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仙人收我入门墙

　　听了华如烟的话，计无离与康贤都有些忐忑，生怕那征贤长老不收自己。康贤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请问仙子，那征贤仙长好讲话么？”

　　“怎地？你要求他么？”华如烟说道：“见了征贤长老，他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切不可自作聪明胡言乱语。”

　　“是，我记住了。”康贤被华如烟说中心事，脸上一红。计无离见状，轻声说道：“一切随缘，康兄不必太过焦虑。”康贤笑笑不语。

　　走近那几座宫殿，就见到数条漂浮空中的白玉石阶连着翠虚峰与峰前宫殿。华如烟踏上其中一条，又回头对计无离二人说道：“跟我来，可要小心些。”

　　计无离深吸一口气，抱紧哇嘎也踏上了石阶。见石阶并未有丝毫下沉才放下心来，信步往前走去。哇嘎更是不惧，不住的东张西望，计无离怕它掉下，只好抱更紧些。

　　康贤见前面两人走出数丈，才咬咬牙小心翼翼的踏上浮阶。石阶一级接一级，每级之间略有隔离，低头可见下面无底深渊。康贤只看了一眼，就两腿颤颤，抖如筛糠，难走半步。

　　计无离自离开清源镇后遇过无数艰难险阻，这浮阶虽让人看了心生恐惧，于他却算不得什么。他听康贤并未跟过来，转身正要询问，却听华如烟头也不回的说道：“自走你的便是。”声音清淡，听不出喜怒。

　　不管康贤，计无离跟着华如烟往前行去。又过几步，发现这浮阶好似悬空玉带，竟会随风缓缓飘动。计无离定稳身子，打起精神后才敢再走；而身后远处康贤早已退回山崖上。

　　几百丈石阶不久便走完，计无离来到一座宫殿前，正门头上挂着一古朴匾额，上书“紫庭”二字。宫殿高大巍峨，却毫不华丽；青砖红瓦，四周雾气缭绕，若不是悬在高空，与那寻常凡间宫殿也并无二致。

　　宫殿地板略华丽些，似是白玉铺就。计无离随着华如烟进入殿内，就见殿上供着一巨像，巨像容貌打扮竟与翠虚城内翠虚观中那泥像一模一样，只更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殿内似无他人，华如烟却让计无离稍等，然后闪身去了后殿。计无离再细细打量巨像，像高两丈有余，雕的是一老道形容。老道长须乌发，双目前视，远远看着殿外；深紫道袍，背着一把紫鞘大剑。

　　殿内除了这巨像与几根粗大庭柱就再无他物，十分空旷。计无离东张西望一番后就静静等那华如烟的消息。他怀中的哇嘎自上了翠虚山后就再没睡过，也未乱动乱叫，与平日表现大相径庭。

　　百无聊赖的好等一晌，才听有人在殿后唤道：“外面的那小子，进来吧。”声音疲懒懒的，听不出年纪。

　　计无离知道喊的是自己，便绕过巨像进了后殿。后殿三面墙均被一层层的书架靠满，靠近前殿这边放着一案一椅，椅子上坐着一老者。计无离看了老者一眼，却觉他脸上雾蒙蒙的，看不清面目。除了老者，也不见华如烟身影，不知她去了何处。

　　“小子计无离见过前辈。”计无离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心想这老者应是华如烟口中的征贤长老吧。

　　“凡人见了我却不跪下，你是第二个，呵呵。”老者正是翠虚门中负责收录新弟子的征贤长老，他瞧了计无离一眼，又淡淡问道：“你多大了？”

　　计无离正犹豫着要不要跪下，但见征贤长老并无不悦，放松不少，答道：“回长老，小子今年十六。”心中却道：“我是第二个，第一个又是谁？见面就跪，很寻常么？”

　　“十六么？不错不错，华丫头说你过登云梯很是轻松自如，你就不怕么？”

　　原来那浮阶叫登云梯，确实名副其实。计无离不知征贤长老为何有此问，答道：“是有些害怕，但怕也要走。”

　　征贤长老抬抬头，笑道：“好一个‘怕也要走’，很好，修仙正是要有这种迎难而上的勇气。”他又朝计无离招招手，说道：“走过来吧，让老夫瞧瞧。”

　　“是。”计无离慢慢走到征贤长老跟前。

　　征贤长老仔细看了计无离几眼，忽然从座位站起，厉声问道：“你带艺投师？”

　　计无不知征贤长老为何突生怒气，惶惶不安，弯腰道：“长老明鉴，小子不过一凡夫俗子，怎会是带艺上山？”

　　“哼，莫要哄骗于我，你身带法力，欺我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么？”征贤长老仍是声色俱厉。

　　“啊？怎会如此？”计无离也不知为何如此，继续道：“小子父亲从前虽是紫凰山弟子，却从未教我半点法术，小子实不知为何自己会带有法力。”

　　“你真不知？”许是见计无离言辞诚真，征贤长老稍稍缓和一些。

　　计无离连连摇头，说道：“确实不知。”计无离忽然想起吃过的那枚怪桃，说道：“不过小子数日前曾得到一枚巨大怪桃，吃下后就觉身轻体健不少，想是那桃子有些不凡吧？”想到此处，计无离略有欢喜，那“怪桃”若不是有大功效，征贤长老也不会瞧出奇怪。自己未曾修炼就身具法力，这也必不是坏事。

　　“怪桃？你从哪里得的？桃树在哪儿？”征贤长老重新坐下，端详着计无离。

　　计无离拱拱手，又一五一十的将哇嘎摘来那枚桃子，自己吃了一大半桃肉之事说了一遍，那桃树枯死的异状也说与了征贤长老，却未说吃了那个桃核。

　　“呵呵，你竟有此际遇，运气好得很呀。”不说怪桃，征贤长老又问道：“你可知你怀里的异兽是何物？”

　　计无离自然不知，忙摇头道：“请教长老，它究竟是何物？”

　　“若老夫没看错，它应是传说中的阴阳兽。”

　　“阴阳兽？是好是坏？”计无离只知哇嘎灵性满满是只灵兽，却不知何为阴阳兽，听名号颇有些威风。

　　征贤长老不答，说道：“《神异经》云，有巨兽名混沌，它似熊似犬，却无七窍，缺五感。后有儵、忽二位大神混沌头上一日一凿，七日凿出七窍，但可怜混沌，经这凿窍，反倒死了。但这混沌死后，身躯一裂数块，从其腹中生出一熊，便是阴阳兽。”

　　计无离不知混沌，也不知儵、忽二神，但既然都是传说中的神仙，来历定是非同小可的，于是问道：“我怀里这小家伙父亲就是那混沌巨兽么？”

　　“呵呵，若是混沌之子，哪容你将它抱来颠去？那只阴阳兽据说有斡旋造化，颠倒阴阳之能，便是这千里翠虚山也禁不住它一声嘶吼。”征贤长老笑了笑，说道：“它有阴阳兽血脉倒是真，长成后若能恢复它先祖的几分实力，就非常了不起了。”

　　听征贤长老说完，计无离吓了一跳：“这小畜生祖先如此威风，估摸它也不差。”又摸了摸哇嘎毛茸茸小脑袋，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子受教了。”此时又隐隐觉得，自己在翠虚观一晚能安然无事，怕也是因为哇嘎。

　　“好啦，不说熊啦。”征贤长老又恢复懒洋洋神态，问道：“你筋骨根脉本就算得中上，又服得异宝，修练得底子好得很，我翠虚门自然会收下你。”见计无离忙着要下跪，征贤长老又说道：“翠虚门当今共有门人三代，你入门后自然是三代弟子，可向二代前辈拜师，如何？”

　　能入翠虚门已是极大惊喜，哪里管自己算第几代，连忙跪下叩头道：“多谢长老收容，小子感激不尽。”

　　“嗯。”征贤长老点点头，继续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翠虚门弟子了，去找华丫头吧，她说过愿收你为徒。”似怕计无离不愿意，又说道：“别看她是女娃，一身修为可不低，去吧，出门后就能见到她。”

　　计无离哪有不喜，忙道：“华仙子肯收小子，小子已是万分受宠若惊了。”又磕了几个头才站起身来，问道：“不知我那朋友会如何？”他想起没敢踏上登云梯的康贤。

　　“那死胖子么？翠虚门收外门弟子，他入了外门。”

　　“如此也好，呵呵。”听征贤长老言语，计无离心知自己怕是更高一格的“内门”弟子，但康贤能进得翠虚门，也算不错的结果。

　　告别征贤长老，又出了前殿到了紫庭殿门前，就见华如烟背对殿门，静静得望着前方云海。青衣长发，随风猎猎；窈窕俏影，英气勃勃。计无离看着华如烟曼妙背影，微微有些发痴。

　　“出来了。”华如烟似未察觉计无离目光，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他。

　　计无离心叫“罪过”，忙收敛心神，说道：“蒙征贤长老垂爱，我从此算是翠虚门一员了。”又跪下叩首三通，才说道：“师父在上，徒弟计无离拜见。”

　　华如烟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笑容，说道：“好，你起来吧。”计无离起身后垂首立在华如烟左侧，忽然不知再该说些什么。只觉这个年轻师父十分高冷，不知她是向来如此还是最近才清冷起来。

　　“这紫庭殿人少，带你去石海峰，门内三代弟子都在那里。”华如烟祭出宝剑，又将计无离“移”了上来，驾着宝剑穿过云层，往石海峰飞去。

　　石海峰较翠虚峰略矮，却也是千岩竞秀，祥云环绕的奇山。峰顶有几座大院落，那是翠虚门中某几位长老居所；山腰又有成片的小院，那是翠虚门三代弟子住处。门内二代弟子及大部分长老均在碧瑶峰居住，少数几位长老则住在翠虚峰紫庭殿附近楼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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