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沦落街头
黄昏时分,街上行人略少,街面却并不显得萧条,夕阳洒下余晖,照在波光粼粼的汴河,人脸和船帆都是金灿灿的,好一幅彩色的汴梁夕照图画。
可美景和繁华与鲍太平无关,他蜷缩在街角,将头埋在膝盖间,饥饿的肚子咕噜噜的乱叫,后背的棒伤火辣辣的疼,内心说不尽的凄凉。
遥想前世,也是十四岁半的年纪,便背上行囊外出求学,开始他颠沛流离的一生,好不容易适应了社会,掌握了一套谋生的技能,却被毛驴一脚踢到北宋晚期,重新开始一段悲催的生活,生活环境变化巨大,一切又要重新开始适应。
慨叹对窘境的改变于事无补,鲍太平最后悔莫过于,自己又装13了。
离开得胜坊的时候,就不应该和张三、李四、帅伯、相伯夸下海口,什么‘混不好就不回来了’的破广告词,当时说的咋那么畅快?不出一天,汴梁城已经混不下去,怎么有脸回得胜坊?
肚子饿尚且能够忍受,后背火辣辣的棒伤也能忍受,不明不白遭遇自己亲兄弟一顿追打,连其中缘由都不知道,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打着“清河炊饼”招子的货郎,似乎看出鲍太平的饥饿,不顾街面其他客人,只顾着围着他吆喝,搅扰的鲍太平心绪烦躁,肚子越发饥饿。
要不是因为怕小腿抽筋的毛病跑不掉,鲍太平非要上去揍一顿那欠揍货郎,一解心中的愤懑。
前世的鲍太平曾经想学厨师,走错了门,错听了新东方老师的成功学课程,那老师说:一个成功人要至少会一件乐器,因为乐器可以自我调节压力。
鲍太平如今心绪烦躁,夕阳西下,又是每天吹箫的时间到了,他不管许多,从后腰间抽出了箫,希求箫声能缓解自己的烦躁。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
音乐由心生,鲍太平不假思索吹出陈星的《流浪歌》的旋律。
“……冬天的风儿吹着雪花,把我泪吹下……”
曲调太过悲伤,丝毫不逊色《二泉映月》阿炳的悲伤,两行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叮叮当当”,五七个铜钱丢在地上,扔钱的人抹着泪水,不忘发出慨叹:“好可怜的乞丐啊……”
乞丐,哪有乞丐?
鲍太平住了箫声,四下打量一番,只有自己衣衫狼狈,很笃定自己被当做乞丐了。
这首《流浪歌》,放在后世,也是街角流浪者常用的乞讨曲调,如今吹起这凄凉的曲调,被当做乞丐也不足为奇。
可鲍太平心中大怒:小哥儿我他娘的好歹是个穿越者,说谁是乞丐呢?真的混成乞丐变,小哥儿我就一头撞死算了,太给穿越者丢人了。
欠揍的货郎,看见鲍太平面前有铜钱,吆喝的语调都提高了。
节操是个什么东西?不能治肚饿,人家这是靠卖艺赚的钱好不好?不是乞丐,节操掉一地就掉一地吧。
鲍太平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还没有来得及捡地上的钱,三四个衣衫褴褛的丐者,手中拎着打狗棍,已经横在鲍太平的面前。
为首一人怒道:“哪里来的小子,安敢到我们地盘上来,坏了我们弟兄的收入?”
富庶的大宋啊,也有阳光招不到的地方,纵然有福田院收留孤苦,街面上也少不了无家可归的人,而且丐帮都形成了产业化,已经各自划分了地盘。
鲍太平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孤身一人,斗不过人家帮会,他不想挨揍,而地上的铜板他又舍不得啊,够买好几个炊饼呢。
“我只是吹吹曲子,并非求财!”鲍太平搪塞道,还惦记着地上的铜钱。
为首的丐者道:“那就好,你吹你的!”说罢,便将地上铜钱一个不落的捡了起来。
鲍太平并不是没有富过,几个时辰前,他还怀揣二十两银子,望着目不暇接的街面踌躇满志,此时,丐者捡起的每一枚铜钱,鲍太平都感觉心痛一次。
众丐者收了钱,也不理会无聊吹曲的少年,坐在墙下摆开破碗,正是开张做乞讨了。
“好心的路人,给些施舍吧……”
鲍太平冷眼注视着几个丐者良久,并未见到有好心的路人肯丢下一个铜钱,他不甘心到手的铜钱被别人抢走,但铜钱已经揣进丐者的怀里,抢不回来了。
他又将竹箫放在嘴下,心中拿定一个主意,将这曲子吹再一遍,倘若再有人往他这丢钱,他捡起来就跑,好歹也能糊弄个晚饭钱。
凄凉的箫声再起,一曲《流浪歌》吹得几个丐者潸然泪下,几个丐者跟着音乐旋律,且哭泣且:“好心的婶子小姐,可怜可怜吧!”
“好心人呐!”
“谢谢夫人!”
“谢谢小姐!”
……
乞丐们的有音乐做背景,生意出奇的好,也有三五个路人,想把钱丢给鲍太平,可聪明的丐者预料在先,早早将破碗端在鲍太平前,叮叮当当的铜钱,都落入丐者的碗中。
一曲下来,丐者收入颇丰,鲍太平没有落得一个铜板,鲍太平觉得索然无味,一曲住了,便不再吹了。
丐者们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几个丐者便聚拢起来窃窃私语。
“这小子有点能耐,平素我们生意没这么好,不如?咱们把他控制起来,给他腿敲折了,不耽误他吹曲,看着更可怜些,肯定能讨到更多的钱哩。”一个小丐者道。
另一人道:“我看这小子面貌挺清秀,必然是男风的好材料,莫不如我们将它打晕,卖给教坊司的李妈妈,估计能得三五十两的赏钱哩。”
鲍太平心疼自己买曲的钱落入别人之手,一直冷眼旁观几个丐者的表情,当他看见几个丐者窃窃私语,并鬼鬼祟祟的打量自己的表情,他便知道这几个丐者没安好心,恐怕自己又惹上了新的麻烦。
有钱人,得有能担得住财富的德行,否则就是祸害,有才华和相貌也一样,没有与之匹配的身体,相貌和才华也是惹祸的根苗。
鲍太平本想走,可几个丐者似乎拿定了注意,不怀好意的围住鲍太平,为首的丐者看出鲍太平表情异样,警觉的问道:“小子,怎么不吹了?”
“哎,”鲍太平一声叹息,望着对面的门楣,道:“天色不早了,估计俺娘要等我吃饭哩。”
丐者很诧异的望着对面的豪门,模样变得恭敬起来,道:“莫非?‘小衙内’是殿帅府禁军教头林冲林教头头府上的?”
轮到鲍太平诧异了,感情自己在豹子头林冲家间壁蹲了一下午,毕竟汴梁是大城市,没准就能和历史上的名人偶遇,虽然没有和林冲碰面,听见这个名字也足够让他震惊了。
可他跟林冲没有交情,也从未听鲁智深提起这么一号的朋友,仅仅和鲁智深分别一天,林教头也不能和鲁智深做兄弟,遇见林冲也是陌路人,他现在只想狐假虎威,证明自己是汴梁本地人,不管那家是豹子头还是狗子头,只认作是自家。
鲍太平肯定的点点头,怕夜长梦多,趁着几个丐者惊讶的表情,并不言语,拔腿就走。
为首丐者沉吟片刻,蓦地大呼:“给我站住!”
一名乞丐道:“老大,他可是豹子头林冲府上的。”言外之意,惹不起。
丐头一巴掌打过,道:“林教头年纪轻轻,又是新婚,并未有子嗣,哪有冒出来么大的儿子?这小丐者唬人呢,给我追!”
唬人的事情穿帮,灾祸又要临头,鲍太平身材小没有底气,照着丐头裆下狠狠一脚,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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