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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狗头军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唐宓三兄妹在李家上了半天的课,便切身感受到了李克己的厉害。

  李先生没有就某本书、某个课程进行教授,而是综合的讲述了某个学说的框架、核心思想。

  李先生讲得知识非常庞杂,且笼统,但不知为何,唐宓三兄妹都有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名师吧。

  学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李克己便留三个学生在家里吃饭。

  为什么不是四个涅?

  答案很简单,李寿早已过了学习的年纪,今个儿来就是单纯的跟新晋师弟、师妹打个招呼,打完招呼,他便甩甩袖子走人了。

  不走人不行啊,他现在可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托会投胎的福,李寿去年便被他的皇帝舅舅拎进了亲卫,名曰锤炼、学习,实则妥妥的走后门。

  虽然大大BOSS是他的亲舅,李寿既然做了皇帝侍卫,便不能做的太过分。

  偶尔迟到、早退一下还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是要不得。

  今天是李寿当值,他先去宫里点了个卯,在皇帝舅舅面前晃了一圈,就偷偷溜了出来。

  这会儿,师弟师妹也见到了,他还成功看到了胖丫头错愕的表情,大感值回票价,哼着小调回宫继续当差去了。

  再说唐宓兄妹三个,在李家吃了颇为豪华的一餐。

  中午又在李克己安排的房间好好歇息了一番,下午,继续跟着李先生读书。

  李克己却没有继续上午的课程,而是领着三只小的来到了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是一个极大的演武场。

  唐宓看到那四周摆放的各色武器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话说,她没走错地方吧?

  在王家,出现这样的演武场根本不稀奇,毕竟王家是以武起家的。

  可李先生这儿……啧啧,李先生可是名士啊。而读书人给人的印象,第一个就是文弱。

  不对,唐宓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自家老爹挥舞着锤子砸人的画面。

  她不禁有些激动,莫非她家老师也是个表面儒雅,实则凶残的主儿?

  唐宓猜得没错,李克己绝不是狭义上的读书人,而是精通六艺的真正读书人。

  何为“六艺”?

  答曰:礼、乐、御、射、书、数。

  李克己依然是家常的宽袖长袍,只是用绳子将两只宽大的袖子系在了身后(呃,具体形象请参照大河剧里擦地板的日本人),他从兵器架子上取下一柄剑,踱步来到三只小的前面。

  “听说前些日子你们在去兰陵的路上遭遇了截杀?”

  李克己面容沉静,全然没了上文化课时的舒展、儒雅,隐隐的,竟带着一丝肃杀。

  王令仪表情也凝重起来,“是的,先生!”

  王令齐却有些激动,指着兵器架子上那各种各样的兵器喊道:“先生,您要教我们练武吗?”

  话说,王令齐心水练武已经好久了。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他家是将门,却无人提出要教他们兄弟练武。(王怀瑾扶额,家里破事太多,他竟忘了教孩子们些拳脚功夫!)

  李克己道,“我不是武人,会的也只是强身健体的普通招式。你们出身将门,想来家中有不少精通武艺的强人。我今日就是想提醒你们,学习一道,并不仅局限于读书。君子六艺,亦不可忽略。”

  说罢,李克己均匀了呼吸,摆出架势,在三个学生面前舞动起来。

  李克己嘴上说自己不精通武艺,但他的剑术着实不错。且不是那种花架子,而是真能上阵杀敌的狠招。

  唐宓兄妹三个看得口水直流,恨不得立时抄起家伙跟先生学习。

  行云流水的舞完一整套剑,李克己优雅的收起了招式,脸不红、气不喘,端得是潇洒风流。

  知道这一刻,唐宓才切实感受到什么是“名士”。

  名士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绝对的有真才实学啊。

  这个“学”也不是狭隘的读书、背书,而是精通各种才艺。

  没错,就是各种才艺,在随后的求学道路上,唐宓发现,她家先生真的是雅到琴棋书画,俗到吃喝玩乐,竟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而唐宓便在李先生的教导下,在“精通各种才艺”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是后话了,现在暂且不提。

  李克己演示完了,饶有兴致的说:“听说王玉郎善用一把大锤,手上的武艺也十分了得。你们作为王玉郎的儿女,亦不能缀了父亲的‘威名’啊。”

  唐宓嘴角抽了抽,她家先生为何用一副戏谑的口吻提及“大锤”二字。

  话说,大锤看着虽然粗苯了些,可砸起人来分外爽快。

  比装逼的剑啊什么的强多了。

  不过,这话唐宓可不敢当着先生的面说。

  李克己一指兵器架子,道:“过去看看,瞧着哪个顺眼就拿起来试试。老夫虽不能说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吧,好歹能指点一二。”

  李克己的态度很明白,武艺一道,他就是领着学生们进个门。

  唐宓三兄妹若是想深入了解,自己回家找爹娘去。

  李克己相信,以王家在军中的人脉,想要找几个功夫了得的武夫,再简单不过了。

  王令齐早就忍不住了,听了先生的话,小马驹一样蹦跳着冲向了武器架子。

  王令仪想了想,也快步走了过去。

  唐宓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将四周陈放的各种武器扫了一个遍。

  唔,果然是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啊。

  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什么狼牙棒、流星锤,甚至连鞭子也有好几种,只看得唐宓眼花缭乱。

  最后,唐宓在放着鞭子和斧头的架子前站定。

  李克己一直关注着唐宓,见她竟想把小手伸向凶残的大斧头,顿时额上垂下三条黑线。

  呃,胖丫头,话说你是个粉嫩可爱的小娘子啊,怎么能用斧头这样凶残的武器?

  就在李克己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劝说唐宓的时候,唐宓伸向斧头的手拐了个弯儿,还是将一柄乌金长鞭拿了起来。

  呼~~李克己松了口气,鞭子好,鞭子好啊!

  知道了自家大徒弟的心事,李克己本能想让唐宓乖萌一些。

  万一这丫头太过凶残,长大后,真够十八郎喝一壶的。

  王令仪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把剑。

  而王令齐许是受到了母亲的启发,竟然抄起了一对大刀。

  李克己眼角抽了抽,但还是忍住了,大刀就大刀吧,总好过狼牙棒、流星锤、大斧头之类的大杀器。

  三只小的选定了武器,一排三个站在李克己面前。

  李克己逐一教授着使用的技巧。

  王令仪最简单,李克己直接把自己练的那套剑法教给了他。

  王令齐也好办,李先生虽没有练过刀法,家中部曲却有个用刀的好手,李先生直接把人喊来指点王令齐。

  唐宓嘛,拿的是女人最爱用的鞭子,这也难不倒李克己这个大男人,他居然将一柄长鞭舞得如灵蛇出洞,动作优雅中带着几分杀机。

  只看得唐宓连连称奇,愈发觉得自己选对了武器——大斧头虽然够凶残,可她细胳膊细腿儿的,真心拿不起来啊。鞭子看着无奇,却属于长兵器,使用得好了,亦能防身御敌。

  李克己将鞭法教给了唐宓,又细细的演示了一遍。

  唐宓过目不忘神技能开启,只看了一遍就牢牢记住了。

  待到李克己回堂屋吃了杯茶,再回来时,唐宓已经将鞭子耍得有模有样。

  李克己暗暗点头,好,不愧是神童,连学武都比旁人快好几倍。

  晚年能收这么个天赋绝佳的学生,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王令仪和王令齐兄弟,虽然资质不如唐宓,但胜在够努力,心性也好。

  李克己站在演武场外,看着三个学生,愈发觉得这几个学生收得不错,心情顿时好了几个百分点。

  而另一边的王家,李氏的心情却很糟糕。

  万氏和王鼐的丧事早就过去了,萱瑞堂的冷气压却依然存在。

  不为别的,王鼎在生李氏的气。

  说起来也好笑,万氏被王怀恩失手推到棺材撞头而亡,王鼎没说记恨真凶王怀恩,却将怒火撒到了李氏的头上。

  他的道理也简单:婆婆想教训你,你只管受着就好,作甚要躲,还故意用头去撞婆婆。

  若不是李氏跟万氏纠缠,王怀恩也不会去拉架;王怀恩不拉架,也不会失手推了万氏一把;万氏如果没有被推到,她也不会死。

  所以,万氏的死跟李氏脱不开关系。

  王鼎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奇葩,直接将母亲的死怪罪到了李氏头上。

  当然,王鼎之所以会这么想,也跟这几年与李氏生分了有关。

  尤其是当年王怀瑾过继的时候,李氏表现得太过功力,让王鼎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多年被李氏蒙骗了。

  李氏根本就不是她平常表现的那般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她根本就是个急功近利,为了爵位连亲生儿子都不要的自私凉薄的女人。

  王鼎在心里给李氏定了罪,之后任凭李氏再怎么表现,他也不信了。

  灵堂上的一幕,更加让王鼎觉得李氏自私、不孝。

  母亲都那般哀求了,李氏不说帮着说话,居然还当众拒绝,最后更是跟婆母厮打在一起。

  这、这哪里还有半点书香门第的做派,分明就是个无知贪婪的乡间泼妇!

  王鼎对李氏失望透顶,办完母亲和兄长的丧事后,他直接搬出了萱瑞堂的正院,一个人去书房住着了。

  李氏对王鼎的愚孝暗恨不已,对他的迁怒更是委屈得不行,偏偏不管她怎么解释,怎么说好话,王鼎都不肯理睬。

  最后,李氏也恼了:老娘好歹是做祖母的人了,为你王家生儿育女、伺候长辈,临老临老,却还要受你个老头子的气。娘的,老娘不伺候了!

  李氏直接撒手,任凭王鼎住在了外书房。

  相较于跟王鼎置气,李氏还有更操心的事等着她呢。

  “……唉,阿婉的亲事又要被耽搁了,清远侯家是多好的亲家啊~~”

  李氏盘膝坐在榻上,面前摊放着一张嫁妆单子。这是她给王怀婉准备的嫁妆,之前她都快跟程家定好了,眼瞅着就要换庚帖、订婚期了,结果家里却出了丧事。

  万氏+王鼐,王怀婉最少也要服一年的丧。

  清远侯家的程季年纪不小了,听程夫人的意思,是想早早的给他成亲。

  人家这么急,估计不会等阿婉啊。

  可惜了程季这么个好女婿了。

  “二夫人,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李氏下手的榻上坐在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女子,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手轻轻抚着黑猫油亮的毛发,细声细气的说道。

  如果赵氏在这里,定会一眼认出这女子的身份。

  她不是旁人,正是万氏从路上“偶遇”的女冠妙仪,而她怀里的黑猫就更不是“外猫”了,赫然就是万氏心肝儿一样养大的宠物。

  “哦?妙仪,你有办法?”李氏眼睛一亮,身子不禁向前倾了倾。

  “清远侯家的事,我也曾听说过一些,”

  妙仪斟酌着措辞,轻声道:“清远侯家境贫寒,全靠族人资助才能出人头地。清远侯感恩图报,他得了爵位后,没少回报族人和亲戚。”

  但清远侯原就根基浅,家里没多少积累,封爵后俸禄又有限,还要赡养一大家子人,再加上“回馈”族人和亲戚,手头上就难免紧张些。

  相看那日,程夫人和几个儿媳穿的那般“朴素”,绝不单单是“崇尚节俭”,而是因为家中艰难。

  只是程夫人好面子,绝不肯承认囊中羞涩,硬是挺着腰杆说什么“家风”。

  若是遇到不知情、又有点拎不清的人,没准儿还真被唬住了。

  很不幸,李氏貌似就是这么个看不清的人。

  她听出妙仪的暗示,竟没有觉得这样的人家有什么不好,反而认为有了“解决”的办法,“嗐,不就是钱嘛,我家旁的不说,嫁妆上绝不会亏待了阿婉。”

  王家土豪啊,王鼎私库里的宝贝更是数不胜数,随便拿一些就够给王怀婉陪嫁的。

  更不用说,王怀婉还有个国公亲哥、世家女亲嫂子。

  李氏就不信了,王怀婉出阁,王怀瑾夫妇会一毛不拔。

  妙仪微微一笑,“既是这样,贫道倒是愿意帮二夫人去程家走上一遭。”

  李氏大喜,“好好好,此事就拜托妙仪女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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