　　猪刚鬣见悟空手拿画纸，急匆匆在身上翻找一番，确定那正是自己丢失的后，飞快的扑过来，眼色通红：“那是俺老猪的东西！”

　　“别着急。”悟空松松闪身躲过，随手扬了扬那张纸，“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这叫‘骆川’的男孩的？”

　　“骆川？”莫文听了这个字眼也变得不淡定起来，匆匆跳到悟空旁边拿过她手里的黄纸阅读起来。猪刚鬣同样一愣：“怎么，你认识骆川？”

　　“几日前，我曾在几十里外的一个镇上遇到个寻找母妹的男孩，自言年轻时赴京赶考却遭遇家门被屠的不幸，中举过后一直寻找是否有幸存者。他拜托了我和师父一路留意。”悟空从听得云里雾里的莫文手中接回黄纸，“而这张纸很明显是你在回答骆川四处分发的寻人启事，你专门画上了翠兰的画像，是何用意？”

　　猪刚鬣直直盯着悟空：“你们竟不知道？”

　　悟空和莫文对视一眼，摸不到头脑：“知道什么？”

　　见两人不像装傻演戏，猪刚鬣大腹便便的体格因为强烈的感情冲击急速颤抖起来，半天才从牙关中挤出唾骂：“那杀千刀的高老，请人竟也要骗到这种地步！”

　　悟空摸了摸下巴，斟酌片刻后收回了金箍棒：“实不相瞒。对于这次高老庄的委托俺老孙也有颇多疑问，既然你自己说不曾干过伤天害理的事，那么你和高老中就必定有一人说谎。如果说翠兰是因为被你样貌所吓精神失常，但面对自己的父亲仍惊魂未定难免也不合常理。而现在你要用翠兰的画像回答寻找母妹的骆川……”悟空伸手按摩起太阳穴，“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只靠想我是弄不清。妖怪，给你个机会，把你自己的说辞讲出来。但至于信不信，还打不打你，俺老孙听完再决定。”

　　“大圣……”莫文惊讶于悟空这般突然讲和，无奈想说的话都被悟空抬起的手全数堵了回去。猪刚鬣没想到悟空会如此网开一面，态度半信半疑：“你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当然了……”悟空按摩太阳穴的手伸到了耳朵旁，“如果你敢耍花样，我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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