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敌或友（完）
“佩德罗教皇在里昂继位的第六年辞世，而新任教皇巴蒂斯特·科斯塔，可以说是光明教历史上最年轻的教皇。他热情、博爱，非常有活力，哪怕是对敌人都十分宽容，他好似有什么魔力一样让每个主教和教众都为之着迷。这就像是命运的邂逅，里昂与巴蒂斯特第一次见面就成了莫逆，这也是皇室与教会第一次真正的握手言和。两人想要让斯拜尔城真正的恢复上古时代的荣耀，甚至想要让精灵和侏儒重新返回斯拜尔城，为此，里昂甘愿空出王位。巴蒂斯特还梦想着与米德加尔特人接触，他憧憬着让这些野蛮人回到光明教的怀抱之内，并让他们看到什么才是真理。当然，这不可能实现，巴蒂斯特就像是划过夜空的流星，也许当时是他的这份天真暂时驱逐了人们内心的黑暗，但人类的贪婪和丑恶永远都能吞噬耀眼的光芒。巴蒂斯特在任上的第四年暴毙而亡，对外公开是因为得了罕见的急病，但王城内的人没人相信。里昂得以幸存，他至此性情大变，却并非萎靡不振，而是更加精明果敢，他趁此巨变迅速抓捕了窥伺王位蠢蠢欲动的一些贵族，小家族的人有的被直接处死，对于大家族的掌权者，里昂以钱粮作为要挟，国库因此而获得了一大笔钱，军费也得以补充。王城之内再无人敢小觑里昂，他的权力空前强大。温特家族很意外的并没有加入叛乱的行列，反而帮助里昂肃清反叛，这份隐忍的功力非同小可。在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变故可以说在悄无声息间就已经结束，如果说巴蒂斯特的死开启了这一切，我不得不提出疑问，里昂是否算准了这一切？而巴蒂斯特的真正死因又是什么？也许，这已经并不重要了。”
——摘自《安格鲁斯帝国的崛起》第二章，这部书的作者要么故意隐瞒了真相，要么真的不知道巴蒂斯特的真正结局。斯拜尔城最高层的钟楼地牢内曾关押一名犯人，也就是广为流传的铁面人，很多人认为他是某位大家族的重要人物或是里昂的弟弟，但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可以推测出他就是教皇巴蒂斯特。他没有死于急病，而是囚禁到生命的结束。谁的命令？恐怕自然不言而喻。
1
“提尔锋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丹尼尔的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威廉公爵抬起头注视着丹尼尔，双眼闪过一阵光彩，但很快便收敛起来低下头将布包拆开，露出圣剑的本来面目。
“我偶然在返回斯拜尔的途中得到了这把剑。”
威廉公爵轻描淡写的说道。
丹尼尔皱了皱眉，这个老狐狸隐藏了什么？他已经知道我清楚圣剑的一些讯息，而他显然遇到了那些假冒波普家黑骑士的人，他是怎么从那么强大的敌人手中得到的圣剑？又是在何处碰到的那些敌人？
丹尼尔没有发问，只是点了点头，接过圣剑提尔锋。
我们都不了解对方，却都下了不小的赌注，他得到了权力，而我得到了足可以毁灭一个王国的武器。
但他领先我一步，他知道了我的一些底细，而他明白没有天启骑士的力量，这把剑只不过是一个摆设。
丹尼尔想起了科尔·塞缪尔的话，又想起了那个似梦非梦的地方，那七个看不清面容的未知存在和地上沙盘上凝聚而成的自己的面容。
赛文·加西亚。
什么意思？我难道是赛文的转世？
丹尼尔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手中的巨剑，它通体黑色，并粗糙至极，就好似没有经过任何打磨加工，传说圣剑都是浑然天成。剑身有如同岩浆般的赤红色游走不定，但是触手却没有一丝热度。
絮语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丹尼尔不为所动，转身将圣剑放在阶梯之上，才再次面对威廉公爵。
“这是一个好的筹码，谢谢你，叔叔。”
丹尼尔微笑着说道。
至少能让教会惊慌失措一阵，却也不能贸然打出这张牌，还未到翻脸的时候。
威廉公爵却只是略一点头，也不再过问任何事，就好似这把神器是一件稀松平常的礼物，他转移话题，“马克·席尔瓦公爵一直窥伺首相一职，他们家族财力雄厚，会允许我一个外人篡夺他的囊中之物吗？”
“啊，他不过是个财大气粗的庸才，我的父亲留他在王城不过是想要得到席尔瓦家族和他封地源源不断的钱和粮，每个人都怕你，他们还记得你在圆桌之上将我父亲逼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当看到你率领你的军队进城的场景，他们会重新记起曾经的那一幕。马克那个懦夫不会与你争夺这个职位的，而我会让他获得更多的便利并让他的儿子进入议事会，一个家族两个席位，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他会知道，他的儿子总有一天会接替他财政大臣这个职位，而他也许还会有机会得到首相的职位，因为所有人必将认为你还会被赶出斯拜尔城。”
丹尼尔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叔叔，“当然，这需要你与我配合，就像是与我父亲争吵那样，要让他们知道我让你回来是个错误。”
威廉公爵没有任何动作，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丹尼尔知道，威廉公爵心里早就知道这些情况，他虽然身处边境，但是城里依然有他的眼线，而现在他不过是在试探自己。
非要我说出这些事实，一旦有事，他甚至可以将我一脚踢开，明哲保身。
他会配合我吗？
“裘德那边呢？他可是近卫军的统领。”
威廉公爵依旧在装傻。
丹尼尔叹了口气，摊开双手，“叔叔，他在十二年前就败在你的剑下，他每天照镜子看到自己右脸的那道伤疤就已经心有余悸了，而再次面对你……”
“他会背后捅刀子。”
威廉公爵说道。
“你高估他了，我会保留他副统领的职位，而你就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了。”
丹尼尔话锋一转，“叔叔，我们没必要在兜圈子，你也说过，我不是我父亲，我只想要让帝国能维持下去，而我以为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如果你想要这个王位，我可以拱手相让，并替你去守卫边境。”
威廉公爵再次微微一笑，他走到丹尼尔的身边看着七层台阶之上的橡木王座，半晌无语，丹尼尔也默然无语，等待着叔叔的回答。
“你认为你父亲是个疯子，你认为他讨厌你我二人才将我们送走。”
威廉公爵看着王座终于开口，丹尼尔却越听越感到奇怪。
“我尊敬你的父亲，我们也从未反目成仇，他知道他作为一名王者应该要做什么，即便那些决定并非己愿，所以我会尊重他的决定。而你，陛下……”
说到这里，威廉公爵转过身将手放到丹尼尔的肩头，“看看你如今成了怎样的一个人，这都是他的功劳，这就是他为你所付出的。”
丹尼尔沉吟不语。
“就像你说的，你不是你父亲，而我也不是你的敌人，你的选择对与错，只能由我们所面对的结局来评判，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成王败寇。”
威廉公爵放下手臂，“那么，我们最终要面对的还是教会这个最大的绊脚石，波普家已经不足为惧，但温特家族的势力还在，而你绝对不能小觑马丁，往往是这些小人最危险，他们有钱，而如今教会势力大增，他们与商会走的很近，那就说明他们暗中与那些阿波斯有染，这不是个好兆头。”
威廉公爵将头凑了过来，“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怎么对付教会？”
丹尼尔看了看叔叔，然后笑了起来，他反问道，“那你的看法呢？”
“米德加尔特人。”
威廉公爵稍微扬起眉毛，他头一次露出些许惊讶，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丹尼尔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你比你父亲更加危险。”
威廉公爵说道。
“有人这么说过。”
丹尼尔背后的双手一开一合，“他是个疯子，而我是个赌徒，而你呢，叔叔？”
威廉公爵并未作答，只是微一鞠躬，转身退下。
2
等到威廉公爵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了，丹尼尔才重新将阶梯上的圣剑提尔锋拿起。
絮语重新响起。
丹尼尔感到体内迸发出一股奇特的力量，他仿佛与剑融为一体。
还不是时候。
丹尼尔定了定神。
突然，阴影中的两名缄默者走了过来。
丹尼尔将圣剑重新裹好然后交给其中一名缄默者。
“送到密室之中。”
两名缄默者很快便重新消失在阴影中。
丹尼尔重新看向王座。
抱歉了，各位。
我还不能加入你们。
至少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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