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试探
命人将硕妃的尸体轻轻抬出，她身上果真穿着今早送去的新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上也擦了粉，看上去不那么死气沉沉。
但终究是个死人，只剩半具残尸，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间，苏澈命人凿开苏文正老家的坟冢，在他的坟墓旁又挖了一个深坑，让两人合葬在一处。
下人走开，只剩他一人孤独的站在碑前，无尽凄凉。
他点燃香，放了瓜果和酒水，拜祭完后，道了一声：“走好。”
便不再多留。
大步跨马离开，头也没回，驾马狂奔离去。
刚才点燃的香烛却被风吹灭，又回归成一片死寂的荒坟。
原来，苏彰登基之前，胡乱差人将苏文正一家的尸体运送到老家凤阳安葬，并没有迁回苏家的皇陵。
应是心底不安，不想死后与苏文正整日相对，徒增烦恼。
苏澈回宫之后，日日闭门不出，整日研读兵书与鬼谷子心学。
日复一日，醉心其中。
而明姝经过这些日子与郭淑仪的相处，两人已经熟络起来，说起话来也没有从前那般刻意隐瞒。
今日，她尚在屋里歇息，郭贵妃派人来请她，说是请她去画一个花样子做鞋面，她心知这是托词，定是郭贵妃有事找她，立刻整理妆容前去。
说来也奇怪，她也出入过不少次郭淑仪的寝宫，却从来没见过那个神秘的仙姑宫女，也不知是她刻意藏身，还是郭贵妃刻意不让她们碰面。
疑惑不已。
进了郭贵妃的寝宫，明姝径自走进去，但见郭贵妃已经差人等候她，引着她走进去。
一进去，就瞧见郭贵妃身旁站立一个气质与其他宫女截然不同的女子，她暗自猜测，这人会不会就是郭贵妃此前推荐给苏彰的仙姑?
听闻，自从出了明府一案之后，这仙姑便迁居到郭贵妃的寝宫，平日里也替郭贵妃跑跑腿，但到底与别的宫女不同。
郭贵妃十分倚重她，不教她做些重活，也是供奉她在此处，特地翻修出一处宫殿给她独自一人居住。
那女子见了明姝，展颜一笑，明姝亦笑着回礼，算是打过照面。
郭贵妃笑呵呵地起身介绍道：“这位是道衍仙姑。”
明姝与她作礼，微微点头含笑。
郭贵妃又指着明姝道：“她便是南漳郡主，我听闻郡主也是出身道门，故此引荐你们相识，你们二位也算是同道中人。”
道衍屈身端正行礼，笑问道：“敢问郡主出身何门派，道号如何称呼？尊的是哪一位仙师？”
“我出身无门无派，尊的是圣道仙师，道号玄隐。敢问仙姑出身何门派？奉尊哪一位仙家？”
明姝说完目光沉沉打量眼前的女子，她通身脱俗，道姑头颇为讲究，一丝不苟，身着青灰色长裙，自有一番不俗的气派。
手中还握着一柄马鬃拂尘，身材婀娜，长相出挑，容貌俊俏，薄施粉黛，出尘脱俗。
“我尊的是琴童仙子，也没有什么门派，道家本就是一家，修习颇多，所以也就没有分什么门派，只是先师遵奉的是上清大仙，我在她老人家门下，听得一些皮毛罢了。”
“噢。仙姑尊的竟是琴童仙子，令尊师又尊的是上清大仙，倒是有些违和，不过仙家的人，我等凡夫俗子，不敢评说。道衍仙姑是谦虚，才会说学得皮毛，能入皇上和贵妃青眼之人，想必是有真本事的，不似我如同神棍一般，什么也不知晓，浑浑噩噩不可终日。”
明姝口中的琴童仙子和上清大仙，原为凡人时是一对有情人，后来因为修习不同，两人产生分歧，便不再往来，为了得道升仙斩断情丝，各自成仙。
明姝暗自观察这位道衍仙姑，尤见她也在审视自己。
郭贵妃又笑起来道：“二位请坐，你们都是难得的伶俐人，这道门之事，改日再切磋领会，今日我请二位来，是有事询问。还请你们替我拿个主意。”
“贵妃娘娘但说无妨。”
明姝张口，道衍也是一脸细听的等候郭淑仪的后话。
“前日我在灵清仙子面前请愿，抽中一只签，我实在不明其中奥妙，想请你们二位代为解读。”
郭贵妃直接取出盒子里装的木桃签，先递给道衍仙姑相看，道衍只看了一眼，便转交给明姝。
明姝一见上首只有一个“贵”字，再无其他。
这签当属上上签，道衍开口问道：“贵妃娘娘在灵清仙子面前求的是什么愿？”
“其实，本宫求得是苏演的婚事，可这签只有一个字，我实在不明。故此请二位解释与本宫听。”
道衍张口便道：“贵，取其中位，中间一横，下面是贝，是稀罕之物，可解读为唐王殿下日后身居中位，但是被东西牵绊，所以始终得不到想要的宝物。
娘娘求的是唐王的姻缘，那么就是说唐王殿下需要打破横在中间的事物，须得娶一个罕见聪慧之人相帮扶，将来才能位及中位，这中位的意思，想必不用我过多解释，当然是众星拱月的中间位置。
但唐王殿下身份已经是贵不可言，可以理解为上位，高人一等的位置。”
道衍只差没有说出太子之位，皇位的意思。
但明姝自然听懂了，她说得这般直白，便是直接说出了郭贵妃的野心，不过是借了这支签子说出来罢了。
郭贵妃忙遣散宫人，小声问道：“这签子这般玄乎？这…可信吗？”
“心诚则灵，灵清仙子在道门中算得上有求必应的仙家，贵妃娘娘有意许愿，仙子回应这个贵字，便是最好的预言，自然可信。”
道衍又多说了一句。
明姝听罢，不做评论，她倒要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知郭贵妃又是欣喜，又是惶恐，问了明姝一句：“郡主对这个贵字，作何解释？”
明姝心底腹诽，你别的不挑，偏生挑这个贵字，当然是希望听人奉承你。
还用怎么解说？
不过端的是旁的心思，明摆着想说明是上天显灵！
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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