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碎尸奇案

　　第二天上午，有位牧民打早起来，就在自家的羊圈边，发现了那匹失魂落魄的老骒马。

　　它已经累得不成样了，不仅丢了鞍子，浑身上下沾满了污泥和水草，而且歪歪倒倒，摇摇晃晃。

　　紧跟着，有个放羊娃在赶羊的路上，发现几只起起落落，盘旋不止的秃鹫，感觉挺好奇。因为，这些藏民心目中的神鸟们，平时是很少在此歇息的。

　　等放羊娃跑过去的时候，那些吃得太饱的大鸟们，就拍拍翅膀，非常笨拙飞走了。

　　不过，地下留了一具零乱不堪的尸体，再往前走，又发现了第二具，第三具………沿途之上，接二连三，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直到发现了那个失踪了一夜的山羊胡子。

　　一个村子发现了这么多的尸体，所引发的震撼，不亚于天崩地裂。

　　由于案情重大，地方派出所接连上报，直至惊动了拉萨公安局，于是，市局又开来三台警车，一台是绿色的越野车，两台是白色的黎明牌警车。

　　高原生存的环境非常艰苦，地方派出所的条件也非常有限，对于旷野发现尸体一类的命案，主要是上级部门现场取证，再行立案侦察。

　　每年的夏季，是死亡案件的高发时段，遇难者中，相当一部分是酷爱探险的登山者，碎尸无头案也是屡见不鲜。

　　因为此类案件大同小异，多半是野生动物的残羹剩饭而已，又因为无数次的啃食和扰动，留下的线索可想而知，时效性几乎为零。

　　三台车不仅携带了专业的器械，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的警察。

　　刑警队长瓦强第一个打开了车门，跳下了警车。他习惯性的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已到了下午两点多钟。

　　酷暑送来了持续不断的热浪，警车的外壳晒得发烫，汽油、机油的混合气味直冲脑门，引擎盖上热气弥漫，像煮了一锅开水似地。

　　现场早已拉起了几条警戒线。

　　当然，这里还有不少驻足观望的藏族老乡。有手摇转经轮的老太，有手捻佛珠的老头，还有一些畏畏缩缩躲在大人身后的小孩。

　　法医、技术科、刑侦队等一行人拎着器械，向警戒线上迈去。途中，瓦强同维持现场的地方派出所的那个警员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个人他认识，名叫扎札尼。

　　扎札尼是个少数民族，高鼻深目，因为有双很深很蓝的大眼睛，显得与众不同，所以瓦强的脑海中一直有这个印象。

　　案发地就在村子的东头，一条堆满砂砾的山沟里。

　　而它的北边，就是那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的翁布拉山口。瓦强站在那里，对着翁布拉山口的方向，默默遥望了一会儿，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周围没有树，路边掉着稀稀落落的枯草皮和牛羊粪，风一吹，送来刺鼻的腥臊味。

　　长袍及身的牧人混杂在家畜中间，他们卷着油晃晃的袖子，拎着粗粗的皮鞭，骑在马上大声地吆喝着……一一打此路过。

　　如果再沿着沾满马蹄印的石子路往回走，那就是普拉米旺村。

　　瓦强并未一脚直接踏入现场，在警戒线的入口处，他停留了下来，决定向先当地的警员了解一些情况：“接到群众报案后，是你最先抵达现场的吗？”

　　“是，大队长。”一脸汗水的扎札尼挺了挺腰板，在烈日下站得笔直。

　　“不要这样称呼我，就叫我瓦强好了。那么，一共发现了几具尸体？”

　　“三个死的，一个活的。”扎札尼还是站得很直，回答也是相当的简练。

　　“哦，居然还有个活的？那他现在在哪？是游客还是当地的藏民？”瓦强听罢，精神为之一振。

　　“哦，就是本村人，”扎札尼一指那村庄，又说，”就是四十多岁的一个男的，说他没死，其实跟死了也差不多。发现时，脖子断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已经叫人给抬回去了。”

　　“怎么，没送医院吗？”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应该没送吧。家里人不同意送，因为路太远，怕等不及送医院，所以决定先在村子里抢救，村里有个懂医的，当地的藏医。”

　　“那么，三具尸体的情况怎样，还算完整吗？”瓦强挺关心这件事，也最担心这件事。

　　“完整？”扎札尼警员紧张地挠了挠头皮，四下里望了一望，压低嗓门说，“你带了口罩没有，这样进去可不行，待会儿一定会吐出来。”

　　“我嗓子不浅，又不晕车，怎么会吐？”

　　“哪有什么完整的尸体呀……算了，不说了，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扎札尼警员面露难色，咽了好几口吐沬，说不下去了。

　　果然不出所料，怕什么来什么，还未踏进现场半步，扎札尼的话，就像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让人顿时有了一丝凉嗖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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