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菱纱
清涟接着说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清泞看着满园子的翠绿，想了许久，才慢悠悠地说道：“什么才算是喜欢的人？我身边那么多女人，我都很喜欢，你让我怎么选？”
“如果真的是你喜欢的人，你肯定会知道怎么选。”
一阵风铃的声音响起，清泞转过头去看，长廊上边挂着一串贝壳做成的风铃正在摇曳，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然会想起林言君的样子。
清泞笑了笑说道：“我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有了又能怎样呢？”
“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觉得，与一个人许下一生的承诺，并不会关乎什么利益，你会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等你遇上了你喜欢的人，你会觉得再多的利益都换不来你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清涟嘴角浮现出好看的笑容。
“可是我这一生就只爱利益，只要给我足够的利益，什么都可以换走。”清泞说完之后又顺口问道：“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清涟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有些失落地说道：“以前有过一个，不过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所以我才会接受这个赐婚，如你所说的，在自己的不幸之上，换一些利益。”
清泞非常吃惊，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最悲伤的事情就是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对于这场联姻来说，最幸运的，也是人死不能复生。因为人死不能复生，林清涟可以说服自己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因为人死不能复生，林清涟可以在所有的虚情假意中都投入他的全心全意。
林清泞突然很想去看看言君，也不知道她的事情处理得怎样。
在黑袍山的第一晚，林言君一夜无眠，她想到许多。
想到这里是师父竹韵创建的帮派，自己回来是很应该，也有点太过荒谬。
想到母亲的解药有了着落，或许可以在所有事情都安定之后，和母亲过着想过的生活。
想到许黔的整个计划，想到自己为何总是无法从这些事情中脱身……
一阵敲门声响起，言君看了下窗子，已经有晨光洒落，她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就起了身。
“一夜没睡？”许黔本来是为她送来几身黑衣，但看见有气无力的言君，关心地问道。
林言君点了点头，接着一脸嫌弃地拎起那几身一模一样的黑衣服，道：“你们为什么总是穿这么单调难看的衣服，天天黑色，不会烦吗？”
看来精神还可以，许黔笑了一下，解释道：“为了安全。刺杀总是在夜里，我们总是在暗处，只要你人在这里，就要穿这黑衣服。”
言君看着许黔身上的黑衣服，打趣道：“你穿黑衣服这么好看，当然不会烦，可是我穿黑衣服就难看了。”
“你们在离开黑影山，或者不再成为杀手的时候，就可以换回喜欢的颜色，但是我身为这里唯一的高阶，是没有机会完全脱离这里的，也没有机会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林言君见许黔有些伤怀，安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你穿黑衣服还有个理由。可是我有一个极好的朋友，她绝对不可以穿红色以外的衣服，没有理由地对其他颜色衣服感到恐惧。”
许黔静默了一会儿，声音极为低沉地说道：“第一，杀手不应该有朋友，第二，万事皆有理由。所以我并不相信你真的有这样一位朋友。”
林言君从来没有问过红袭她不穿其他颜色衣服的理由，现在由许黔这样一说，倒是有了兴趣。
“换完衣服去大殿找我。”撂下这样一句话，许黔就离开了言君的房间。
林言君换完衣服打开门准备离开，却看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小女孩，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也并不笑。
真好看的女孩。“小姑娘，是许黔派你来找我的吗？”林言君蹲下身，与那女孩平齐。
女孩想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副天真的笑容。
是怕生啊，林言君心疼这个小小年纪就在杀手帮里成长的孩子，于是温柔地摸着她的头，温柔地笑着。
女孩躲开言君的手，言君觉得有些奇怪。
小女孩把双手中的东西放在言君面前，那是一个黑红色的食盒。
“是许阶让你给我送早餐的吗？”言君笑着打开食盒。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言君特别喜欢她那样甜美的笑容，忍不住夸奖道：“真是好乖巧的孩子。”她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准备往嘴里放。
一块小石子飞来，正中她的手腕，手上一松，糕点就落在了地上。
“谁？”林言君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
许黔双手环胸，慢悠悠地走来，瞥了言君一眼说道：“你的心可真是大，作为一个杀手，你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不是你……”说道这里，林言君也发觉了不对劲，低头看向那个小女孩从刚才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小女孩。
许黔也走近那个小女孩，蹲下身，摸着她的脸说道：“菱纱，虽然你善于用毒，但是对待客人用这一招有点阴险吧。”
“菱纱？”林言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一甩头摆脱开许黔的手，嘴角露出冷笑：“对于一个杀手来说，阴险不阴险不重要，好用才是最重要的。”
本来还在奇怪的言君，在菱纱开口的那一瞬就明白了，她只是长得像个小孩，但她的声音却是一个年老的声音。
“装小女孩这招确实是挺好用的，只不过我看着恶心。比我大二十岁的女人，装小孩子不腻吗？”许黔收回停在空中的手，站起身，笑出了声。
“你……”菱纱抬手指着许黔，生气地说道：“她杀了竹姐姐，我杀了她有什么不对！许黔，难道你就不想为竹阶报仇吗？！”
许黔停止了笑声，面无表情地说道：“报不报仇关你何事？我想要报的话，一个我都不会放过。如果贸然杀了人，而让真正有罪的人，或着帮凶逃脱掉就不好了。”
菱纱大声叫喊着：“可是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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